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杜若、林薇

晕眩、痛苦、光芒、嘈杂、疲惫……各式各样的感觉突兀迸发在大脑中，林凜在痛苦中努力去控制身体，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有精神在遭受着源源不断的折磨，混乱在大脑中不断翻搅。

“睁眼啊！”想到薇和老师，已经支离破碎的意识突然在痛楚中爆发，世界仿佛一分为二，大脑中那些嘈杂的声音和痛楚都瞬间消失不见，五颜六色的光芒出现在眼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持续巨大的耳鸣……林凜的意识在耳鸣中昏沉了过去。

……

坐在台阶上的林凜看着远处玩耍着的几个小孩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的林凜已经六岁了，是的，真正字面意义上的重生了，从婴儿开始，但却背负着另一个叫林凜的意志。

当林凜意识到自身处境时已经三岁了，在那之前仅凭生存本能在这个世界的夹缝中求得生存，婴儿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自己那庞大的意识，大脑像塞满了水一样昏沉，不能进行一次完整的简单思考，哪怕将一个陌生人记到脑海里都会导致脑域崩溃昏迷。

幸运女神终归还在林凛这边，好长一段时间重复着相同的步骤，醒来看到一个人不由自主记下信息接着昏迷。直到三岁后，林凜脑域契合度慢慢上升，才可以勉强在大脑中主动控制浅记一些人或地方，但仍不能多想多看，只要多思考一点接受到更多信息脑域就会崩溃。

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微风徐徐迎面吹来，此刻林凛思绪万千，看着眼前这陌生又熟悉的环境，纪元星城中一草一木、同事、老师、妹妹的虚影在空中凝聚又消散，与此同时充斥内心的还有无边的遗憾，是的，对于妹妹、老师以及自身，大概那个林凜彻底死在了地下基地中了吧，种种记忆涌上心头，似一场醉生梦死后的大梦初醒。

不多时，随着脑部一阵翻搅，眼前虚影消散于无，林凜表情也挣扎起来，可恶，今天又想多了吗？得赶紧回去！但还未等他支撑着身体站起来一阵黑暗笼罩了他的意识，看向逐渐放大的台阶，快要消散的意识不免一阵心悸，完了。

……

病床上的黑发少年眼角微微颤动，缓缓睁开眼眸，看着熟悉的天花板，露出一丝不知是庆幸还是无奈的苦笑“哈，真是命大，还活着呀”。

感受着被石膏包着严严实实的一只手和一只脚，看来要躺很久了。视角一转，几缕清冷的月光从窗户斜射进屋子，让人勉强可以看清屋子布局，病床旁似乎趴着个小小的身影，枕着胳膊，将头埋在散发酒精味的白色的床单上，不时传出几声鼾声，似乎觉察到了林凜注视的目光，身影突然把头稍微侧了起来找个舒适的角度抿了抿嘴，露出嘴角点点口水以及一副面容姣好的五官，倘若再加以打扮长大后一定会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林凛嘴角微微抿起，一丝意识不觉发出了感叹，真的是好巧啊—薇，林凜像是又联想到了什么神情又变得沉默起来，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了窗外，终究不是她，她还好吗？

窗外漆黑一片，这个角度也看不到月亮，林凜又盯了会儿少女的侧脸，女孩的一袭黑发在林凛眼中逐渐变红，收神闭上了稍显酸肿的双眼，老毛病了又犯了。

毕竟现在的身躯和精神可孱弱得吓人，不多会儿，伴着不知是自己还是少女的呼吸声进入了梦乡。

感受到温熙的阳光轻轻抚摸着脸庞，林凜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在床边搬个板凳坐着的就是昨晚盯了好久的那个女孩，

女孩正拿着一本厚厚的带彩画的书津津有味地靠着床看着。

女孩名叫杜若，大概十来岁，未经打理的黑色长发零零散散洒落在床边，在几缕窗外射进的光线衬托下略显稚嫩的五官如珍珠般镌刻似的使人迷醉，让人不得感叹公主从童话中走出就是这般模样，轻易的使人沉迷其中久久不能忘怀。

过了好久，“莎，莎，”翻书的声音逐渐停顿，似乎是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女孩抬起了头对上了正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林凜。

“林凜！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你又给爷爷奶奶弄了多大的麻烦，大半夜整个孤儿院围着你转，你究竟有多不省事啊！喂！林凜！你在不在听呀！”少女用力将书一合，双手撑着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发出一连串不停歇的训和。

杜若此刻如同刺猬炸毛一样开始数落起来，林凜回过了神，却莫名觉的一丝熟悉，身体仿佛肌肉记忆般向后蜷缩了些，无奈得撇了撇嘴角苦笑着盯着眼前比他稍大些的小大人女孩，-她的身上似乎还有一道虚影浅浅浮现。

……

“哥哥！再不起就要迟到了呀!你这整天不去工作会给老师造成很大负面影响的！哥哥！听到了没！还最年轻的械师呢？懒猪！”而此时林凜这个在别人面前威风凛凛最年轻的械师就会露出外界根本见不到的温柔，只将大手伸出被窝一边抚摸妹妹的头，一边敷衍到“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去准备早饭，哥哥马上下去”，这时妹妹一般都会生气似的一把掀开林凜大半个被子，怕被抓到般小跑离开去准备早餐，还不忘狠狠留下一句“要是准备完早餐还没下去的话你就自己去报道吧，哼！”这时林凜就会边苦笑着强打起精神，边在五分钟内完成一切洗漱穿着下去帮忙端饭。同样的性格，一样的黑色长发，几乎没什么区别的精致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林薇，杜若。

但她终究不是她，林凜经过这些年的相处确信这个女孩根本不知道任何关于林薇的信息，只能说这算是老天的恶作剧。

而在那个少女视角看来，林凜就像是傻了一样，先是醒了呆呆着不知盯着自己看了多久，在自己发现说了一通后又伸出那被石膏覆盖着严严实实的右手伸向自己停在半空中，少女一下慌了神，忙向外跑去，边跑边大喊“奶奶！奶奶！林凜醒啦，林凜醒啦！”

林凜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喊惊醒，看着夺门而出的少女，又看了看半空中自己伸出意识中抚摸妹妹的打满石膏的手臂，撇了撇嘴，自己大脑好像还是很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