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马贼来袭
孙里正把村里人聚集到一起，当众宣布道：“有件大事，你们都得做准备。”
“刚得到消息，荆南有一股马贼流窜到咱们这边来了，准备趁着秋税之前，大家手上都有钱的时候劫掠这里。”
“但是现在只知道这伙马贼已经流窜到忠州，并不知具体所在，也不知道是哪个村子要遭殃。而且韦使君也说了，州里拿不出那么多兵来各处布防，所以让各县自行组织乡勇，准备抗击贼人。”
这时村民们已经开始有些骚动，孙里正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又接着说道：
“县里的想法是，咱们以一乡为单位，在乡正的统一调度之下，男人们都集合起来，白天晚上，分队巡逻。好在咱们东桂里还有安史之乱时挖的大地窖，大家也尽快整修一下，万一有事也好让老弱妇孺躲进去。等下村里的几个青壮跟我去县里取些弓箭兵器，剩下的人抓紧把能御敌的兵器整修一下。”
“那个赵。。。”孙里正忽然看到赵晟像个血人似得，一时也不忍再看。
也没顾得及问怎么回事，对刘元宝说道：“元宝，你师父受伤，你多出点力，帮大家整修一下兵器啥的。”
穆白青这时说道：“这些还不够，我看还要在各个村子的东西两头各起一个简易望楼，方便观察敌情，往来示警、传信。”
孙里正一拍大腿：“对啊，三郎你从过军，不如你多教大家几手应敌的本事，咱们花溪乡可全指望你了。”
不过下面还有人问道：“这马贼放着刘元正家那么大产业不去抢，难道来抢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吗？”
其他人附和道：“对啊，我们出力组织乡勇，组织巡逻队，他刘元正呢？他家出什么？”
孙里正面露难色道：“这...人家有自保的手段，我们不用关心他们，我们主要保护我们自己。”
“哼，我看县里不是拿不出人手，而是人手都去保护他家产业了吧？”
“对啊，而且他们家丁壮也不少，也应该出来参加巡逻队才是，那些手下平时欺行霸市，现在就躲起来了？”
见附和的人越来越多，孙里正只能勉强解释。
“人家刘家虽在在咱们这有土地，但毕竟是县城里的人，不是咱们东桂里的人，咱们怎么也找不着人家不是？”
但是显然这个理由不能服众，下面不满的人越来越多。
“听说刘元正把在各个乡里的值钱财物都搬到县城去了，连他家几大仓库的粮食，听说也都搬到县城府库去了。”
“对！我姨母就在县城，她说她这几天每天都看到刘家一车车的物什往城里拉，现在还没拉完呢。”
“这刘元正平时强取豪夺占我们那么多地，这时候就躲起来了，这怎么能行呢？”
“我看我们一起去把他揪出来，让他说明情况，出人出力！”
眼见群情激奋，孙里正实在没办法，只得随便编了个托词。
“大家别急！我来时听说刘元正家的人也都上了城墙，说明人家也要帮忙守城的，并不是一点力不出。”
“你们这样去找人家，万一是误会人家，那多不好啊，明府何公也会怪罪下来的。”
也算是孙里正巧舌如簧，这一番话总算是安抚住村民，让村民们各自散去。
穆白青见向朗仍脸色铁青看着自己，显然又为自己出口帮忙而生气。
便说道：“这又不是什么江湖事，事关全村人的安危，你总不能还让我缩着吧？”
向朗刚想还嘴，
却听杨原进这时正向小琪说道：“小琪你放心，有我保护你，保证不伤着你一根毫毛。”
向朗便舍了穆白青，回头去嘲讽杨原进。
“就你？你平时面对那些小流氓还可以，这可是马贼！发起狠来是真要人命的，你先顾好你自己再顾别人吧！”
说完扭头救走，穆白青知道他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便也没管他，而是跟着孙里正去了县里取兵器。
接下来就是村里村外都在组织巡逻队伍，孙里正请穆白青教了大家一些军中的防身手段。
然后穆白青便带上从县里拿回来的弓箭和刀，又准备了一把匕首，一整天就待在东面的望楼上。
奇怪的是大善人南一封，看起来挺壮的人，居然一拿起刀手就抖个不停。
没办法，也只能让他跟村里的老弱一起躲起来。
赵晟已经残废，刘元宝似乎也还没从之前的惊吓中缓过来，让他出来巡逻也经常不见人影。
穆白青每天独自在望楼上，一守就是一整天，晚上也不睡觉。
一连三天，他好像又回到刚刚在安西参军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被安排到城西的望楼上值守。
他没经验，夜里太困睡着了，谁知道敌军正好摸上来，多亏郭昕巡夜的时候看到救了自己一命。
要不是因为安西离大唐太远，不然当时就要被郭昕气得撵回来。
之后时间长了，他才逐渐适应这种军旅生活，也才越来越得郭昕器重。
其实郭昕非常看重年轻人，认为他们才是大唐的未来。
更传授给穆白青《李卫公仗槊集》、《郭忠武骑槊进击法》和《李忠勇唐刀纵横法》等大唐名将们常用的兵器用法。
所以他的步、骑槊法，是学自大唐名将李靖和郭子仪，而刀法则学自名将李嗣业的《唐刀纵横法》。
再加上郭昕本身弓马娴熟，因此穆白青才长于战场骑射，斩将杀敌。
也是凭借这些，他才能在剑法极差的情况下在危险的安西活到最后。
现在已经时隔两年，他仿佛又回到当年在安西从军，在城墙上与众位老兵们一起聊天的感觉。
而且三天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那时为了捉一个敌军偏将，获得点有用的情报，他曾经七天不睡觉，在野外埋伏。
也因为这件功劳，郭昕才提拔他升为捉生将。
夜里，向朗突然爬上来，穆白青问道：“我以为你还在生气呢？”
向朗没好气道：“我现在也在生气！你是一转眼就把我的话忘到脑后去了！万一马贼里有高手怎么办？”
然后他越说越气：“这种时候，最该做的是先保护自己，实在不行就先逃命，而不是在这里充什么英雄！”
穆白青平淡道：“这不一样。寻常的江湖事我可以不管。”
“但是我是一个兵，是大唐的兵，我不能看到大唐子民即将受难而袖手旁观，这跟我是不是江湖中人没有关系！不然我岂不是白白当了六年安西兵吗？”
见向朗还想争辩什么，穆白青又打断他道：“我在安西军中没有学到抛下百姓先跑的道理。我只学到，如果要死，我也要战死在百姓前面的道理。否则，我愧对郭都护与那些安西老兵们！”
向朗不再说话，他没从过军，他还一直以江湖人的思维看待这件事。
从这里他也知道，穆白青终究与他们这些久在江湖之中摸爬滚打的人不一样。
他内心中还有他一直在坚守着的信念。
那是郭昕及其麾下的安西铁军交给他的信念！
虽然他现在口口声声说归隐，可能终有一天他还是要重出江湖，为大唐去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吧？
这令他想起一个已经过世多年的剑道前辈，如果不是穆白青剑术太差，他几乎就认为穆白青是那个人的传人。
二人一时沉默无语，这时小琪却突然也爬了上来。
这几天小琪总是半夜偷偷跑出来看穆白青，不是送点这就是送点那，每次都被穆白青赶回去。
这次她又不听话，说是要陪穆白青一会儿。
穆白青急忙让向朗拉着她下去，向朗临走时忽然说道：“三郎，别大意，我感觉今天晚上气氛有点不对。”
小琪在下面也喊道：“兄长，要小心啊！”
穆白青说道：“放心，我有数。”
突然穆白青伏下身去，向朗见状也伏下去。
原来穆白青眼力和耳力极好，借着火光远远就看见有几人影影绰绰骑在马上，其中一人正在观望。
他压低声音对向朗说道：“远处有人在向这边观望，应该是前哨。你们赶紧躲起来，顺便帮我叫孙里正调一半乡勇过来。”
向朗临下去之前还在嘀咕：“你小子眼力比我还好，我都看不甚清楚。丫头，有危险，快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