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相认了

田野从漆小芳的手上温柔地抱起女儿，然后说道：

“芳芳，快叫爷爷！”

小芳芳眨了眨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叫道：

“爷爷！”

这一声清脆的呼唤，如同一缕阳光，瞬间照亮了晋东海的世界，他感觉自己病好像好了。

“诶！好好！”

晋东海开心得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像一朵花。

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想要去摸摸小芳芳可爱的小脸，可就在快要触碰到的瞬间，他的手却猛地缩了回来。

他看着自己那双干裂粗糙、布满污垢的手，心中满是自卑和愧疚。

他生怕自己这双干活的手，会不小心刮伤了孙女娇嫩的肌肤，或是弄脏了她白白净净的小脸。

就在他犹豫、退缩的时候，小芳芳却伸出了自己的小手，轻轻地抓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头。

那柔软温热的触感，让晋东海心中一颤，既惶恐又高兴。

他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孩子会如此亲近他，懂事得让人心疼。

这一刻，他多想将孙女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好地疼爱一番。

但他忍住了，他告诉自己，要先回去把自己收拾干净，戴上干净的手套，再以最好的姿态拥抱这个来之不易的孙女。

他仔细地端详着小芳芳，越看越觉得喜欢。

这孩子长得真像她妈妈，眉清目秀，可爱极了。

可那双明亮的眼睛，却像极了自己的儿子，确切地说，像极了她的奶奶林芳。

一想到林芳，晋东海心中突然隐隐作痛。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了和林芳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们曾是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一起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

可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他们的生活彻底打乱。

也不知道林芳怎么样了，那次逃跑，有没有被人抓住？

晋东海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苦涩在嘴里蔓延开来。

他心里很清楚，在那种情况下，林芳能活下来的希望渺茫。

或许，她早已不在人世，化作一缕幽魂，在另一个世界孤独地徘徊。

“希望你在天之灵，也能看到我们的儿子。”

晋东海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他是那么的高，那么的帅气，还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你要是能看到，一定会感到很欣慰吧？”

看着儿子一家幸福的模样，晋东海心中对林芳的思念愈发强烈。

如果她还能活着该多好啊，他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一起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曾经，他们是那么相爱，相互扶持，共同面对生活的风风雨雨。

而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岁月的长河中独自追忆往昔。

这二十多年来，他无数次在梦里见到林芳。

每一次醒来，泪水都打湿了枕头。

如果不是心中还存着那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有一天能再见到儿子，他早就想追随林芳而去了。

这些年，他吃了多少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被批斗时的屈辱，流浪时的饥寒交迫，每一个艰难的时刻，支撑他活下去的，就是对儿子的思念和牵挂。

而现在，当他终于看到儿子一家幸福的模样，他觉得，曾经所受的一切苦楚，都值得了。

田野就这样把晋东海接回了家。

一家人都很激动，方家的老两口准备饭菜，方桃儿带着小芳芳，方园给晋东海剪头发，而田野则是去镇上的服装厂里给他拿了几套衣服，然后帮他洗脚搓背。

晋东海经过这一顿折腾之后，整个人大变样了。

方园给他剪了一个寸头，虽然看上去有些消瘦，但是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田野也给他带来了汗衫和的确良的裤子。

还把他的全身都用驻颜霜给擦了一遍。

特别是他的手和脸，那张脸经过这么些年的搓磨，早就已经干裂得不成样子了。

他这个才五十不到的人，竟然看上去像六七十岁的老头。

手就更不必说了，手指上的指纹都是一道道的疤痕一样。

不过擦过了驻颜霜之后，看上去就好多了。

厨房飘出阵阵饭菜香，一家人忙里忙外，终于把一桌丰盛的菜肴摆满了饭桌。

一张八仙桌摆的满满当当的，菜色也很丰富，有鱼有肉，有青菜。

红烧肉油亮油亮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炖得烂熟的排骨，看着就诱人；

还有清炒时蔬，绿莹莹的，格外清爽。

这顿饭，是为了庆祝田野和他爸爸晋东海重逢，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气氛别提多热闹了。

两个长辈被安排在了上座位。

刚坐下，方建国就热情得不行，一把拉住晋东海的胳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大声说：

“亲家，头一次见面，今天咱们可得好好喝两杯！儿子找到了，这么大的喜事，不喝点酒哪行！”

说着，就拿起酒瓶，给晋东海的杯子倒得满满的。

晋东海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摆手，脸上带着为难的笑：

“亲家，我都二十多年没沾酒了，怕喝不了啊！”

可方建国哪肯听，一个劲地劝，晋东海实在抹不开面子，只好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没想到，这一口下去，他的脸瞬间就红透了，跟戏台上的张飞似的。

漆小芳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方建国还想敬酒的手，嗔怪道：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这酒鬼一样啊！先让人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空腹喝酒多伤胃！”

说完，她又马上换上笑脸，转头对着晋东海，特别亲切地说：

“亲家，别理他，快吃菜！尝尝我做的红烧鱼，看看合不合口味，多吃点！”

晋东海听了，连忙夹了一筷子菜，笑着点头说好吃，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更融洽了。

等大家都吃了一会儿，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方家人这才开始挨个向晋东海敬酒。

方园作为儿媳妇，自然也不能落下。

平时滴酒不沾的她，今天特意倒了一小杯，端在手里，准备和自己的公公喝一杯。

田野在一旁有点担心，伸手想夺过她的酒杯，轻声说：

“别喝了，你没喝过酒，意思一下就行了。”

方园微微侧身躲开，脸上带着甜甜的笑，看着田野说：

“第一次和爸在一起吃饭，就喝一小口，没事的！”

说完，还眼巴巴地看着田野，希望得到他的同意。

周围的人也都看着田野，田野被大家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好点了点头。

方园开心极了，举起酒杯，声音清脆地说：

“爸，我敬您一个！祝贺你们父子重逢，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晋东海听了，心里暖烘烘的，黝黑的脸上笑开了花，端起酒杯就猛灌了一口，他着实开心。

饭桌上，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热烈。

田野端着酒杯，脸上虽泛起红晕，但眼神依旧清亮，笑着和他们碰杯。

他酒量好，一杯接一杯下肚，还能侃侃而谈，聊得热火朝天。

反观方楷，早没了平日里的稳重，脸红脖子粗，扯着嗓子说话，那呜呜渣渣的样子，像打了鸡血一样，非要和桌上几个人拼个高下，谁劝都不听。

几个女眷吃完饭，见男人们喝得兴起，便主动起身收拾碗筷，把位子腾出来，让四个男人坐得宽敞些。

漆小芳叠好空碗，趁大家没注意的时候，在他耳边说道：

“你少喝点，回头吐得满地都是又要人收拾！”

方建国挥挥手，酒气喷得老远：“今儿高兴！你别管！”

漆小芳瞪了他一眼，看着晋东海说道：

“亲家，你多喝点，我再去给你们弄点花生米！”

晋东海说：“亲家母，你别忙，这些够......”

他的话还没说完，被方建国拉住胳膊坐了下来，并嚷嚷道：“弄！让她去弄！”

漆小芳再次瞪了他一眼然后走近厨房。

这下可好，没了拘束，酒桌上的气氛更是“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