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羊群
武器库前女司祭收到了来自实验场的消息，激烈的枪声令这位女司祭感到愤怒和绝望，一如九年前她接手前任时看到的那张脸。
在短暂的思索后，女司祭下定了决心，如今唯有死亡才能见证她对圣者的忠诚，从而洗刷无能的庸碌名声。
“武器库里有一批高浓缩的灰油？”
一旁的技术修士听到女司祭的询问，脸色立时变得犹豫起来，他清楚这位内心的想法，可那绝对是个疯狂的决定。
女司祭不顾技术修士的脸色，下令道：“把那台射线炮移过来。”
两名黑袍修士马上带着四名武装修士离去，只剩下那位技术修士犹豫地拦在了女司祭面前。
“司祭，请你收回这个命令。那些灰油一旦引燃诱发的灵性波动足以震塌这里的建筑结构，到时候前线交火的修士们也难以存活。”
女司祭朝一旁的黑袍修士示意，这位技术修士立刻被拖走。
等到鹰喙型源晶射线炮到位，女司祭带着大半武装修士和精锐黑袍修士离开。
当他们离开后不久，明亮的射线洞穿了武器库的墙壁，精准地命中了灰油罐储备的位置，火焰伴随着连环爆炸引发的气浪覆盖了这片局部战场。
让在场的一众修习者更惊恐的是，如此剧烈的炼金物质爆炸还诱发了堪称恐怖的灵性波动。
绝大多数的源能技艺在此刻失效，同时四周的墙壁和顶部的土层出现裂隙，很快裂隙如蛛网般遍布各处，最后倒塌发生了。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因灵性波动导致源能技艺失效的修习者，在土层的掩埋中都只能无力地挣扎。
因被黑袍修士拖离战场的技术修士惊恐地看着这绝望的一幕，他愤怒地瞪着身旁的黑袍修士，却只看见对方的枪口。
砰。
“为了忠诚之名不受玷污。”
黑袍修士低声呢喃，场地周围留下的黑袍修士们正在清理相关的知情者。
女司祭快步走向实验场地，她清楚地知道其他的暴乱不过是实验的变量，可一旦实验场地出了问题，那么她将是教会的罪人。
实验场地的凹痕上亵渎的黑母仪式场纹路覆盖了原先的仪式场，星位为骸骨、血肉和怪物亵渎，其指向改为了黑母，锚点物的所在是蛇一般扭曲缠绕的脐带。
仅仅是接近实验场地周围，女司祭穿戴的袍服表面已浮现警示的光。
“正信不容亵渎。”
面对着实验场地门口流出的污血，异端裁决所的黑袍修士在女司祭的带领下冲向了战场。
实验场地里，牧首不悦地看着学者。
“怎么还没开启？”
“门那边的环境灵性很不稳定，通道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构造，我在试图稳定。”
将沾满血的布条扔到地上，瑟芬很是不悦地走了过来。
“还要多少牺牲？”
学者冷漠地回应：“越多越好。”
这时，实验场地外异端裁决所的呼声响起，残存的教会武装修士在女司祭的组织下再次冲击着繁育神会的防线。
受到正信赐福的武器与怪物的爪牙碰撞，身处其中的女司祭使用血肉塑型将双臂化作利刃，疯狂地屠杀着眼前的怪物。
冥冥之中她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某种注视，她自认那是来自圣者的目光。
利用亵渎行为构造的仪式场于现世形成怪异的波动，灵界指向之处亦是波澜起伏。
空艇里关注这一幕的隐秘女士眉头微蹙，下一刻她的身形变得虚无些许，同时在灵界灰色与更深沉的幽暗相遇。
幽暗深处由脐带组成的羊群间，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士缓缓走了出来，和隐秘女士于黑与灰的分割线对峙。
“回去吧，黑母，趁着我的那些兄弟姐妹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面纱女士黑母温柔地抚摸身边的黑山羊，羊身表面的脐带怪异地蠕动着。
“我的孩子们在呼唤，作为他们的母亲，我不能拒绝他们的好意。”
“都是一群待宰的家伙了，你来了又有什么用？”
黑母依旧平静，她蹲下身从羊群里抱起一只小的羊羔。
“我把它送给你，你让我过去可好？”
“六指狐的权柄你就这么想要？”
“有了祂我就能更完整，孕育更多的子嗣。隐秘女士，你若是帮我，我愿意在你成神的时候帮你拦住其他家伙。”
“不用，你还是原路回去得好。”
幽暗中的羊群开始躁动，无数的黑影渐渐从黑母的裙下涌出。
见黑母打算动手，隐秘女士只是从容地取出一枚指环，指环上是一面纯白色盾牌。
见到这枚指环，躁动的羊群立刻平息，黑母竟有些嫉妒地说：“祂早已指定了你？这不公平。”
“都活了多久了，还讲究公平？”
黑母掀开面纱，一口吞下了羊羔。
“等到这个纪元终末，我会亲自来分食他们，希望你能多护住些羔羊。”
隐秘女士只是转身离开，并不搭理黑母挑衅的话语。
黑母不悦地蹲下来抚摸着周围的羊，隐约间那些扭曲的脐带仿佛还能勾勒出他们曾经的模样，那时的羊群还是草地上的生灵。
唱着旧纪元的曲调，黑母继续在漫无边际的灵界深处放牧着羊群。
破碎宫殿内，六指狐看向门外的“巨人”。
“多么有意思的一幕，用来囚禁我的牢笼如今成了保护我的栏杆。
数百年来他们绘制着、铭刻的这一切都在阻拦恶水的进入，以防止我从中汲取不该得到的力量。
这种程度的防护连我都得惊叹，这样的你是绝对进不来的。
我已经听到了信徒们在城里血祭的狂欢，那些牺牲者的鲜血正向这里涌来，再等一会我会以神的姿态和你会面。”
从门口往里张望，灰袍者唐恩能看到穹顶的裂缝间血色逐渐浓郁，消失的灰线被滴落的血雨取代。
在这个尴尬的处境上，唐恩唤出了第二身阴影。
他把阴影留在了灰袍者之中，以此维持灰袍者的形态，自己则纵身一跃进入了破碎宫殿内。
趁着六指狐不备，唐恩一拳揍在了对面脸上。
与此同时，轰隆隆的声音自实验场地上方传出。伴随着工程机械钻地车砸进场地，武装修士团团长坦普尔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