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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倒错的主角(中)

办公室里,尽管事先已在心中排演了无数次,但自认为做足了心理准备的我在面对这两名前来问话的警察时,内心依然不由自主的几度萌生了想要落荒而逃的念头。

“要冷静,别自乱阵脚。”我暗暗告诫自己,“遭到警方的盘问,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根本不必紧张。就算被警察盯上了又如何,我的不在场证明非常完美,所以千万不能露怯,平白增添怀疑。”

没错,杀死住在隔壁宿舍的昔日好友怡菲的凶手,就是我。

曾经,我与怡菲确实形影不离,亲密无间,共同度过了三年愉快的大学时光。这段美好的关系甚至让我俩的身边同学,都做出过类似“珺珺和怡菲亲如姐妹”的评价。可惜两个月前,她先一步背叛了这段友谊。

九月中旬的一天,怡菲约我私下见面商谈一件要紧之事。我欣然赴约,却没想到她盘算着将我的保研名额巧取豪夺。

“珺珺,”那日,她唤我名字唤得尤为亲热,“专业绩点排名,我只比你低一位,却刚好卡在保研名额之外。如果你向学院反应放弃保研资格,我就能顺位得到最后一个名额了。”

怡菲的话语之直白,简直令猝不及防的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望着她那副不加修饰的自私嘴脸,我真是恶心到了极点。不过饶是如此,念及往日情谊,我还是耐者性子委婉地拒绝了她,终归没有和她当场撕破脸皮。

可我仍然低估了怡菲的道德底线:当日见我不为所动,她表面上与我虚与委蛇,维持表面上的和善;背地里却转头把我的污点转告给学院的领导们,把我的隐私卖得一干二净。最终,怡菲利用我对好友毫无保留的信任,使我失去了本该属于我的保研名额,而她则得偿所愿。

梁子既然已经结下,那她就别指望我会善罢甘休。这不仅仅是为了报复怡菲从我手中抢走了保研名额一事,还是为了让我的那些秘密永远保守下去。她掌握了我太多的把柄,份量足以让我寝食难安。为了永绝后患,我决定用死亡去惩罚这个叛徒与小人。

由于此前被褫夺了保研名额的消息不胫而走,我和怡菲之间的矛盾便难以瞒过有心人的耳目,知情人数还不少。明面上的冲突是我无法淡化与消弭的,一旦怡菲遭遇意外,我必然会被警方列为头号怀疑对象。

鉴于嫌疑得不到洗刷,我索性大大方方的走入聚光灯下好了。说到不在场证明,应该难有比清晰的影像记录更具备说服力的证据了吧?基于这一点,我殚精竭虑,最终决心利用第三方线上考试平台打造伪证。

一周前,我收到了某家银行发来的网申回函。那是一封线上测试通知,令我于十一月十八日下午一点半准时登录平台进行答题。值得注意的是,考生在考试期间需打开双机位摄像头,平台全程录像以杜绝有人作弊的可能。这项要求,正中我的下怀,我准备在摄像头的监视下,在线上答题的同时完成复仇。这绝非不可能的操作,而有了银行和第三方平台双重背书的我,只要不在场证明无懈可击,就算警方对我的怀疑拉满,也拿我没有办法。

我的诡计说来并不复杂:十一月十八日当天中午,我来到怡菲的宿舍,哄骗她喝下掺有安眠药的饮料。待她沉睡后,我立马将我的电脑、手机支架、床帘等物品从自己寝室转移到220宿舍,并布置在该房间空置的四号床铺与书桌上,营造我在本人的219宿舍参考的假象。电脑与手机自带的摄像头视域有限,我只要适当调整角度,挪动物品,就能避过那些不应该出现在219宿舍的事物。如此一来,监控画面里呈现出的背景与寻常别无二致,我的整个上半身也被清晰如实的记录在影像之中,以它作为不在场证明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下午一点半,考试准时开始。监控中,我坐定在书桌和电脑前认真作答,一步也没有离开过位置;可在监控拍摄不到的视野盲区,我仍可以实行我的杀人计划:我事先把还处在昏迷中的怡菲搬到地上,尼龙绳绕过她的脖颈,两端则系紧在我的一双脚踝。凶器的长度我已提前比对截取过,因此当我下半身发力,岔开双腿时,长短本就勉强的尼龙绳立即绷直,继而把怡菲绞死。

尽管是一个三言两语就可以阐明的简单计划,但我在谋划时依然充分假设,弥补漏洞,把种种不确定因素也一并纳入考量。比如,我把动手的日子选定在十一月十八日可不单只是因为这一场考试,我还打听到怡菲的两位舍友今天有事外出,白天不在宿舍;我的三位舍友也事先在我潜移默化的引导下,结伴出游去了;同时星期一也不是宿管阿姨在本层查房的日子;我更是早就知道走廊里的摄像头都是些纯粹唬人的玩意儿。这些或大或小的干扰,都没有对我的复仇造成影响。

思来想去,我的计划与执行都称得上是尽善尽美:掺有安眠药的饮料已经处理掉了、220宿舍里的物品杂物也已归位、留在现场的凶器上不会检测出我的衣裤纤维会皮肤碎屑,就连搬运电脑等物两次进出219和220宿舍时,我也能确保走廊上空无一人,行踪不会被人看见。

“没什么好怕的。”

犯罪复盘与自我安慰很有效果,我渐渐平静下来,心生直面那两道审视目光的胆量与勇气,准备接受二位警官的诘问。

............

“小高,你对本案的这位报案人怎么看?”

在方才的问询中始终不苟言笑的刑警队长,一直目不转睛的目送珺珺离去。直到后者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钟玉明才收回凝重的视线,转而向高钺发问。

“师傅,我今天可算理解了,什么叫作满纸荒唐言。”高钺一脸苦笑,扬手抖了抖手中那一叠刚从打印机里新鲜出炉、散发出油墨香气,还留有余温的笔录文件,“依我看啊,案情已经很明朗了,不用再看这通篇的胡说八道——凶手就是这位珺珺同学,一定错不了。”

“告诉我理由。”钟玉明的态度不置可否。

“她那副战战兢兢的状态,已经足够说明她心里有鬼了。到底是涉世不深的大学生,演技和社会上的那帮老油条没法比。不过和师傅您交谈了三五句话,她就忍不住开始用右手不停地撩头发、摸鼻子。心理学上,这些小动作可都是说谎的外在表现。”纵然年轻,但高钺可是常与嫌疑人打交道的老手了,凭着经验也能大体判断出言语真假。

然而,钟玉明对自己麾下这位“高”徒的回答却并不满意:“这名同学恐怕是高估自己的心理抗压能力了,以为在警方面前也能粉饰得滴水不漏。可是她的精神防线终究没有崩溃,在承认与死者发生过重大利益冲突的同时,始终强调她的不在场证明,一口否认自己杀害了同班同学。退一步来说,即使她的行为动作再可疑,这些因素也不能当成确凿的决定性证据。”

“的确如此啊。”高钺重新翻看起笔录文件。随着阅读的深入,他愈发意识到本案嫌疑人的谋划能力着实不俗:“据这位珺珺同学所说,她在中午十二点半左右时因故来到220宿舍,在与死者交谈约十分钟后,嫌疑人回到自己的219宿舍,并开始准备接下来的银行线上测试;两点二十分,完成测试的她发现此前自己不慎将首饰落在了死者宿舍,因此再度上门讨要。”

“嫌疑人自述首饰价格高昂,不敢遗失,而发送给死者的微信消息也得不到回音,所以才通过独立卫生间上方的气窗,自取了220宿舍成员放在窗台上的钥匙,打开房门后就立即发现了旧友的尸体,果断打电话报警。”

看完卷宗,高钺摇头感慨道:“假设她这套说辞成立,此人居然同时集合了死者仇人、死者生前所见的最后一人,和死者尸体的第一发现人这三重身份。而最不可思议的是,她这番巧合至极的说法,竟然还可以自圆其说。”

“你别忘了,由于220宿舍位于走廊末端,左边没有房间,因此一墙之隔的219宿舍是唯一与它相接的房间。”钟玉明补充道:“这位珺珺同学言之凿凿,说她在宿舍里没有听到隔壁传来的任何响动,这一点显然不符合逻辑,但她同时也声称自己在线上答题时佩戴了隔音效果良好的头戴式耳机,因此什么也听不到属实正常。这样看来,她不仅身负你所说的那三重身份,还身兼本案仅有的‘目击’证人呢。”

“这姑娘是完全没打算把自己从嫌疑人名单上摘出来啊。”高钺眉头紧锁,面部皮肤褶皱在他的眉心处形成数道沟壑,“因为心知自己绝对会成为警方怀疑的重点对象,所以选择反其道而行之,把宝全部都押在了那段视频证据上么......的确,只要有出镜视频作为免死金牌,她的嫌疑再大也落不到实处,无法给她定罪。”

“既然她对这份不在场证明如此有信心,那我们就必须接下这封挑战书,把嫌疑人的最大依仗彻底推翻,让她输的心服口服。”钟玉明豁然起身,眸中战意熊熊,“立即联系银行和第三方测评平台,拿到珺珺同学的受试记录影像。我们一帧一帧的看过去,不信找不到破绽!”

“是,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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