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0章 他们,是敌人
翌日！
数千精锐与火枪手，终于抵达。
而他们的出现，瞬间让周庸王率领的大军，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多日的阴霾也逐渐消失了。
毕竟，三十万兵将，面对着无数的乡绅豪强，面对着他们的神出鬼没，已经让三十万大军疲于奔命。
长此以往，就算是拖，也足以将他们拖垮。
数千精锐和火枪手的加入，看似人数上并不占优势，但所有人都清楚，这是周铮的禁卫军，他们的出现，代表着周铮已经在乎这一处地方了。
甚至周铮不久的将来也会亲自抵达此处。
唯有周庸王，神色凝重，眉有紧皱。
“即便这数千精锐对陛下不会造成致命的影响，可这些人数，要想扭转局面，也并非简单的事情。”
叹口气，周庸王眼眸中全部都是复杂和遗憾。
北进，进京勤王，目前来看，别说三十万，就算是五十万人也不够。
除非这些人可以马不停蹄，一路北上，不顾一切。
因为，一旦停下来，他们便无法分清楚那些是良民那些是乡绅豪强，哪些是好人哪些是想要他们命的人。
可若即便是不留下兵将驻扎，而是一路往北杀去，等他们到了京都的时候，也是疲惫到了极致。
届时羊入虎口，死路一条。
“陛下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瞧得周庸王如此，甘墨缓缓开口。
只是这句话，周庸王似乎并没有弄清楚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呆滞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三十万大军，却被困于此地，甚至疲于奔命，让士气低落不已。”
“王爷，真的以为是乡绅豪强太厉害！？”
甘墨摇摇头，他的声音不大，但却让周庸王没有一跳，目光重新落在甘墨身上。
显然，他在这语气中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三十万大军，固然力量很强。但面对着这些神出鬼没的乡绅豪强，面对着这些汹涌而来的民兵和百姓，我们如何下手？！”
周庸王紧咬牙，在他看来，甘墨如此一问，只怕是怀疑他周庸王手握重兵却不为周铮出力，在他理解中，这或许是甘墨以为自己故意为之的原因。
然而甘墨却摆摆手。
“王爷不用紧张，下官没有这个想法。”
察觉出来周庸王的情绪变化，甘墨连忙解释。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会想着明哲保身，但甘墨知道周庸王不会。
不是因为他好战，也不是因为他不知道局势的变化，而是因为他很清楚他还能活下去的一切动力都是周平。
周平和周铮完全就是生死相依的兄弟，不顾一切护着周铮，不顾一切为了周铮，就是为了周平，就是保护周平。
只要周铮活着，只要周铮可以继续当皇帝，那么周平就一定安全。
可一旦周铮出现了意外，周平的下场一定会更加的凄惨。
所以甘墨也好，世上任何人也罢，都清楚周庸王所有行为的一切根本出发点，不是其他，而是周平。
“本王，行事一向光明磊落。”
见到甘墨松口，周庸王才稍微松一口气。
否则，若让周铮认为自己不力战，那对周庸王来说，才是天大的伤害。
“三十万大军，面对着整个大周无数的百姓，当然不够看。”
“可对于那些地方乡绅豪强来说，却是绝对的碾压。”
甘墨继续开口解释。
乡绅豪强当然根深蒂固，甚至实力不弱。面对着这样的力量，当地府衙也是无能为力，甚至朝廷的禁卫军到了地方上也不管胡来。
但，周庸王不同，他有三十万精锐！
“攻占一座城池，那就斩杀一座城池的乡绅豪强。”
“他们死了，王爷觉得还有多少所谓的民兵敢对大军出手？！”
甘墨的声音很轻，可每句话宛若是有千万斤的力量一般狠狠的砸在周庸王的胸膛之上。
他想过无数的可能性，都没想到甘墨竟然会说出这番话语。
“可惜，那些乡绅豪强，悍不畏死！”
“杀一城的乡绅豪强，固然没问题。”
“可若是十座城池？三十座城池呢？！”
周庸王眼眸闪烁，但终究还是暗淡了下。
有战争就一定有伤亡，可面对着敌人，周庸王可以毫不犹豫，但面对着的是大周的百姓，他们很多人都是无辜的，甚至很多人都是被迫的。
如此情况下，周庸王如何能下得去手？！
“陛下，早就猜到了。”
瞧得周庸王的反应，甘墨心中暗自一谈，但又不得不继续佩服周铮的能耐和手段。
自古以来，义不掌兵，慈不掌财。
其中道理，世人皆明白，可真正落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清楚，又有几个人可以看得透？！
“这是陛下特意让交给王爷的。”
话音落下，甘墨就从胸膛内拿出一道信封。
这信封，是周铮专门嘱咐过的，若周庸王出现了这种犹豫状态下，再将其交给他。
现在，正是时候。
周庸王不疑有他，缓缓展开信封。
里面内容并不多，可每句话，都是质问。
“王爷可知，乡绅豪强从来都是敌人。无论现在是不是会出手，大战结束后，他们都不能存在。”
“不是因为他们站在朕的对立面，而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将阻碍大周的发展，将不利于大周的百姓。”
嗡嗡嗡！！！
信封的第一句，就直击要害，让周庸王身体忍不住微微一颤。
“王爷手中的三十万精锐，可能输得起？一旦输了，朝廷会放过他们？会放过他们身后的九族么？！”
呼呼呼！！！
见到第二句的时候，周庸王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此时他才恍然大悟，还是自己狭隘了。
他为乡绅豪强想过，他为这些无辜的百姓考虑过，但他从未想过-自己身后的三十万精锐。
他们都是用性命赌上了一切，他们输不起！
“王爷可曾考虑过，优柔寡断，只会让这些乡绅豪强和朝廷得寸进尺。唯有以杀证道才能真正震慑住他们。”
“杀的人足够多，便能压制住那些蠢蠢欲动之辈。”
“看似是无尽的杀戮，难道也也是让那些想要试探者止步，想要对抗者平缓，想要殊死一搏者心惊的方法么？！”
“杀一万，杀十万，换来的是百万之人的忌惮。”
“屠一村，灭十城，换来的是江山社稷的稳固。”
“其中的权衡利弊，王爷，不知道么？！”
嘶嘶嘶嘶！！！
信封中的意味已经相当的清楚了。
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只会让这三十万大军被蚕食，被消磨。
这，绝不是他周庸王应该做的事情。
这一刻，周庸王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冷汗直冒，面色苍白。
自己所谓的仁慈，所谓的悲天悯人，不过时愚蠢者的做法！
要不是这个时候见到这封信，只怕自己真会让这三十万大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抬头，望着不远处双目炽热望着自己的兵将，周庸王第一次在内心深处反问，自己，难道真的错了么？！
“陛下，可有什么交代？！”
许久后，周庸王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知道，周铮算无遗策，只怕这一次已经做好了打算。
“奉陛下口谕！”
见到周庸王如此，甘墨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周庸王连忙朝着甘墨跪拜下去，一脸虔诚。
“乡绅豪强也好，那些对我们出手的兵将也罢，王爷只需要记住一点，他们从来都不是我们的朋友，更不是我们的百姓与子民。”
“他们，只有一个身份，敌人！”
呜呜呜！！！
敌人！
二字进入周庸王的脑海中的瞬间，他只觉得一阵阵脑波转动。
这，便是陛下的决定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