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4章 迎母归来
南声声接过牌子看了许久,没有拒绝,心里却浮起一丝凄然。
江文显一个陌生人,不过在侯府待了片刻,都能看清那对姐弟虚伪的行径,想着安慰自己,
自己的亲爹和祖母却被猪油蒙了心。
“丫头,别想太多,你还有将军府撑腰。单凭孟老夫人的一品诰命身份,这皇城上下谁不敬重三分。如今夏将军不在,你又是夏将军唯一的女儿,若有难处,孟老夫人必然会护你。”
南声声回府后不管再难受,都未曾哭出声过。
可此时,她忍不住啜泣起来。
望着江文显离去的背影,南声声的双眼早已模糊不清。
她并不打算再回正堂,却在转身时见到侯爷和老夫人双双立在后面不远处,面带笑意等着她。
“声声啊,方才江大人与你说了什么?”侯爷小心翼翼盯着南声声的眼睛,似乎忘了不久前他呵斥南声声的样子。
“没说什么。”南声声不愿应付,只觉得可笑。
“我分明见着,江大人似乎给了你什么东西?”老夫人的目光在她手里打量。
“没给什么东西,不过就算给了又如何?我还不能收别人的东西了?”
“不是这个意思。”老夫人赔笑,“江大人毕竟有官在身,与咱们侯府不能走得太近。这朝堂之事,你一个女子不懂。”
南声声从老夫人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手背伤口生疼。“祖母也是女子,何必如此看轻女子?身为女子的母亲不也照样上阵杀敌,而身为男子的父亲却整日待在侯府无所事事。”
“你……”侯爷忽然被中伤,心中顿时冒了火气。
他自从与夏青羽成婚以来,就不断被人做这种比较。说什么夏青羽乃国之栋梁,是下嫁,他南尧是高攀。
如今,连亲生的女儿也这般说他。侯爷心里窝火。
“江大人没给什么,不过是见我手里有伤,给了瓶药膏。”南声声从袖中掏出一瓶习惯带在身上的药膏。
“哦”。老夫人见状松了口气,又才问道,“你手怎么了?”
她举起手,一字一句。“被火烧的。”
“你怎么如此不小心。”老夫人拍了拍她,却没说找什么大夫。
南声声轻笑,“南采薇给的炭盆里掺了棉絮。这手,便是火星子爆出来时,烧伤的。”
那手背的血丝越来越多,侯爷母子的目光却好像自然掩去。
“胡说,采薇怎会做这种事,你是不是知道江大人要来,故意为之。你怎可将采薇的好心,用来伤害自己……”侯爷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就判了南声声的刑。
“信不信由你们,我回祠堂了。”南声声不愿再与他们多说。
“你这孩子。老夫人又开始责备。“不过是小小烫伤,涂了药就行,怎么还闹得人尽皆知的。江大人还以为,我侯府亏待了你呢。”
老夫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抱怨之意十分明显。
南声声并不理会,头也没回就走远了,抬头看着府中长廊上稀疏的白绫。
“春水,多备些白幡,明日在府中各处挂上,迎母亲回家。”
“是。”
南声声又是一夜未眠,半夜时分实在撑不住,也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睡着了。
恍惚中,她看见了母亲还是幼时记忆中的模样,笑着给她梳头。
“母亲不在,你发髻就这般凌乱,真让人操心。”
片刻后,母亲忽然落泪,口中喃喃自语。“我这一生,没嫁个好夫君,声声可别学娘……”
南声声骤然醒来,泪迹还在脸上未干。
天色亮起时,春水将两大摞白幡摆在屋门口。南声声看着,不太像府上已经挂好的白幡模样。
“这是哪来的?”
“姑娘就莫管了,我们给夫人挂白吧。”
见春水满身寒气,南声声知道,只怕这些东西昨夜花了她大心思。
主仆二人先将祠堂外围全部挂上,又回到西厢小院,从里到外挂了个遍。
这些事原本该父亲来安排的。
可她回府时,只见大门口倒是挂得满满当当,这内院还空得很。
“走,去朝阳院。”南声声抱着一大摞白幡,就往东而去。
当春水一脚踹开朝阳院大门时,南采薇还在睡着。
红梅着急忙慌进屋禀报,“大姑娘进来了,将满院挂了白。”
南采薇脸色微动,披着衣裳就出了门。
可她走到门口,又将衣裳撂下,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衫子。
脸上因才起身显得有些浮肿憔悴,倒平添了几分苍白。
“妹妹还想邀姐姐今日过来饮茶,姐姐竟自己来了,咱们姐妹二人还真是心有灵犀。”南采薇很是热情地上前,就要去挽南声声胳膊。
南声声没功夫搭理她,只淡淡撂了句。“这朝阳院要挂白,迎母亲归来。”
说罢,就开始行动。她将一根长长的白绫扔到院中房梁上,春水熟练地爬到柱子上打结。
“姐姐,这府上不是已然挂白了么?”南采薇讪讪道。
“只是侯府门口挂了,这哪够。我娘为国捐躯,迎她归来不应阖府上下,除了老夫人的福禄院,其他每个院子都要挂上吗?”
“这……”南采薇一副为难的模样,转头时对着红梅使了个眼色,红梅悄然离去。
只一会儿功夫,朝阳院上上下下已然白幡飘扬。
望着入目的白幡,南声声心中凄楚。
“声声,停下,快停下!”就在南声声即将完工之时,院门口传来声声急促的脚步。
红梅搀扶着老夫人来到院子,侯爷和南怀宴紧跟其后。
就连离朝阳院最远的南霁川,也快步跑来了。
见他们这阵势,南声声心中没来由烦躁。
“声声,快将这白幡撤下,这朝阳院挂不得,挂不得!”侯爷急得汗都出来了。
一边说着,就要上前,亲手扯下眼前的一条白幡。
南声声阻在前面,冷声冷气。“这朝阳院是母亲亲自为我打理的院子,为何挂不得?”
“哎呀!”侯爷擦了擦鬓角的汗,“如今是采薇住在这里,便挂不得。”
南声声都要气笑了。南采薇占了她的屋子,她忍了。炖了母亲的马,南声声也忍了。
如今,只是在这朝阳院挂上白幡,怎么就挂不得了。
“难道这朝阳院不是侯府的院子?不是母亲曾经让人一砖一瓦打整的院子?父亲倒是说说,凭什么她住进来了,就不能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