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癔症
李老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几分迟疑和茫然。
他儿子李大壮更是直接跳了出来，大声反对：“不行！这绝对不行！”
“凭啥要把我们给你做工啊？我们家几代人都是种药的，大小也算是个富农，有田有产有房子。要是按你说的，把药材都移栽到你那儿，那我们家岂不是成了佃户，彻底成了给人打工的药农了？”
“这日子还怎么过？我不答应！”李大壮梗着脖子，一脸的不忿。
李老汉心中其实也有同样的顾虑，但他比儿子更清楚家里的困境。
老妻这些年精神一直不太正常，时好时坏，基本干不了什么重活，儿子也还没娶上媳妇。
更要命的是，去年药材行情好，他不仅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投进了药田，还向地主和当地的富户借了不少钱，扩大了种植规模。
可如今，官府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说是药材不合格，不让卖了，这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
药材卖不出去，本钱收不回来，还欠了一屁股债，这日子可怎么过？
他家这是彻底走投无路了啊！
何皎皎自然看出了李老汉一家的犹豫和抵触，她也能理解他们的担忧。
“李老伯，大壮兄弟，你们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何皎皎语气温和。
“我买你们的药材，不仅仅是为了解决你们眼下的困境，更是为了长远的合作。”
“除了收购药材，我还愿意借钱给你们，帮你们还清欠下的债务。”
“至于你们担心的身份问题，我更不是要让你们当佃户，当我的伙计。”
“我是想请你们做合伙人！未来的颐生商行，你们也是有份的，赚了钱，大家一起分！”
何皎皎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李老汉心动。
这条件确实诱人，不仅解决了眼下的燃眉之急，还给他们的未来规划了一条听上去足够美好的康庄大道。
可李大壮依旧不买账，他上下打量着何皎皎，撇了撇嘴，说道：“你一个小丫头，口气倒是不小！”
“还商行？还合伙人？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这么好骗？”
“这年头，女子行医行商，都是为世人所不容的。你现在说得好听，带我们一起赚钱，帮我们忙，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说不定，你就是想空手套白狼，把我们家的药材骗走！”
“你这死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李老汉呵斥儿子。
“我可没胡说！”李大壮依旧不服气，“爹，你可别被她给骗了！”
“你！”何泰听不下去了，他本就脾气火爆，见李大壮如此出言不逊，更是怒火中烧。
“你这小子，嘴巴放干净点！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揍你！”何泰说着，就要冲上去教训李大壮。
“三哥，别冲动！”何皎皎连忙拦住何泰。
李大壮见何泰这般凶悍，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躲到了李老汉身后。
“哎呦！”
就在这时，李老汉的妻子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她双眼紧闭，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显然是癔症又发作了。
“老婆子！老婆子！你怎么了？”李老汉见状，顿时慌了神，连忙扑过去扶住妻子。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黑褐色的药丸，就要往妻子嘴里塞。
“别给她吃这个！”何皎皎急忙阻止。
可李老汉哪里肯听，他以为何皎皎是要害他的妻子，一把推开何皎皎，
“你……你干什么？你还要害我老妻吗？”李老汉带了些火气和焦急，强行将药丸塞进了妻子嘴里。
然而，令他惊恐的是，往常只要服下这药丸，妻子很快就会平静下来，可这次，药丸却像是失灵了一般。
李老汉的妻子依旧抽搐不止，情况似乎比之前更加严重了。
“娘！娘你怎么了？”李大壮见状，更是怒火中烧，他指着何泰的鼻子骂道，“都是你！都是你吓到了我娘！我要跟你拼了！”
说着，他就要朝何泰扑过去。
“住手！”何楠也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拦住李大壮，“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又看向何泰，“三弟要冷静！别惹事啊！”
何皎皎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悠悠走到李老汉身边，说道，“老伯，让我看看您夫人。”
李老汉此时也顾不上许多了，他看着何皎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何皎皎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在李老汉妻子的几处穴位上轻轻点按起来。
她先是在人中穴上，以拇指指尖用力掐按，力道由轻至重，持续数秒。
合谷穴侧，以拇指指腹揉按，顺时针方向旋转，又点向太冲穴上，先轻后重，再轻揉几下。
待抽搐略有减缓，何皎皎又在李老汉妻子的内关穴和神门穴上，以拇指指腹轻轻揉按，安抚心神。
老汉瞪大了铜铃般的双眼，感到不可思议，他从未见过这等手段。
随着何皎皎的按压，李老汉妻子的抽搐竟然渐渐停止了，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片刻之后，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茫然。
“老婆子，你……你没事了？”李老汉见状，惊喜交加，连忙扶起妻子。
“我……我这是怎么了？”李老汉的妻子虚弱地问道。
“你癔症又犯了，多亏了这位姑娘，帮你按了几下，你才好过来的。”李老汉解释道。
李老汉回过神来，连忙拉着儿子向何皎皎道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大壮，快，快给这位姑娘道歉！”
李大壮虽然心中还有些不服气，但在父亲的逼视下，又看到自家老母还真的好了，不情不愿地向何皎皎道了声歉。
何皎皎摆了摆手，说道：“老人家，您不必客气。只是，您夫人这病，不能再拖了。”
“您给她吃的那个药丸，不过是罂粟和麻黄制成的，只能起到一时的镇静作用。”
“初期服用，或许有些效果，但长期使用，不仅会成瘾，还会耽误病情，让病症越来越严重。”
李老汉闻言，连连点头，说道：“姑娘说的是，我这老婆子的病，已经有好几年了，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转。”
“之前吃的药，都是从保宁堂买的，刚开始还管用，可后来就越来越没效果了。”
“姑娘，您既然懂医术，可有什么法子，能治好我老婆子的病？”
何皎皎沉吟片刻，说道：“您夫人这病，是癔症，心肾不交，肝阳上亢，需要慢慢调理。”
“同时，还要配合针灸治疗，才能治好。”
“好，好，好，一切都听姑娘的。”李老汉连连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