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道山绛阙知何处（六）

云阳咂出味儿来了，靖白天师是来打听事情的，他低头一想，“靖白天师，您给我个准信，我是真能回去么？别您问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了，我这，我这不就白忙活一场？”

“你小子担心什么？我说话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靖白天师道：“你知道什么说什么，要是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说不定还有赏赐。现在是宫里要查，。”

靖白天师连哄带骗，云阳犹犹豫豫道，“小公主的事情我知道些，你们是不是要打听她怎么死的？其实就是胎里弱，没什么阴谋诡计.......”

“所有的事情，从她送来的第一天说起。”靖白天师严肃道：“前些日子，玄妙观的梅树炸了，我怀疑是小公主的冤魂作祟，你最好一五一十说清楚，免得你也惹祸上身。”

云阳吃惊地拉住了靖白天师的衣袖，“真的吗？刘道明怎么说？”

“他都吓傻了。我向太后讨要了宫里的炼丹炉，到时候会在玄妙观重新开炉，压一压邪气。但在这之前，我得弄清楚小公主的事情。你别东扯西扯的了，知道什么就快说！”

“是，是。我想想，景元十八年春天吧，应该是春末夏初的时候，宫里的侍卫带着小公主来了玄妙观。我们几个都很意外，但师父应该是一早就知道这个事情，宫里的侍卫还有宫女将孩子留下便离开了。”

“我觉得奇怪，哪有把这么小的孩子送出宫祈福的。师父说，公主的母妃已死，她出宫来说不定才是活路呢。”

“公主的奶妈和宫女两人住在单独的偏殿里。没多久小公主就病了，奶妈和宫女吓得不行，哭哭啼啼来找师父。师父让她们不要担心，他送信去宫里让派御医过来。但宫里似乎出了事，一直没回信，师父便找了大夫还有他的朋友一起照顾。”

“大概折腾了大半个月，连着请了七八个专看小儿的大夫还是没有把公主救回来。师父去宫里递了折子，迟迟也没有收到回信。当时天气太热了，师父就给小公主做了法事，葬在了梅树下。”

“你亲眼看见毛道人把小公主的尸首放在了铜棺里？”

云阳想了片刻，“没有。收敛尸首都是师父自己一个人做的。”

靖白天师心道，毛道人完全有可能偷偷把公主送出去。

李木子问道：“你说师父还找了朋友来照顾小公主？哪个朋友？”

“紫阳观的玄一道士。”

“玄一道士？李玄一？”李木子反应过来，“是女子？”

云阳奇怪地看向李木子，“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也是女子吗？现在女道不多，当年女道可不少呢！”

“你回答我，她的名字是不是李玄一？”李木子一字一句问道，李玄一和毛道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木子的脸惨白得吓人，云阳一哆嗦，回道：“是呢。”

“她怎么会是紫阳观的道士？她不是李家的大小姐吗？”李木子喃喃道，又看向靖白天师，“我们去紫阳观问问？”

云阳怯生生地开口道：“不用，我知道怎么回事。”

“知道还不快说！”靖白一挥拂尘，“李玄一的事情知道什么说什么，越详细越好！”

“李家大小姐从小就和我们师父认识。听说她小时候生过大病，李家给她寄名在紫阳观，她又喜好道法，干脆就称呼为玄一法师。”

“她常来我们道观和师父论法。听师父说，她颇有天赋，符箓和炼丹很是拿手。”

云阳又道：“她家后来不是出了大事么，她也死了。师父还去她家照看她的梅树，还把她养的猫儿带回了我们观里。每日看着她的猫儿叹气，还嘀嘀咕咕说着，你怎么这么倔呢？”

“我和师弟都觉得师父是说猫倔，但那猫脾气可好了。师弟还替猫儿抱不平，师父笑着说，他是想起玄一的脾气，觉得她倔。”

云阳想起以往快乐的事情，嘴角也不由弯了起来，“我没怎么和玄一说过话，不过我记得她每次来都给我们几个弟子买方家铺子的糕点吃。”

“平时我们哪能吃到这些好东西啊，都盼着她能常来。我们几个弟子学道法都不如她厉害，师父也喜欢她常来。”

云阳似乎想到什么，鬼祟地看了周围，“听说她也死得极惨，是不是也有冤魂之类的？”

“你怎么会这么说？”

云阳道：“我知道我师父给她做了不少法事，还把御赐的法器偷偷拿去李家旧宅了。”

李木子和靖白天师对视一眼，“你看见了？”

云阳一咬牙，“这事儿说出来整个玄妙观都要遭殃，靖白天师，我可是把命都交到你手上了。”

“自从玄一出事以后，师父就魂不守舍，后来似乎下了决心的样子，在道观偏殿里做起了法事。哦，那里以前玄一也在那里修道，还留了不少她写的符箓和经书，我有一次夜里撒尿路过，看见师父一边哭一边烧东西，我仔细一看，那都是玄一留下的东西。”

“再后来，师父拿了一包袱的东西去了李家宅子，他一个人在那里做了一场挺复杂的法事，从午时做到了申时，我中间差点睡着了，我看见他在李家梅树下埋了什么东西。”

“等师父离开了后，我就，我就挖开偷看，我一下就看到了投龙璧。当时我就吓得浑身瘫软，立刻将土回埋了。”

靖白天师眼神一闪，“毛道人不会没有发觉你的跟踪。”

云阳一下惊慌失措，扭扭捏捏了半天，终于说道：“我挖的的时候，师父就站在我身后。他说，让我瞒住此事，他会将主持之位传给我。”

靖白天师盯着他半天，“你要挟了你师父？”

“没，没，我没有要挟，我什么都没说，是师父自己说的。”云阳慌乱地摆着手，“这可是投龙璧，要是宫里知道了，我们整个道观都会死！他怎么可以拿去给玄一做法事！”

“所以你刚刚第一反应就是李玄一的冤魂显现。”李木子点点头，“你知道这块投龙璧的具体信息吗？哪年制作的，祭祀哪个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