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财富
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是人类现代医学飞速发展的一个时期。
从病理学到细菌学再到解剖学，所有的现代医学相关学科都在迅猛发展，其中尤以外科的发展最为突飞猛进。
各种疗法和手术被大规模应用，外科医生的收入和地位随之水涨船高。
但是这就带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极度依赖解剖学相关专业知识的外科医生缺少足够的素材……。
外科医生们缺少的素材，说直白一点就是——尸体！
在人类文明的发展中，其实根本就不缺尸体。饥荒、战乱、灾祸和谋杀的尸体比比皆是，然而不管是人类的宗教礼法还是世俗传统，都认为对尸体进行解剖是一种很严重的亵渎。
教廷对于挖坟掘墓和亵渎尸体者的处罚从来都是严厉且不留任何余地的。
哪怕是在教廷对于解剖尸体这种行为解禁之后的一百多年里，尸体解剖也是受到各种严格限制的。
英国政府更是会毫不留情地逮捕甚至是枪毙那些盗墓贼和违法者，对于非法获取尸体进行解剖的医生最轻也是吊销其行医执照。
即便如此，尸体仍然是供不应求的抢手货，依旧有无数人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想要搞到尸体。
据说尸体不仅仅可以用来解剖，甚至还能用来制作某些神奇的药剂，这种药剂的受欢迎程度完全可以用令人癫狂来形容。
而早在文艺复兴时期，就有人用法老的木乃伊制作成绘画用的颜料，甚至有人宣称吃掉木乃伊可以治愈一切疾病……。
在那个疯狂的年代，人们甚至敢于用新鲜的尸体人为制造假的木乃伊去贩卖。
欧洲的探险家们走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从埃及的金字塔和国王谷、到中国的西夏和楼兰、再到美洲的亚马逊雨林，探险家们带回了无数的珍宝和……干尸。
人类对于尸体的狂热持续了几百年，一直到工业革命后的英国亦是如此。
在科技昌明、外科医学飞速发展的现代，尸体是无数人翘首以盼的珍贵资源。
一本足够详细的病理学解剖报告或者是解剖图集之类的东西足以令任何一名撰写他的外科医生成为医学泰斗和行业权威，这将为其带来无尽的巨大声望、荣誉以及金钱，甚至有可能会被女王册封为爵士头衔。
相比之下，小小的伤风败俗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毕竟这是为了人类这个种族伟大发展、科技进步的必要牺牲和微不足道的代价。
“您、您、您是想叫我……。”得知康尔医生想法的赫伯特就连说话都变得不利落了。
圣母玛利亚在上！
自己可是一名守墓人！
自己的日常工作就是驱赶那些在墓地里面闲逛的变态混蛋和那些心怀不轨的盗墓贼。
而康尔医生现在居然要求自己去为他偷尸体？
这是亵渎！这是违法的！
这种事情一旦被警察们知道……。
“每具尸体5英镑，这是最低价，赫伯特先生。男人比女人值钱，壮年比小孩子和老年人值钱。当然了，尸体必须是完整的，而且越新鲜越好。”
“康尔医生，这……。这是违法的，一旦被抓……。”
5英镑！
赫伯特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墓地里可是有着数不尽的尸体！
“不必急着回答我，赫伯特先生。现在，您可以走了。”
“康尔医生。您就不怕我把您和我说的这些话说出去吗？说给警察听。”
“敲诈勒索可不是聪明人的行为。走吧，赫伯特先生，我该关门了。”
赫伯特沮丧地发现——康尔医生说的对，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告发他的证据。
而且用大腿想也能知道警察会相信谁——是一名酗酒的守墓人赌徒？还是一名德高望重的外科医生？
就在隔天，警察们送来了一具年轻女孩的尸体。
这姑娘是被人勒死的，凶手还没抓到，尸体无人认领。
这样的女孩很多，白天的时候是工厂里的女工，晚上则沦为站街女，仅仅只是为了能给自己和家人多赚取一些足以果腹的钱财。
只是这姑娘运气不太好，遇到了某个变态的客人。
也许那个凶手没打算杀她，仅仅只是姑娘与客人之间的小游戏，结果却玩过了头。于是这姑娘就死在了她人生当中本该最美好的年纪……。
伦敦的警察们对于这种案子都有些见怪不怪了。其中的一些可以破案，还有一些则是……。
“给这姑娘随便找块墓地吧，赫伯特。”带队的警官丢下6先令就走了。
6先令……。
这点钱根本就是个辛苦钱，只够随便找块地方挖个坑把她埋了，连稍稍体面像样一些的墓地位置都找不到，更不用奢谈墓碑和葬礼了。
看来这个姑娘的案子大概率会不了了之，杀害这她的凶手注定会逍遥法外了……。
也就是说——她的尸体会无人问津？而且这具尸体非常的新鲜，新鲜到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如此新鲜而又完整的尸体，可不多见……。
当赫伯特意识到这些的时候，他被自己脑子里不可抑制地开始疯狂蔓延滋生的念头吓了一大跳。
不能这样！这不道德！这是亵渎！这是违法的！
最终，赫伯特去买了一瓶酒，然后回到他的守墓人小屋，喝了个酩酊大醉。
夜晚时分，赫伯特背着那具年轻姑娘的尸体，一路上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地避开了警察们的巡逻路线，来到了康尔医生的诊所，敲响了康尔医生的大门。
“欢迎，赫伯特先生。”康尔医生微笑着为他开了门，似乎他预料到赫伯特绝对会来一样：“以后请走后门。”
赫伯特按照康尔医生的要求将那姑娘的尸体背进了诊所内的地下室，安置在房间正中央的手术台上。
“脱掉她的衣服，赫伯特先生。”
“什么？”
“脱掉她的衣服，全脱光、一件不留，赫伯特先生。”
“可是……，为什么？”赫伯特感觉自己口舌发干。康尔医生难道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态欲望？
“我可不是盗墓贼，我只需要尸体，她的衣服我可没有办法处理。能明白吗？赫伯特先生？”
“可是医生，这些衣服……。”
“随便你，赫伯特先生。”
最终，赫伯特抱着女孩所有的衣服、怀揣着三十英镑，梦游一般地走出了诊所的大门。
康尔医生接下来要对那个可怜姑娘的尸体所做的事情，赫伯特根本就没有任何勇气去旁观。
但是这姑娘的尸体价值三十英镑！
上帝作证！哪怕是买个年轻漂亮的大活人也不需要三十英镑！
尸体居然会比活人还要值钱！
这太疯狂了！
然而赫伯特不知道的是——康尔医生“处理”之后的尸体只会更加的值钱！
经过专业处理后的尸体，每一个部件或者说是成品——都不止三十英镑！
尤其考虑到这些作品全都来自于一个原本年轻健康且十分新鲜的姑娘，那只会更值钱一些。
不过赫伯特就算知道这些也不会在乎。
他现在十分确定一件事——尸体，真的很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