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云家还有其他后人
“他有后人,但我想护住他,并不想让他冒险,所以,一切都需要更加妥善的计划……”
“您什么时候……若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
连钰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此时文冠三元的连钰,却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开口,
她在害怕!
她在认真的斟酌语言,要如何才能说服钟首辅,让自己亲自为父亲翻案。
但她很害怕在钟首辅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
女子敢为官,这将是一个大麻烦!
恐怕父亲的案子还没有翻,自己就被送上了刑场,罪名便是欺君!
她十分理解钟首辅的顾虑,所以,她从一开始也没有打算以真实身份出面,
此刻......
“几年前,把他养大的人自己给我传了信,还将其父母的信物送到了我手上,”
连钰听到这话,却是愣了一愣,
又看到钟首辅缓缓的走到了书桌的后面,便静静的等着他的后话,
连钰突然有种感觉,钟首辅即将说出来的,可能并不是自己担心的,
她紧闭双唇,静静的等着钟首辅接下来的话。
钟首辅从书桌最底层的抽屉当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放在了书桌上。
一只青玉莲花玉坠子,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个坠子如此熟悉,连钰的眼眶瞬间便有些发热。
她征求了钟首辅的同意后,立刻将那只玉坠子拿在手中,
玉坠由整块青玉雕琢而成,颜色稍浅的淡青色部分,雕成了两朵并蒂而开的双莲形态,安静的躺在下方深青色的荷叶之上。
玉莲触手生寒,仿佛暗示着它本来的主人,已经遭遇不幸。
连钰摩挲着玉莲,双手颤抖着,将那坠子翻了过来。
在碧青色的荷叶背面,刻着几个隐秘的字,
“顾氏清荷。”
荷字中间的口字失踪了,仿佛是被什么剐蹭掉的。
“轰”的一声,连钰立即被唤回了许久之前的记忆中。
当年自己顽劣,抢了小娘的腰佩来玩,却不小心将其和自己身上穿的薄甲擦碰,将这个“荷”字给碰掉了一块。
自己当时特别不安,但小娘却摸着自己的头宠溺的说,这是玉莲身上独一无二的痕迹。
是的,这个痕迹世间仅此一个,再无可能有第二个一模一样的。
为了补偿小娘,自己给小娘买了一只代表自己属相的小金猪送给她,
此刻,那小金猪静静地躲在莲叶下方憨笑。
玉坠子沉甸甸的,仿佛多年前那个巧笑嫣然的年轻女子,轻轻刮自己小鼻子的时候,那不轻不重的力道!
小娘当年竟然没死,自己找了她这么多年不得,一直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那钟首辅说的后人?
“这是他的亲生母亲留下的,逍遥的二夫人顾小姐,是顾侯的亲妹妹,当年云家出事,她正身怀有孕,便辗转逃回了顾侯家中,
生下顾亭之后,顾小姐就重病不起,坚持了三年,最后还是去了,”
小娘不曾说过自己的身世,她便一直以为,小娘饥饿自己母亲一样出身江湖,
后来连钰循着名字查到小娘身世的时候,已经是云家出事很多年后了,
她从顾氏那边确认到小娘死了,她便再没有接近过顾家,没想到......
钟首辅叹了一口气,眸中带光,语调感慨,
“顾亭,就是他的儿子!”
“顾亭?云家的后人?”
连钰有些激动,在听到钟首辅说出那个名字的瞬间,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下把钟首辅弄得手足无措起来,他哪见过男人还能这么掉眼泪的?
“连郎中,你莫要激动。”
连钰怎么能不激动,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云家唯一的遗孤了,如今,她竟然一下子有了这么大个弟弟!
她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擦了几把眼泪,将玉佩郑重的还给钟首辅,
“是下官失礼了,只是突然听说云家有了后人,有些激动。”
钟首辅颔首,
“无碍,听闻这孩子与连郎中似乎很投缘,时不时跟连郎中分享自己喜欢的美食,倒是有趣。”
连钰整理好情绪,笑着摇了摇头,
“听少渊说过,亭公子明明是南地之人,却喜好北地的炙肉,想来是随了我……我家将军的口味,
连某游学的时候在北地停留较多,也养成了北地的口味,所以这一点上,就有了点缘分。”
连钰脸色突然严肃,
“亭公子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钟首辅垂眸,似在沉思,连钰却已经有了答案,
“他主动留在京城,必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想要找机会做点什么,”
“这就是本辅担心的,他聪明伶俐,但是他毕竟还小,本辅不能让他用生命冒险,”
连钰眼睛明亮,重重点头,随后说话更加铿锵有力,
“钟首辅顾虑极是,这孩子聪明,又喜好自作主张,请首辅务必护好这孩子,待翻案之后,再酌情考虑,是否恢复身份,”
“连郎中的意思,不恢复他的身份也可?”
连钰想到那个鬼头鬼脑的臭小子,眸中泪光忽闪,话语有些哽咽,
“若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以顾家子的身份,安稳的过完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他自己如今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可以看他的意思,
但是若钟首辅无法确定恢复身份后,他能够好好活下去,那也请在旁多多劝诱他。”
“连郎中与他投缘,或许他可以听连郎中的劝告。”
连钰垂下眸子,清了一下嗓音,声音听起来已没有那么嘶哑了,她摇头轻叹,
“如今前途未定,连某并不想增加多余的羁绊,万一......会节外生枝的,连某不能冒险!”
她转身走到钟首辅面前,站定后恭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的揖礼,
“连钰感谢首辅大人对亭公子这些年的照拂,请您以后也多多费心。”
“故人之子,本辅自当尽力。”
连钰站直身体,点点头,端起面前的茶水准备饮下离开,被钟首辅一下扣住了。
“今日见连郎中情绪尚未平复,其余的事,等以后再议,茶,也等下次再喝吧。”
钟首辅眸光镇定,稳稳的将茶杯钳在自己手中,
连钰看着刚刚被放回桌上的茶水,后脑勺顿时一凉,
她淡定的再行了一礼,推门慢慢离开了钟首辅的书房。
李真从黑暗中走出来,看着连钰离开的方向,缓缓地摇了摇头。
“老爷,您就这样告诉她真相,会不会过于冒险?”
钟首辅将刚才连钰拿过的茶水,通过窗户倒在窗外,哼笑一声,
“她若是鼓励我利用顾亭翻案,我确实要动手,
她要是简单的劝我不要利用顾亭,那我也要考虑考虑她是否可信,
但是她偏偏是第三种可能。”
钟首辅看向李真,又看着连钰身影消失的方向,感叹道,
“那么大的眼泪珠子‘吧吧’的就掉下来,猝不及防的,把我吓了一跳,
这反应,和我当时听到云鹤有子嗣留下的消息的时候相比,还要夸张不知多少。
而且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想着要不要利用这孩子,她先求证这孩子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比我还担心万一顾亭的身份被人发现,会有什么后果,
确实像是忠心的仆人才能有的反应。”
“老爷,兴许是连大人演技了得呢……”
钟首辅肯定的摇了摇头,
“演戏达不到这种水平,她刚才那样子,就像一个真的失去至亲,在无意中又找到了亲人的人一样,第一反应作不了假,
把人撤回来吧,连钰这小子,心眼倒不是坏的。”
说完,钟首辅离开了书房,李真也隐去了身影。
黑暗中的钟成看到所有人都离开了,迅速跑到祠堂,跟自己的少爷汇报这里的情况,
“瑞山没有受伤就好,他们后来在屋里又说了什么?”
钟白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钟成垂首摇了摇头,
“真叔在书房外面布置了好几个暗卫,别说后来他们的谈话内容,
就连之前您在里面和老爷他们的谈话,属下都没有听到,只知道您后来和老爷吵架了……”
钟成看钟白没有说话,又补充道,
“还是您气冲冲的打开门跑出来的时候,属下才发现的。”
钟白:……
“钟成,我要你何用?你还是别叫钟成了,叫没用得了。”
“那不成,钟姓是您亲自赐姓,和主家同姓可是天大的荣耀,连李叔到现在还是李姓呢。”
“那我直接给你剥夺了,”
“少爷,您不能这样,属下去告诉老爷,您之前悄悄的……”
“好了!我怕了你了,之前真的不应该让你知道我这么多事情!你出去吧,我要继续侍奉祖宗了。”
“是!”
“回来!”
钟白又将钟成叫住,
“不许去找青月了,她以后可是瑞山的房中人。”
钟成委屈,
“少爷,您之前都不阻止的,怎么现在连这杂事,都要插手啊?”
钟白看着祖宗牌位,眼神有些飘忽,
“不知道,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担心瑞山若是想不通什么的话,会出事。
青月姑娘是唯一能够和瑞山叫板,还能拴住瑞山的心的人,她留在瑞山身边,说不定,能让瑞山想开一点……”
“你小子倒是给她着想,她走的时候,可是一点也没有提起你!”
钟首辅走进祠堂,钟成立刻退下,留钟首辅和钟白二人在里面。
“瑞山有自己的想法,她自己的事情,怎么可能时时都想着我?
更何况她是男子,随时随地想着另一个男子,不是很奇怪?”
“你也知道自己奇怪?”
“我……”
钟首辅瞪着钟白,钟白无话反驳,停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的
“我们是朋友,况且,孩儿一直都有分寸。”
“那就好!”
钟首辅声音猛然提高,
“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别让爹有无谓的担心!”
“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哼,什么意思,你自己琢磨,琢磨不出来,问问祖宗!”
祠堂门关上,只余钟白和一屋子的牌位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