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乌头汁
“这……”
何皎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傅重靖，入手之处，肌肉紧实，触感极佳。
她心中暗自嘀咕，这碰瓷也太敬业了吧？还真晕？
“公子！公子！”赵三急忙上前，扶住傅重靖另一边。
两人合力，将傅重靖扶到皎然堂内一张简易木床上。
“何姑娘，快，快给我家公子看看！”赵三急切道。
何皎皎收敛心神，顾不得多想，俯身查看傅重靖的伤势。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绷带，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药草味扑鼻而来。
伤口周围的皮肤微微泛红，箭伤处已经结痂，但痂下隐隐有脓液渗出。
“这伤口处理过？”何皎皎问道。
“嗯，在郡府找了个大夫简单处理了一下，上了些金疮药。”赵三回答。
何皎皎点点头，伸手轻轻按压伤口周围。
“嘶……”傅重靖虽然昏迷，但仍旧本能地皱眉，发出轻微的抽痛声。
何皎皎的指尖感受到伤口处肌肉的紧绷，心中了然。
这伤口，怕是没那么简单。
她从药囊中取出银针，在烛火上炙烤消毒。
“赵三，你帮我按住公子，别让他乱动。”何皎皎吩咐道。
“好嘞！”赵三连忙应声，双手紧紧按住傅重靖的肩膀。
何皎皎深吸一口气，手腕轻抖，几根银针精准地刺入伤口周围的穴位。
她捻动银针，调整深度和角度，动作轻柔而熟练。
随着银针的刺入，一丝丝黑血从伤口处缓缓流出。
“这是……”赵三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这是毒血？”
何皎皎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施针。
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异常坚定。
傅重靖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与体内的毒素抗争。
何皎皎的指尖感受到他肌肉的每一次细微变化，及时调整着银针的角度和力度。
两人离得很近，何皎皎甚至能感受到傅重靖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她微微有些不自在，但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伤口上，无暇他顾。
时间一点点流逝，黑血渐渐变成了鲜红色。
何皎皎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拔出银针。
“这毒……”赵三欲言又止。
“是乌头汁。”何皎皎淡淡地说道，“含有大量的乌头碱，军中常用的毒药，剂量小，见效快，麻痹感强，能让人丧失战力。”
“什么？！军中？”赵三惊呼，“这……这怎么可能？公子怎么会中这种毒？”
何皎皎没有回答，只是从药柜里取出一小包绿豆，又抓了一把甘草。
“你去把这些煮成汤，给公子服下。”她吩咐赵三。
“好，我这就去！”赵三接过药材，匆匆跑了出去。
何皎皎重新为傅重靖包扎好伤口，又用干净的布巾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珠。
她看着傅重靖苍白的脸色，心中五味杂陈。
这人，身份成谜？
为何会中军中的毒药？
他到底来查什么？
……
花开两朵，县衙后院。
雕梁画栋，假山流水，一派富贵景象。
县令公子斜倚在太师椅上，面色萎靡，双腿搭在一个绣墩上，脚踝处微微肿胀。
保宁堂的方大夫正蹲在他身前，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他的足部。
“公子，您这足部皮肤，怎么变得如此干燥粗糙？还有这汗毛，也稀疏了不少。”方大夫一边查看，一边说道。
“哎，别提了。”县令公子叹了口气，“最近总是觉得口渴，乏力，人也瘦了一圈。这脚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痒又疼，还肿了起来。”
方大夫用手指轻轻按压县令公子的脚踝，皮肤凹陷下去，许久才慢慢恢复。
“公子，您这……这是水肿啊。”方大夫皱眉道。
“水肿？”县令公子一愣，“我这……我这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公子莫慌。”方大夫连忙安慰道，“您这症状，应当还是此前的消渴症引起的。我之前给您开的消渴丸，您可按时服用了？”
“吃了吃了，一直都吃着呢。”县令公子连连点头，“刚开始吃的时候，还真管用，口渴的症状缓解了不少，人也有精神了。可最近，这药好像不怎么管用了，这脚还肿了起来。”
“这……”方大夫也有些疑惑，“按理说，这消渴丸是我们保宁堂的秘方，药效显著，不应该啊……”
他沉吟片刻，又问道：“公子，您最近可有什么不适？比如，这伤口处，可有疼痛感？”
县令公子摇了摇头：“没感觉，一点都不疼。”
方大夫更加疑惑了，他伸手戳了戳县令公子脚上的一处溃烂，问道：“这里呢？疼吗？”
县令公子依旧摇头：“不疼。”
方大夫心中一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站起身，对县令说道：“大人，公子这病，怕是有些复杂。依小老儿之见，消渴丸还得继续服用。另外，还需要加上八味地黄丸和黄连汤，我再给公子开一副外敷的药膏，每日涂抹在患处，看看效果如何。”
“好，好，好，一切都听方大夫的，小儿就交给你了。”县令连连点头。
方大夫开好药方，又仔细叮嘱了一番，这才准备告辞。
“方大夫，最近县城里的药材生意，可还顺利？”县令突然问道。
方大夫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大人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哦？怎么说？”县令饶有兴致地问道。
“自从咱们用了那招，县城里那些小医馆，可都遭了殃。”方大夫压低声音说道，“不是药材出了问题，就是病人闹事，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
“有些识相的，已经主动来找我们保宁堂，想要投靠。有些不识相的，还在硬撑，不过也撑不了多久了。”
“至于那些药商，嘿嘿，他们的日子更不好过。”方大夫冷笑一声，“咱们隔三岔五就派人去查他们的药田，不是说他们偷税漏税，就是说他们种植的药材有问题。总之，就是要让他们不得安生。”
“好！好！好！”县令抚掌大笑，“就是要这样，让他们知道，在这南谯县要变天了！”
“大人英明！”方大夫连忙拍马屁，“等咱们把这些小鱼小虾都收拾干净了，这南谯县的药材生意，就全都是咱们说了算了！”
“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把药材价格抬高，狠狠地赚上一笔！等府城那边传来消息，若是成了皇商，搭上了京城的船，大人可要高升了。”
“哈哈哈哈……”县令得意地大笑起来，“不敢不敢，方大夫才是要得用了，到时候定引荐你见郡守大人。”
“多谢大人！”方大夫喜笑颜开。
“对了，大人，还有一件事。”方大夫突然想起什么，“那些药农和药商，想要继续做生意，必须得经过县衙派专人认定资质和许可才能经营。”
“哦？这是为何？”县令问道。
“这是釜底抽薪之计！”方大夫解释道，“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控制住他们。”
“妙！妙！妙！”县令连连称赞，“方大夫，不愧是保宁堂掌柜推荐来的人！”
两人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老爷，门外有人赵宁！”门房此时突然跑了进来。
“何事？慌慌张张的。”县令皱眉问道。
“同……同尘堂的掌柜，求见老爷！”门房气喘吁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