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一个约定
李星月看着那些城防军冷漠地拖拽尸体的动作，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座椅扶手。
“他们就这样...直接开枪？”他的声音有些发涩。
魔女在后座轻笑一声："不然呢？难道还要先给他们包扎伤口，再送进医院？"
“小月子，你记住——”
她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在城外，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尤其是流民的命！"
林志华启动车子，跟着前车缓缓移动：“这些城防军只负责确保道路畅通。”
“至于流民之间的争斗...只要不影响到主城安全，他们才懒得管。”
李星月望着那些被随意丢弃的尸体，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那些城防军在拖拽尸体时，会顺手摘走死者身上任何值钱的东西。
“他们这是在...”李星月皱起眉头。
“战利品。”
孟婆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这算是城防军的潜规则吧。”
“清理尸体的人，有权拿走死者身上的财物。”
“这一条对流民和其他幸存者都适用。”
李星月的目光飘向窗外，那些城防军动作娴熟地翻检着尸体，就像在收割庄稼一样自然。
“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他低声道，“甚至巴不得死得更多？”
魔女的笑声轻飘飘地传来：“聪明。”
林志华瞥了一眼窗外，语气平淡：“城防军的补给有限，这些额外收入……算是他们的‘福利’吧。”
孟婆的声音依旧冷静，却透着一丝讽刺：“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这么积极清理战场？每具尸体都是一次‘抽奖’机会。”
“甚至我猜，他们应该巴不得咱们这些车全都集体爆炸，这样他们就能收获更多‘战利品’了。”
孟婆补了一句，手指绕着发尾打转，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
李星月胸口发闷，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想起那些流民绝望的眼神，想起枪声响起时四散奔逃的身影，而现在，他们连尸体都成了别人的“战利品”。
“真够恶心的……”他咬着牙，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魔女歪着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的反应：“怎么，小月子，这就受不了了？”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戏谑，“这才哪到哪？比这更恶心的事多了去了。”
李星月掏出烟盒递了魔女和林志华一根，随后自己点上：“所以你们也觉得这很正常？”
车内突然安静了一瞬。
林志华没说话，只是默默跟随着前车缓缓前行。
孟婆沉默片刻，淡淡道：“不是觉得正常，而是……习惯了。”
李星月嗤笑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远处，几个城防军正为了一条沾血的项链争执不休，其中一人甚至推搡着同伴，脸上写满了贪婪。
这就是末世的规则吗？
弱肉强食，赤裸而残忍。
“虽然他们的行为很不耻，”林志华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但至少在主城内，秩序还是存在的。”
约摸七八分钟，他们的车子就缓缓驶到了刚刚爆炸现场，现在空气中还弥漫着焦糊的血腥味。
也就在此时，李星月看到那个最先抢到物资的流民，此刻正被三个城防军按在地上搜身。
他拼命护着怀里的东西，却换来一记枪托的重击。
“他们怎么什么都抢？”
李星月指了指窗外：“真是一点都不挑吗？”
林志华顺着李星月的手指望去，撇了撇嘴：“不是不挑，而是——在城外，任何能换口粮的东西都值得抢。”
“即便是有些东西对他们没什么用，但不代表流民不需要。”
“他们可以用这些来和流民达成一些…算是交易吧，你懂我意思吧？”
李星月闻言似乎是猜到了林志华话语中隐喻的意思，点了点头。
而那个流民被按在地上，额头汩汩流血，却仍死死抱着怀里的东西。
一个城防军不耐烦地举起枪，用枪管抵住他的太阳穴：“松手，别逼我开枪！”
流民的嘴唇颤抖着，眼神却异常固执。
他死死抱着怀里的东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另一个城防军冷笑了一声，看向其他同伴：“刚才就属这小子跑的最快，他手里这个东西肯定最值钱！”
而之前那个城防军眼见男人死活不松手，已然是失去了耐心。
虽说出任务大部分时候都会有一些‘好处可得’，但一般价值并不大。
而且每次还要忍受着流民区的恶臭，所以时间长了他们还是更愿意待在主城的哨塔里。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城防军啐了一口，枪口狠狠往流民太阳穴上一顶，“最后三秒！”
流民浑身发抖，却仍死死抱着怀里的东西，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求求你们……这是我女儿的……”
"砰！"
一声闷响，城防军直接用枪托砸晕了流民。
男人的手臂被粗暴地扯开，几板药片散落在地上。
“切，就这破玩意儿？”
其中一个城防军嫌弃地踢了一脚昏迷的流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行了行了，咱们撤！"
几人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甚至懒得弯腰去捡那些药片。
城防军渐渐远去，而他们的车子也缓缓驶过现场。
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几个躲在废墟后的流民正贪婪地盯着地上散落的药片，却没人敢上前——因为城防军的枪口还若有所指地对着这个方向。
而在更远处，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
李星月降下车窗，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望去，在流民区边缘的废墟上，一个瘦小的身影静静伫立着。
正是之前那个选择刀的小女孩。
她脏兮兮的小手紧握着那把折叠刀，远远地凝视着这边。
两人的视线在尘土飞扬的空气中短暂相接。
下一秒——
小女孩突然举起手中的刀，对着李星月，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她将刀刃横在胸前，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不像感谢，更像是……约定？
李星月瞳孔微缩，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小女孩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