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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42章 就是她故意的

徐望月抬高了手,还没等到那人到她眼前,身下有一股力量将她托举起来。

身子被抬高,徐望月的口鼻一下子就离开了海水。

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随即,离开海水的身子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好冷,好冷。

“望月妹妹,你有没有事?”急促的男声紧张得发抖。

听清身下传来的声音,徐望月蹙起眉头,救她的人为何是裴长远?

众目睽睽之下,长嫂和夫人一同掉下海,裴长远竟毫不犹豫抛下夫人,救了长嫂。

他莫不是疯了?

待徐望月看清裴长意出现在自己眼前,她毫不犹豫便想要跳回海里。

可她没有力气。

身子一软,徐望月眼前一片漆黑,逐渐失去了意识,昏昏沉沉之中,她身子越来越轻,好像飘上了天空。

待她再醒来时,耳边是沉香和豆蔻的哭声。

她很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没有半分力气。

沉香和豆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断地对裴长意说着,都怪她们不好,愿意受到重罚。

她们二人的哭声时近时远,听得徐望月越发着急,想要睁开眼睛,说一句她没事。

越是挣扎着想要醒来,徐望月感觉自己身子发烫,额头上有一块冰凉的帕子,正不断地擦拭着。

这冰冷冷的感觉触到皮肤,她才觉得舒服了些。

身旁好像有一股冰凉的来源,让徐望月不由自主往那个方向挪了挪,想要靠近那股凉气。

唯有这样,徐望月才觉得自己舒服一些。

“夫人是不是醒了?我瞧着她眼皮动了。”沉香一边抽泣,一边抬眸看向徐望月,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你瞧瞧夫人。”

裴长意换了一身长衫,端坐在徐望月床榻边,瞧着她满脸通红,嘴里喃喃自语,身子努力往自己这边靠近。

裴长意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俯身,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她身子软软的,发烫,却又很是乖巧地窝进他怀里。

靠在他肩头上,徐望月好像平复了许多。

瞧着徐望月的脸色缓和了些,沉香和豆蔻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两个人紧紧握着对方的手,紧张地浑身发抖,要是夫人真出了什么事,她们两个百死不能赎罪。

裴长意将徐望月搂入怀中,抬眸看向沉香和豆蔻,冲她们微微摆了摆手:“别哭了,下去再打些热水来帮夫人擦拭。”

“你们二人不必如此紧张,此事怪不得你们。”

徐望月和王舒然同时落水,此事定有蹊跷。

刚才裴长远比他早了一步,却未曾救自己的夫人王舒然,而是径直游向了徐望月。

裴长意看得真切,见到自己时,徐望月还想往海里跳。

思及此,他紧紧锁住眉头,待徐望月醒来,他一定要好好和她谈谈。

裴长远已经救了她,哪怕被人说闲话,那又如何?她怎么能在自己往海里跳?

女子名节是要紧,但任凭什么东西,也敌不过命要紧。

难不成,自己还会因此怪她吗?

不光是自己,裴长意亦不会允许任何人在此事上对徐望月指手画脚。

裴长远托着徐望月,裴长意紧随其后,二人将她抱上船舱。

徐望月在海里就晕过去了,救上来时脸色煞白,幸好船期要十日,裴长意特地安排了太医随行。

人一救上来,裴长意立刻将她抱回了船舱,遣了太医过来看她。

王舒然是被裴长意的小厮救上来的,被救上来时,人是清醒的,怨恨地看向裴长远,一言不发。

两个儿媳妇一同掉下海,人刚掉下去时,赵氏也慌了手脚。

眼下她已是彻底清醒,早已派人煮了姜汤,准备了干净的衣裳给王舒然换上。

因着裴长意把徐望月抱回了船舱,剩下甲板上的人便都围着王舒然嘘寒问暖。

王舒然将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被之中,不说话,也不抬头。

她虽然没有抬头,可眼角余光瞧得清清楚楚。

她自己的夫君裴长远,此刻虽然站在她身旁,眼神却始终望向船舱的方向。

他在担心徐望月。

他已经亲自把徐望月救下来了,难道还想陪着嫂嫂回房不成?

王舒然狠狠攥着手心,指尖掐出一道一道的痕。

徐望月只是昏倒吗?她最好就是死了。

她原本也不是这般怨毒的女子,是徐望月和裴长远,他们一步一步,把她逼成了这个模样。

王舒然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好像一副吓坏了的模样。

她不说话,其实是在等,等徐望月醒不过来。

可天不遂她愿,徐望月身旁那个渣渣呼呼的小丫鬟飞奔着跑了出来,面上带着笑意:“我家夫人醒了,太医说夫人身子没有大碍,只是需要静养。”

听得这话,王舒然心口一沉,好像有一块石头从头上落下,砸得她透不过气来。

徐望月醒了,下一步她就该告诉所有人,是自己推她下海的。

王舒然在这一刻,面上闪过一抹慌乱。

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当时三位长辈摔作一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们那边,根本没有人看见自己和徐望月是怎么掉下海的。

徐望月可以说是自己推她下去的,那自己为何不能这么说?

如此这般想来,王舒然心口一松,再抬起头时,眼眶里满含着泪水,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嫂嫂醒了?母亲,母亲别让我再接触她了……”

听到王舒然这么说,赵氏蹙起了眉头,考究的眼神望向了她。

她出身名门,这种腌臜事见得多了。

可赵氏始终不觉得,徐望月是这种人。

从前徐瑶夜总在自己面前若有似无地提起徐望月,夸赞几句,便要踩上几句。

赵氏心中明白,徐望月长得太貌美,身为长姐的徐瑶夜心中有压力,这很正常。

但赵氏自己有判断能力,她和徐望月接触了许多时日。

她落落大方,举止得体,不争不抢。若非这出生不上台面,赵氏对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

相比之下,王舒然这个儿媳妇表面看着乖巧温顺,但实际上却还是有着小姐脾气,骄纵起来,连赵氏都受不了她。

今日之事,若是王舒然和徐望月都说是意外,赵氏便也不打算追究。

可此刻看来,王舒然并非是这个意思。

王舒然不声不响,只一个劲坐在一旁掉眼泪。

看她这个模样,裴长远按捺不住走上前去,冷声问道:“你有话就直说,这般哭哭啼啼的做给谁看?”

“望月妹妹最是善良,绝不会做出伤人之事。”

王舒然不敢置信,抬头看向他:“裴长远,我是你夫人,你宁可相信旁人,也不愿意相信我?”

裴长远看着她眼底悲痛欲绝的模样,心口却坚如磐石,半分心疼都没有。

他摇了摇头:“嫂嫂怎么能说是旁人?”

“我和兄长认识嫂嫂已久,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心中有数。想来定是夫人对嫂嫂有一番误解,把误会解开了便好。”

裴长远终究还是有理智的。

他方才不顾一切跳下海去救徐望月,是为之情。

此刻他却不得不顾及徐望月的名声和颜面,字字句句都带上了裴长意,是为了撇清自己和徐望月之间的关系,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

至于王舒然所言······

他不管王舒然说的是真的,还是误会,还是有别的什么心思,他都绝不允许她如此攀咬徐望月。

听到裴长远这番话,王舒然心中不住地冷笑。

这便是她的好夫君,心里始终惦记着旁人,对自己这个夫人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方才在海里,王舒然的心已经全然死了。

她如今对徐望月和裴长远的恨意,已是到达了顶峰。

她抬头望向赵氏,一字一顿地说道:“母亲一定要为舒然做主,是嫂嫂将我推下海的。”

她语气虚弱,却十分坚定。

听得她这么说,裴长远皱起了眉头,冷声说道:“不可能。”

裴家三爷和刘氏站在一旁,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皆是皱起了眉头。

裴长远好生糊涂,不为自己的夫人说话,却不断护着长嫂。

这话传出去,让旁人如何看他?

裴长远却全然不顾旁人的想法,微微俯身看向王舒然:“你且说说,嫂嫂为何要推你下海?”

“因为她嫉妒。”王舒然抬眸,正对着裴长远的视线,毫不躲闪,不偏不倚。

“她嫉妒我乃尚书府嫡女,身份比她尊贵。她是我长嫂,却是罪臣之女,如此卑贱的身份,嫉妒我不应该吗?”

若非有诸位长辈在场,裴长远差点便要挥手,给王舒然一巴掌。

她口中所说的嫉妒之人,应当是她自己吧。

嫉妒自己事事不如徐望月。

赵氏心中与裴长远想法差不多,并不相信王舒然所说的话。

若说是嫉妒,徐望月更应该嫉妒自己的长姐徐瑶夜。

可这些时日相处,赵氏亲眼所见,徐望月对徐瑶夜极为尊重,从未在自己面前说过长姐半句坏话。

徐望月嫁给了裴长意,却要嫉妒裴长远的夫人,这话实在令人费解。

赵氏还没开口,听一旁刘氏怯生生地开口:“二嫂,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氏轻抬了抬眉眼看向刘氏,她一向不喜欢这个娇柔做作的弟妹。

既然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就不要讲,这话在赵氏心里一闪而过。

她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你如今也是长辈,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说吧。”

刘氏走上前来,轻声说道:“我当时的确瞧见,长意媳妇伸了手,不过我倒是没看清她是伸手想拉你,还是伸手想推你?”

“长远媳妇,说不定这当真是场误会呢?”

王舒然听到刘氏的话,心口微微一颤。

她为何要帮自己?

若是她当时真看见了,那便该看的很清楚,徐望月在下,自己在上,是自己先伸的手,她又把自己拉下去的。

电光火石之间,王舒然突然想起,当时自己分明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是刘氏突然腿软撞到了自己的婆母赵氏。

甲板上才会闹得一团乱,她才有机会避开那两个丫鬟的视线,推徐望月下海。

如此想来,王舒然突然意识到刘氏一直在帮自己……

王舒然抬眸,与刘氏的视线对上,见她眼底满满关切,似乎当真是个无辜之人。

她仔细地想了想,刘氏可不是普通人,是她夫君裴长远的亲生母亲。

刘氏帮着自己说话,是想要讨好自己这个儿媳妇。

也是,如今老侯爷已经死了,若是裴长远能坐上这侯爷之位,自然也就不必再依附于赵氏,裴家三爷和刘氏是有机会回侯府来的。

眼下看起来裴长远对他们二人并没有什么感情,她如此帮着自己,也是想要拉拢自己。

思及此,王舒然愈发委屈地摇头:“三叔母既然是看见了,便该看得清楚,就是长嫂故意推我下海的。”

“我当时一时惊恐,才会伸手拉她,一时用力过猛才会拉着她一同入海。”

“我不知道长嫂为何要推我下去,可就是她推的。”

刘氏捂着嘴,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叫声:“长意媳妇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大家都是一家人,太可怕了。”

裴长远紧紧蹙起了眉头,看向亲生母亲的眼神里充满了打量。

他离开裴家三爷和刘氏的时候年岁尚小,对他们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可他记得刘氏是一个非常温柔的母亲,从来也不会红脸教育他。

但他也不会忘记,被送来侯府之前,刘氏对他耳提面命,训练了他许久,要他唤赵氏这一声母亲。

小小年纪的裴长远,虽然不知道刘氏为什么要这么做,心中却隐隐知道,母亲不要他了。

既然是刘氏自己选择让他认赵氏做母,此刻没了自己这个儿子,也不该心里觉得不舒服。

裴长远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又仔细思考着刘氏所说的话,难道徐望月当时是想伸手拉住王舒然?

这也不可能。

王舒然自从嫁进侯府,便一直跟在赵氏身边,和刘氏从来没有过交集。

刘氏为何要帮着她说谎,此事也说不通。

因为刘氏的话,甲板上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如此看来,王舒然的话倒有了几分可信。

裴家四爷微微侧头看了四叔母孙氏一眼,孙氏点头,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回到了船舱。

船舱之中,徐望月半靠在裴长意怀里。

她虽然是醒了,但仍是发着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半梦半醒。

裴长意一手搂着她,一手拿着帕子不断替她擦拭着身上,为她降温。

见孙氏站在门口,徐望月强撑着力气坐直了一些:“四叔母,你来瞧我?”

孙氏见徐望月病成这样,温言软语地说道:“你好好休息,先不要说话。”

她挑眉,淡淡地看了一眼裴长意,暗示他跟自己出去。

裴长意见了孙氏的眼神,心中虽然不解,但还是小心扶着徐望月躺下,转头看向沉香和豆蔻:“你们二人守着夫人,切不可再离开船舱。”

她们两个点头如捣蒜,这一次外头就算有狮子老虎,她们也不会出去看热闹。

无论如何,不能再将事情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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