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独领风骚

轰隆隆！

一道天雷，从天而降。

紧接着，天雷滚滚，吓哭了熟睡中的孩童。

打雷下雨很常见，今夜却出了件怪事，只打雷，不下雨。

无数的雷电，环绕在临海城上空。

城内许多读书人走出房间，抬头看透，充满欣喜之色。

这些读书人听得出来，滚滚天雷中，夹带着一股子欢快。

与其说在打雷，倒不如说在奏乐庆祝。

漫天的雷电，像极了元宵佳节时燃放的烟花，透着喜庆的味道。

看到这一幕的广大读书人，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

他们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引发了天地异象，但在这个文道执掌天命的时代，能够引起天地共鸣的，一定是文人！

一段时间后，就连目不识丁的大老粗，也发现了异常。

在那喜庆的雷电中，飘来了一团祥云。

充满祥瑞气息的云团，赫然由文气凝聚而成。

渐渐地，云团散发的气息不再祥瑞，透着一股无法形容的风骚。

人们看见临海城上空，飞来了上万只鸟儿。

那些品种不同的飞鸟，如同大雁组成了阵势，一会儿组成一个“文”字，一会儿组成一个“曲”字。

城外的茫茫东海，水面上浮出了许多鱼儿，欢快地吐着泡泡。

数不清的鱼儿也组成了阵势，一会儿形成一个“牛”字，一会儿形成一个“叉”字。

城南某个养殖场，向来温顺的五头母牛，突然冲出了牛栏。

其中一头小母牛倒立起来，牛逼冲天。

第二头大母牛，摇晃着屁股，证明它牛逼大了。

又有两只小母牛，突然屁股对着屁股，比较牛逼。

最后一只年纪最大的老母牛，抬头看了看天，散发着岁月的寂寞——老牛逼了！

“文曲星动，鸿儒问世？”

城外茫茫东海，一座海岛上，站着一名黑袍老者。

小岛距离临海城有八十里之远，老人依然看见了天空中的动静，表情透着疑惑：“怪哉，那祥云之中，竟有一股铺天盖地的骚气……这可不是儒家弟子搞出来的动静，也不像墨家、法家文人引发天地共鸣，到底是哪路高人？”

……

临海城最大的衙门后堂，一名身穿四品官服，体态发福的半百老者双手负在身后，仰望着夜空中的雷电，久久无言。

他姓罗，现任临海城府尹，掌管这座海边城市的父母官。

“大人，查清楚了，动静源头在朝阳街杨柳巷。在下已派人守在巷子外面，只等大人一声令下。”

一名蓄着八字胡的师爷走过来说道。

“陈师爷认为那动静缘何而来？”罗府尹问道。

“雷电中隐隐有金甲人影闪烁，当是书灵问世。”陈师爷答道。

“天空中雷云覆盖方圆百里，声势浩大，久久不散，什么书灵能引发此等异象？”罗府尹又问。

“天地异象扩散上百里，那书灵品级，恐怕是半圣。”陈师爷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罗府尹背在背后的双手，猛地颤动起来。

他表面毫无波澜，问道：“镇邪司那边什么反应？”

陈师爷答道：“在下率人前去之时，镇邪司早有数人在杨柳巷外面探头探脑。还有，翰林院的人，也在那一带活动。”

罗府尹沉吟道：“那两家动作还真快，本官不便插手。

派人继续盯着，等巷子里那人走出来，查清楚他的底细。”

“是。”陈师爷领命而去。

等师爷走远，罗府尹继续抬头看天，神色间透着疑惑：“此动静闻所未闻，既无我儒家历代圣贤加持，也无诸子百家圣贤显现虚影，自成一脉，独领风骚。”

想到这里，罗府尹皱起了眉头：“雷霆主天罚，涤荡世间不洁之物，按说容不下歪门邪道的东西，可那雷电之下的云团，为何有一股风骚之气，久久挥之不去？那人到底什么来头，竟能骚到这种地步？”

……

噗通！

当金甲人影从虚空中走出来，丁太初顿时软倒在地。

他稀里糊涂搞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付出的代价也够大。

唱完那首战歌，耗尽了他所有精气神，体力彻底透支。

少年倒在地上，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他眼皮发沉，昏昏欲睡。

全凭一股意志力，少年不断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剩余寿命不到一刻钟，这种时候昏死过去，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眯着眼睛注视那身穿金甲圣衣的虚影，融合了前身记忆的丁太初，冒充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书灵？

万物皆有灵，宝剑有剑灵，法器有器灵，书本之中亦可孕育书灵。

文道经典著作之中，往往会诞生受到天道认可的书灵，其中很多书灵战斗力强悍，使得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拥有了强力保镖。

书灵又有若干个分支，例如诗灵、词灵、歌灵等等。

文道人人皆知，书灵不事二主，忠心守护作者一辈子。

等到作者离开人世那一天，书灵也会随之消散。

按照丁太初的思路来理解，高端的书灵，就像玩卡牌游戏，一发入魂抽出了SSR。

很快他发现不对劲，真正的人形书灵，就和大街上的路人一样真实，而眼前那尊书灵，身上的凤尾紫金冠、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包括如意金箍棒都很真实，唯独身体是一团虚影，面目笼罩在一团神秘光影中。

乍一看去，就是个模糊不清的金甲人影。

“啊……不！”

小香玉惊声尖叫，身体瑟瑟发抖。

尽管那身穿金甲圣衣的神秘生物只是一个虚影，依然让她三魂七魄为之战栗，发自本能地感受到对方能够斩灭她一万次。

她想求饶，但是晚了。

当头一棒，干净利落。

金甲虚影一棍子下去，小香玉瞬间化为飞灰。

如同烟囱里飘出来的一阵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随后金甲虚影一阵东张西望，默默观察这个陌生的世界。

良久，虚影回过头，看了少年一眼。

尽管金甲虚影面容模糊得几乎没有眼睛，丁太初依然感受到赤果果的嫌弃。

对方的眼神，很直接地表达着一个意思：就这？

丁太初不用想也知道，猴哥嫌弃他太弱了。

四境文人，配不上这种起码是九境的书灵。

少年被鄙视得一点脾气都没有，跟猴哥相比，他岂止是弱小，简直是一只蝼蚁。

他突然明白了猴哥目前只是一个虚影的原因，对方算得上战歌感召而来的一种强大灵体，却还不是真正属于他的书灵。

按照他上辈子的思路来理解，就好像买打折票坐一次飞机，和自己拥有一架私人飞机，完全是两个概念。

都说书灵忠贞不二，眼前的猴哥却是个例外，连召唤他的主人也敢怼：“小子，这么不经打的小鬼，你好意思让俺老孙出手？”

丁太初动弹不得，很费劲地张了张嘴，声音很虚弱：“猴哥，我本来想靠自己，可是用战诗没打过那女鬼。小弟实在没办法了，迫于无奈才杀鸡用牛刀。”

猴哥不给面子：“俺老孙也是猪油蒙了心，听你唱得嗓子都哑了，一时心软才降临这一方天地。以后这种小场面你自己解决，从今天开始，未来八十一天，不准再叫我！”

“别，猴哥，别这样。”

丁太初也是会服软的，遇到儿时偶像他就变成了小迷弟：“猴哥，你是我活下去的底气，要是没了你，你让弱不禁风的我如何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猴哥吃了秤砣铁了心：“想当年俺老孙西天取经，经历过九九八十一难。小子，你既然来了这一方世界，也得学会自强不息。”

话音一落，完全不给少年拒绝的机会，猴哥说走就走。

只见那金甲虚影化作星星点点的灵光，消散在夜风中。

天空中的雷电和云团，也跟着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少年额前的屏幕弹出一条提示。

【猴哥：半书灵，非完全体。其本性桀骜不驯，难以降服，每召唤一次，冷却时间九九八十一天。】

丁太初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来了个超强保镖，冷却时间长得令人发指。

别说八十一天，他连一天的寿命都没有。

剩余寿命：8分11秒！

少年来不及多想，必须得整点实在的。

眼下他虚弱得不像话，万一再来个鬼魅补一刀，他死定了。

【消灭五境鬼魅，奖励160点功德。】

【当前功德值：200点。】

丁太初有些意外，小香玉居然是五境的狠角色。

猴哥降临之前，他以四境修为，越级和五境鬼修打了个平手，可以想象天道加持后的文人有多么不讲道理。

此刻少年手脚无法动弹，尝试着用意念操控那个系统。

天可怜见，他成功了。

【兑换九转续命丹，消耗100功德。】

【剩余功德值：100。】

接下来，丁太初面临着一个难题。

该怎么把丹药喂到嘴里？

现在的他，虚脱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他重施故计，又一次用意念操控那粒续命丹。

虚空中忽然掉下一粒雪白药丸，不偏不倚落在少年双唇之间。

丁太初舌头还是能动的，连忙把续命丹卷了进去。

一股温和的药力，在他体内流淌，很快蔓延到四肢百骸。

那丹药果然逆天，不仅在延续少年的寿命，还在快速恢复着体能和文气。

片刻之后，丁太初站起来了。

他试着用意念呼出系统屏幕，切换到【物品栏】界面。

少年还记得，猴哥一棍子打爆小香玉的时候，那五境女鬼化作飞烟的一瞬间，体内有一抹连猴哥都没察觉到的微弱光芒，飞进了虚空物品栏之内。

当时猴哥气场太强，丁太初无暇多想，此刻他成功续命九天，终于有心思去考虑一个问题：在这个世界，驱鬼居然还能爆出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