第二十八章 何必当初

顾惜见其墨兽点头答应了，转头对秦用说：“秦师兄，我们走吧。”说着带头向那个山洞走去，那只其墨兽小跑两步，照旧跟在顾惜身边。

秦用一路跟着顾惜，越往里面走，越惊讶于顾惜对这些其墨兽的影响力，他看到一路走来，两边的其墨兽都用敬畏的眼神注视着顾惜，恭敬地让出一条路来，并不敢越雷池半步。

顾惜带着秦用到了小山洞洞口，指着里面的萤火石说：“秦师兄，你看，这就是我说的其墨兽们储藏萤火石的仓库。“秦用顺着顾惜手指的方向往里面一瞧，大吃一惊，磕磕绊绊地说：“顾师妹，这，这，这是真的吗？！”秦用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萤火石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别说是他们这种小弟子，即使是整个白玉京估计也没人见过。

顾惜有点得意，扬起小脸说：“怎么样，秦师兄，这下你相信我了吧？”

秦用看了看她说：“这只能证明其墨兽对你信任有加，并不能证明你手上的萤火石就是当年自焚的萤火石。”说着，他加重了语气，“顾师妹，你想过没有，那天在山洞里，这颗萤火石为什么单单选中了你？还有，就算它是那颗萤火石，可是她当年不是自焚石心了吗，怎么会还有剩下？”

顾惜对秦用说：“秦师兄，我有一个秘密。”她斟酌了一下词汇，“我好像可以和这颗萤火石沟通。”

“就是你之前在山洞里说的能看到它给你看的画面？”

“不止是这样，不止画面，还有声音。”

“通过神识的那种？”秦用反问，“太危险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它真的是当年的萤火石留下的，以它当年的修为，想对你不利，你该当如何？”

“不是神识。”顾惜解释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种状态下，它完全在我的掌握中，我可以和它沟通，但是不受它的影响。我知道它修为很高，之前在山道里的时候，我本来拿着它照明，但是它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情绪波动特别厉害，我为免受它的影响把它放进了多宝囊里。”

“还有这事？顾师妹，你没事吧？”秦用的关注点一下子被带偏了。

顾惜摇摇头：“当然没事，我这不还好地站在这嘛。”她看向秦用，“秦师兄，我想在这好好问一问萤火石，或许能知道我们想知道的讯息。师兄，你帮我护法，好不好？”

顾惜本就有心在安定下来之后好好用观照状态问一问萤火石，现在有秦用在，可以更放心地好好问一问。

秦用想了一会，问：“是和你那天把萤火石从山洞里取出来一样那种问法？”

“嗯！”顾惜惊讶于秦用的敏锐。

“好！”

见秦用同意，顾惜盘坐在地上，把萤火石从多宝囊里拿了出来，放在手心上，举到了自己的眼前，全神贯注准备进入观照境界。等到她甫一进入观照境界，就发现眼前的萤火石的气比之前自己找到它的时候要大得多，萤火石没有骗她，在观照境界虽然她还是可以感受到萤火石越加复杂澎湃的情绪，但是那些情绪对她已经毫无影响了，但是问话却很不顺利，萤火石情绪翻滚，但是拒绝交流，它的气团裹得紧紧的，像是一团层层缠绕的毛线团，顾惜问询无果之后，试图拨开它的气团，但是她甫一接触萤火石的气团就被震开了，尽管很轻柔，但是萤火石的意思很清楚：烦着呢，别理我。尽管在观照境界，顾惜并不会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她自己现在既没搞清楚观照境界是怎么回事，也没搞清楚萤火石究竟对自己什么态度，气急之后会不会痛下杀手，顾惜不敢冒险，无法，只得退了出来。

顾惜刚一睁眼，就看见了对面秦用关心的眼神。

“如何？”秦用问。

“它情绪很激动，但是什么都不肯说。”顾惜有点无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顾惜提议说：“秦师兄，麻烦你再帮我护法，我想问问里面的萤火石看。”

秦用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顾惜见他应允，正准备走到山洞里去，却被秦用一把拉住了袖子：“等等，你先回复灵力。”

“秦师兄，我刚被传输到这的时候就试过的，在这个地方不能吸收天地灵气的。”

“我知道，我是说这种恢复。”说着递了瓶补灵散给顾惜。

顾惜连连摆手：“秦师兄，补灵散我有的。”说着从多宝囊里拿出补灵散吞进肚里，打坐调息，吸收补灵散的灵力。秦用收回补灵散仍然站在她身后为她护法。

不久之后，顾惜站起身，走进了山洞里，她站在巨大的萤火石堆前，秦用站在她身后，一旁的其墨兽死死盯着秦用，它虽然答应了顾惜让这个外人进这个地方，可是并不信任他，在它的小脑瓜里，必须严防死守，以防止这个外人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顾惜面对着萤火石，慢慢沉浸在了观照境界中，她的眼前看到的不再是实体的萤火石，反而是一团气息，很奇怪，相较于这个萤火石的块头来说，它的气息显得未免太小了点，并且气息很混乱，远没有她手里那块小萤火石的气息来得纯净。顾惜尝试着和面前这团气息进行沟通，但是它似乎太弱小了，如咿呀学语的幼童，没有给出任何有效的信息。

无可奈何之下，顾惜值得再次从观照境界中退出来。连续两次进入观照境界，她实在是有些累了，身体一个趔趄，站立不稳往前扑去，顾惜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右手正好按压在了萤火石上，而另一边秦用见顾惜要摔倒，忙伸手去扶。等秦用双手搭上顾惜的肩头，秦用只觉眼前如走马灯一般闪过各种画面，他看到了顾惜看到的情景。

两人看到，一个容貌英武，面色憔悴的男子站在一座山面前，袍袖翻飞，高山中出现了一股山道，他往山道中走去，随着他的深入，这股山道逐渐往山腹中延伸，等到他把整个山洞布置好之后，后来陆陆续续有其墨兽在这个山洞中繁衍生息，那个男人再出现的时候，拿着大块的萤火石，开始在这个山洞里堆放，除了他自己找的萤火石之外，其墨兽们收集来的萤火石他也没放过，挑其中成色上佳的萤火石堆放在这个山洞里，后来，等萤火石收集得差不多了，他又来到这个山洞里，只见他念念有词布下了阵法，用特殊手段将这些收集来大大小小的萤火石凝成了一块，他失败了好几次，有几次眼看着这些碎石快要凝结到一起了，没一会儿又全部散架，散落在了山洞四周。他也不恼，一次又一次温柔地把这些萤火石捡回来堆放在一起，如是再三，后来他终于成功了。等到所有萤火石凝结成一块的时候，他终年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眼中含泪，举手想要触碰面前的萤火石，试了几次终于又缩回手，双手握成拳，垂在身体两侧，他口中念念有词，顾惜他们听不到声音，看嘴型似乎是一直在默念萤火两字。后来他又来过几次，每次来，都对着萤火石使术法，完了之后站在萤火石面前，含情脉脉地凝视一会，也不说话，一直默默注视着面前的萤火石，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离开。

萤火石给他们看的画面到这就结束了，秦用很快就回过神来，他看面前的顾惜仍旧保持着单手撑萤火石的动作不动，双眼紧闭，面上泪痕交错，一脸痛苦的神情。秦用不敢硬把顾惜从萤火石上拉开，转身站在了她面前，不停大声叫她名字，试图把她唤醒过来。

而顾惜，她看看到的景象和秦用是一样的，迟迟不能醒来是因为放在多宝囊中萤火石的情绪再次影响了她。顾惜只觉得自己心口处一阵一阵地发疼，眼泪不由自主扑簌簌地掉下来，被不是自己的情绪所左右，何况那萤火石情绪波动极大，翻江倒海一般，她难受得要命，多次想夺回主导权，但是奈何实力差距太大，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好一会儿之后顾惜福至心灵想起来萤火石说的在观照境界下她能保持自我，不受外物影响。顾惜不知在这种状况之下进入观照境界是否会有什么后患，别无他法之下，把心一横，凝神守一，元神进入了观照状态。

秦用迟迟叫不醒顾惜，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发现顾惜面上虽然泪痕未散，痛苦的神情却消失了，转而一脸平静的表情。秦用略感安心，也不再大喊，转而关注着顾惜的一举一动。

顾惜一进观照境界，就发现萤火石的气息不再像紧紧缠绕的毛线团，反而气息四溢，非常凌乱，她寻思着大概就是这些凌乱四溢的气息刚刚影响了自己。顾惜试探着问萤火石的气息到底怎么了。这回萤火石没有保持沉默，顾惜听到她喃喃地重复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