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过往
“这里确实不是结界。”叶今夕掩饰不住眼里的震惊，“这真的是一个真的空间——错乱的空间。”
杨清宸把惊掉的下巴合上，神色凝重，道:“先想办法出去吧！”
“没办法。”叶今夕摊了摊手，面带愁容，“能做到这种地步，这人该不会是个两仪镜精吧？”
两仪镜乃上古神器，得到它的人可以穿越时空，当然，也可以扭曲空间，甚至创造一个空间。
“难道这幕后之人真的得到了两仪镜？”秦政道:“可两仪镜不是早就被摔碎了吗？”
云惜年猜测:“或许只是两仪镜的碎片。”
几个弟子听着几人的对话，心中焦急，“是出不去了吗？”
“如果是完整的两仪镜，那还真没办法。”秦政环顾四周，道:“但如果只是碎片，或许可以出去。”
杨清宸用扇子一拍手心，道:“呵！两仪镜又如何？小爷想出去，谁能拦得住？”
杨、秦、云三人对视一眼，各自找了位置站定，每人成一个角，开始结印。三人脚下各出现一个法印，三个法印相连，形成一个三角形。三角形的中间出现一个圆形的阵眼。
忽然，法阵光芒迅速变弱，叶今夕心中“咯噔”一下，不好！被发现了！云惜年等人加快手上结印的速度，其他人也纷纷上去帮忙。
叶今夕站在众人身后，调动全身灵力，正准备偷偷帮忙，就在这时，眼前景象一变。叶今夕抬眼一瞧，眼前是一个密室，一名女子伏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此人正是李夫人。
她的手上还紧紧握着一块镜子的碎片，不是两仪镜又是什么。
几名精英弟子大吃一惊，“李夫人！原来是你！”
杨清宸看着地上的女子，道:“镜子拿来。”
李夫人紧紧握住两仪镜碎片，警惕地看着众人。
云惜年朝李夫人招了招手，两仪镜碎片便从李夫人手里飞了出来，落在云惜年的手中。
杨清宸一把抢过两仪镜碎片，他用帕子捏住两仪镜碎片的一角看了又看，除了灵力充裕外没看出什么名堂。想必这位李夫人是靠两仪镜的灵力才修炼的人的。
李夫人失去两仪镜的灵力加持，身体变回原形，竟是一只瓷娃娃。
云惜年捡起地上的瓷娃娃，杨清宸凑上前一看，“瓷娃娃？”
叶今夕看着云惜年手中的瓷娃娃，对杨清宸道:“瓷娃娃记仇，八成是你白天讽刺了她几句她才出手的。”
“听说瓷娃娃喜欢诅咒人生疮，极为缺德。”杨清宸用扇子掩住脸，眼神嫌弃中透露着失望，“她怎么不诅咒人生疮反而用空间困人啊？”
叶今夕无语一瞬，“我怎么感觉你很失望啊？”
杨清宸解释道:“我就是好奇她怎么是诅咒别人生疮的，诅咒人生烂疮可比困住他们痛苦多了。”
秦政笑着摇摇头，道:“先出去吧！”
众人刚回客栈，就看见李老爷徘徊在客栈门口。只见他满脸焦急，“不好了！我今晚起夜发现……”他话还没说完，注意到众人身后的怜儿，脸上一喜，“怜儿？”
他连忙迎了上去，“怜儿！你回来了？”他的视线在人群里探了探，眼里露出失望的神色。他拉着怜儿回到云惜年等人面前，道:“多谢仙师找到怜儿，不知各位可有见过内人？我今晚起夜发现内人不见了。”
云惜年面无表情地拿出瓷娃娃，怼到李老爷的面前。
“这瓷娃娃……”李老爷一头雾水，“您给我这个做什么？”
杨清宸在旁边摇着扇子道:“这就是你媳妇儿啊！”
李老爷顿时感觉毛骨悚然，他僵着一张脸道:“几位仙师就别逗我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瓷娃娃处传来一个声音，“相公！是我啊！我是白慈！是你的妻子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啊！”李老爷猛地后退几步，一时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白着一张脸，声音都在打颤，“什……什么东西……”
“啧啧啧！”杨清宸摇着头，面露嫌弃，“昨天还恩恩爱爱你侬我侬，现在就怕了？”
李老爷脸一窘，杨清宸可不放过他，追问道:“诶！你媳妇儿还要不要了？”
“不不不！她还是交给几位仙师吧！”李老爷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他联想到最近城内发生的事，问道:“那最近城里人失踪的事也是她做的？”
杨清宸撇撇嘴，“不然呢？”
李老爷一副愤然的模样，“没想到她居然是妖怪，各位仙师请一定要看好她，别让她出来害人了！”
叶今夕看不下去了，皱皱眉道:“她可是你的发妻。”
“别说了！”李老爷苦着张脸道:“怪我识人不清，这么多年了都没看清她！”
叶今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送走李老爷和其余失踪的人后，秦政道:“或许我可以试试借两仪镜的力量探寻红鬼踪迹。”
杨清宸把红鬼的心头血交给他，道:“那你最好快点。”
秦政微笑道:“我尽量。”
第二天，叶今夕正坐在楼下吃早饭，忽然看见秦政从楼上下来，他一来便道:“找到了。”
云惜年挑眉，“何处？”
秦政的目光落在瓷娃娃上，“李家后花园的枯井里。”
叶今夕心头一跳，后花园？她沉吟道:“所以她之前去井底查过？所以才会受伤，以至于被我们察觉到异常。”
秦政点头，“应该是如此。”
杨清宸带上玄天阁十多名精英弟子，和其他人一起再次来到李家，围在枯井旁。
叶今夕看着枯井，只觉心头阵阵发疼，她不动声色地偷偷看了眼众人，众人脸色如常，似乎没有发现什么。
云惜年依次扫了眼叶今夕和秦政，道:“我和少阁主他们下去，你们二人留下。若两个时辰内我们没出来，传信给玄天阁。”
叶今夕当即同意，“好。”
众人纷纷跃入井底，不多时，井底传来打斗的声音。
叶今夕始终看着井底，井底黑黢黢的一片，偶尔有光闪过，但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心头疼痛感仍在。她对上秦政的目光，道:“你回去，我下去看看。”
言罢，不等秦政反应，一跃而下。她眼前骤然一黑，等她睁眼时竟是在一个学堂中。
一名老者用戒尺敲了敲桌面，眼神都快要吃人了。叶今夕望着眼前的老者，眼神迷糊。
老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是灵族的少族长，要担起责任，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上课居然睡觉！”
叶今夕终于清醒过来，她连忙道:“对不起夫子，我错了！我不敢了！”
夫子见叶今夕一副乖巧的样子，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好道:“下不为例。”
叶今夕拿起桌上的书本，书正好翻到三界史处，她看着书上长安君的画像，只觉脑子一片模糊。下课后，一名少年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他摩挲着下巴，笑眯眯道:“难得啊！你居然也会上课睡觉！”
叶今夕扁了扁嘴，道:“哥，你就别挖苦我了。”
此人正是叶今夕的亲哥哥，叶今朝。
“你莫恼。”叶今朝看向坐在叶今夕旁边的温润少年，道:“叶泷，你也太不厚道了。我妹妹上课打个盹，你居然也不知道替她把把风。”
不等叶泷说话，叶今夕先道:“这怎么能怪他呢？我上课睡觉本就不对。”
叶今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嘿！我这可是为你讨个道理，你竟然还为他说话。”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接着道:“哦！你还没过门就开始护着夫家人了？”
闻言，叶今夕脸一红，嗔道:“你胡说什么？”
叶泷无奈一笑，道:“她才九岁，你就别开这种玩笑了。等她及笄若是还对我无意，我再把这娃娃亲退了也不迟。”
“我今年……”叶今夕一愣，迟疑道:“九岁？”
叶泷温和一笑，“怎么了？有问题吗？”
叶今夕摇摇头，道:“我总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叶今朝敲了敲她的脑袋，“你是不是把今天要去看戏的事给忘了？”
“别敲我的头！”叶今夕瞪了他一眼，道:“看戏？”
“对啊！我就说嘛，你怎么没有一下课就溜走。”叶今朝转而去摸她的头，道:“今天有戏班子来我们主城，你忘了？”
“对哦！”叶今夕一下子想起来了，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只留着一句:“那我先走了！”
二人连忙追了上去，叶今朝在后面大喊:“等等我们！”
三人一起来到观戏台，台下站满了人，叶今夕个子矮，什么都看不到。她不高兴地撅起嘴，“来晚了。”
叶今朝一把抱起叶今夕，把她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嘻嘻一笑，“现在好了。”
叶今夕露出开心的笑容，她望向台上，台上人咿咿呀呀地唱着——
“暗红尘霎时雪亮，热春光一阵冰凉，清白人会算糊涂帐。”
“这笑骂风流跌宕，一声拍板温而厉，三下渔阳慨以慷！”
“重来访，但是桃花误处，问俺渔郎。”
……
叶今夕看着台上的人影，眼神越发迷糊，她忽然抱着头大叫一声:“啊！”
叶今朝连忙把她放了下来，叶泷拿帕子给她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眼里满是关心，“怎么了？”
叶今夕抿了抿唇，带着哭腔道:“我刚刚看见你们都死了……”
她仿佛时刻要崩溃，声音微微颤抖，“被我害死了……”
二人对视一眼，叶泷从叶今朝手中接过小小一只的叶今夕，用手缓缓抚摸着她的背，安抚道:“没事了，都是假的，我们不是在这里吗？”
叶今夕抬头看着二人，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对吗？”
二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不会。”
三人看戏看到晚上才回去，一回去叶今朝就把叶今夕拉到自己的房间，神秘兮兮道:“你闭上眼，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叶今夕听话地闭上眼，等他说睁开时才睁开眼，只见少年身穿一身戏服，捏着兰花指摆了个唱戏的姿势。
叶今夕微微吃了一惊，“这是……”
“你不是爱看戏吗？”叶今朝叉着腰，得意道:“我去找了戏班子里的刘先生，求他教我唱戏，他答应了。以后如果没有戏班子进城，我可以唱给你听。”
叶今夕捂住嘴，眼里闪着泪花。她抹去眼泪，挤出一抹笑容，“你小心娘亲揍你。”
叶今朝笑嘻嘻道:“我才不怕呢！娘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才舍不得真的打我。”
叶今夕无奈道:“你还真是……”
“你看好了！”叶今朝吊起嗓子，开始唱:“嗟夫，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尽。自非通人，恒以理相格耳。第云理之所必无，安知情之所必有邪！”
叶今夕非常捧场，鼓着掌道:“哥哥唱的好！”
“真的好呀？”叶今朝惊喜道:“我记得你最爱这一出《牡丹亭》，就先学了几句。”
叶今夕正想再夸他几句，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公子，少主，夫人回来了，叫二位过去。”
叶今朝连忙换了衣服，和叶今夕一起来到前厅。只见一名衣着华贵的妇人正坐在主座上，岁月消磨了妇人的容颜，但依旧不难看出她曾经是个美人。
祁妍用盖子撇了撇茶杯里的茶沫，接着抿了口茶，这才看向站着的二人，“又去看戏了？”
二人不敢说话，祁妍厉声道:“说过多少遍，不要沉迷玩乐，要专心修炼！”她的目光落在叶今夕身上，“我听夫子说你上课睡觉了？”
叶今夕浑身一颤，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我知道错了。”
祁妍正要再说些什么，一名男子忽然出现，抱起叶今夕，道:“阿妍。”
叶今夕看见来人，松了口气，脆生生地叫了声:“爹。”
叶珩宠溺地笑了一下，对祁妍道:“孩子还小呢，没必要太过苛责。”
祁妍冷哼一声，道:“你让她当这个少主就是让她顶着这个名号偷懒的吗？”
“阿妍此言差矣。”叶珩声音缓缓，笑得及其温柔，脸上仿佛漾着一池春水，令人心旷神怡，“孩子们年纪尚小，爱玩是天性。即便她的灵族的少主，但她也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若有哪天，天真的要塌了，那也该由我来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