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临近过年,姜绝不安的心情达到了顶峰,她没在别人家过过年,以前也很简单,阿婆宰只鸡再煮个鱼汤就算过年了,但陈家明显不是这么随便过的,平日里的饮食就很丰富,鹿鹿和她说过她家族里的人有聚在一起过年的习惯,人多意味着规矩也多。
姜绝坐在茶室里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之前陈韵来过电话说是有什么事要跟她交代,让她在茶室等着。
门外的汽笛声响起,没多久,姜绝就见到了陈韵,从茶室往下看,陈韵一身平裁的旗袍韵味十足又带着些锋芒,先上了三楼没多久换了另一身素色的装扮,看着她从走廊的另一头走到这头,恍若民国贵妇穿越时间缓缓地来到她跟前,优雅的提了下裙摆坐到她对面。
她洗了洗手指,打上炭火,往器皿里放了些茶叶,略煎了会儿溢出香气,把切好的甘蔗块和橙子放进去,待闻到了焦糖味,再往里加水,煮沸后,自己试了一口,满意的舀了一杯给姜绝,做了个请的动作,看姜绝喝了,才开口道:”你这段时间和实验室的老师相处的好吗?选好论文方向了吗?“
姜绝如实回答:“老师们都很照顾我,也很耐心的教我,相处的很好。论文选题差不多了”
陈韵听她说选了差不多了就叫她去拿来她看看,姜绝依言把文稿和笔记本电脑都搬到茶室。姜绝没听到陈韵有什么话说,偷瞄观察她,她的脸没了之前清淡的笑意,多了几分严厉,没底气的问道:“陈姨,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些题是你自己选的,还是那帮人篡说你选的?”
姜绝如实答:“他们问我还是高一为什么要来做研究,我说需要论文才有资格拿保送名额,他们就列了一些题目给我,说我还是个高中生不用弄太深奥的,达到保送资格就行,我就选了,有什么问题么?”
陈韵把开头带有‘浅谈’结尾带有‘分析’的都划了,严肃的跟她说:“这几个都是水论文的没什么价值,这些是要发表出去的,研究这方面的专家学者都能看到,一眼就知道这论文什么成分,你要爱惜羽毛别搞这些歪门邪道,呵,这帮人拿我的钱搞研究,还坑害我的人,我会亲自跟他们讲这个事,你以后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记得跟我说,记住了?”
姜绝讷讷地点头,她之前感觉那些人对她很好还跟她说这个轻松地适合她做,原来这还有这些门道,果然太轻松地都不是什么好事。
陈韵啜了口茶换了个话题:“你来南城也挺长时间该习惯了,要跟我们回家过年吗?”
姜绝不理解,这不是家吗,还要去哪?好奇地看着她:”回哪?不在这过年吗?“。
”回我家,这里过年期间住不了人“
她抬头打量了下这个庞大的建筑物内部,没看出来哪住不了人,似是看出了她的不解,陈韵轻轻的吹了吹茶杯里袅袅升起的烟,喝了口茶后跟她解释说:”这里过年期间要保养,不能住人“,看着姜绝默不作声,给了她另一条选择:”老家人多规矩也多,你不想去也行,去啼绿小区吧“。
”好“,姜绝没那勇气和一堆陌生人过一个团圆的节日,想也没想就同意去啼禄小区。
除夕的前三天,陈韵亲自接她过去的,给她请了个阿姨做饭照顾她,姜绝从陈庄拿了几本课外书带去啼禄小区打算学习累了就看看。她每天除了睡觉、吃饭会挪一下位置,其余时间都在书房学习,似乎其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除夕那天阿姨给她做了顿丰盛的午饭,把冰箱填满就回家过年了。
姜绝吃过午饭,睡了个沉沉的午觉,一觉醒来,屋里昏暗安静得不真实,有种末世无人了的错觉,捞过床边柜子上的手机看了眼也才五点,在床上盘腿坐了会,醒醒神,才下床,拉开窗帘看了眼窗外,外面昏天黑地,下着细雨,要不是对面有着模糊的路灯亮着,姜绝真以为到了地府。
睡一觉有时候挺耗费体力的,姜绝感觉中午吃的食物在胃里已经没了痕迹,把中午的菜用电磁炉热了下,填了下肚子。突然脑子空空的忘了要干什么,晃了晃脑袋,环顾四周瞥见垃圾桶里的残渣,决定去扔个垃圾。
于是姜绝打了把伞下楼扔垃圾。
扔完了垃圾,打伞路过树下的时候,树叶积攒的细雨凝成水滴被风吹落到了她的伞面,姜绝觉得这声音意外的好听,不觉入了迷。
南城禁大型烟花,啼绿小区离市中心还有一段距离,除夕的街上空荡荡的,姜绝也没在意下着雨东西会被淋湿,就按着心意往树下的长椅上坐,反正也没人看见她这谜一样的行为艺术,不如独自享受。
姜绝无意识的望着这空无一人的街道,把自己想象成一盏路灯,只要亮着就行,不需要去管人类赋予事物的特定含义,就不用和人一样需要交流、需要陪伴。
然而内心里还是想观察她的路灯同伴,看看他们是否有区别,寻求些许的安慰,抬头就看到了对面路灯下比她还行为艺术的人。
对面那盏路灯下坐了个没打伞的人,细雨在路灯的照耀下丝丝分明,随着风不规则的落在他的肩上,他身形消瘦,浑身散发着颓败,手里还抱着一只动物,满不在乎的盯着某处。
姜绝看着这副画面和脑中姚宴昇在舞台上的身影重合了起来,一个是被世人爱戴满目光芒的仙子,一个是被抛弃落魄溃败还残存念想的凡人。
大过年的姜绝本来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没想到有人比她更惨,她好歹有把伞,还有能住的地方。
她以己渡人决定当个好人。
打着伞穿过马路,姜绝走近了才发觉对方是一座雕像,觉得自己好笑极了,没忍住笑出了声。她记得这里原本没雕像啊,可能是刚放假才搬到这的,姜绝看着湿漉漉的地面想了会把手里的伞夹在了它手肘之间,遮住了它头部,然后自己冒雨回了住房。
姜绝洗了个热水澡,脑子冷静了很多,提醒自己不能自怨自艾,应该趁着放假时间学习才是正经。
姚家。
今年是姚宴昇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春节,父母把时间更多的花在了家里,和父母把话说开后,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好了。江安、鹏举和季云徜他们在家吃过除夕团圆饭后,跟着父母来姚家一起聚比往年只有他们几个孩子玩热闹了很多。
江安穿着一袭红裙配上她清冷的气质在一群少年人中很耀眼,鹏举和季云徜以为她穿的这么漂亮是要在长辈面前扮淑女,只敢拉着她放仙女棒,她趁着契机拿着火柴炮就在花园里炸他们,吓得他俩嗷嗷叫,长辈们也乐在其中,也学着他们放小型烟花享受这一刻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