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他们互为因果,千难万阻,总会相遇
第161章 他们互为因果,千难万阻,总会相遇
安全离开张家古楼后。
受伤的治疗,刚醒的卖惨,没事的当苦力,井然有序,令人安心。
关慎儿没去管任何一个人。
只是缠着‘张海棠’说了很久的话。
说她过的每一天。
说她做的每一件事。
说她遇到的每一个人。
好像错过这一次,她会要等很久很久。
一点一滴,一聊就到了晚上。
‘张海棠’全程微笑,看似还在,其实心里在想,嘚吧嘚吧还要说多久,好烦。
算了。
让这小玩意儿自愿陷在幻境里不容易。
耗死她就能离开了。
“糖糖,我有点饿了。”
“好!”‘张海棠’飞快起身:“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关慎儿晃着脚看她离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
原来只是。
一个冒牌货。
伸手覆在双眼,关慎儿断断续续念起那段让她很是烦扰的法诀:
“阴阳三贯……会循三丹……”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
“习恶众生。”
“从纤毫间,便至无量。”
关慎儿抬开手,冷漠的暗红双眸盈满肃杀之气。
从未主动使用过‘洞微’这份能力,关慎儿运用得很不熟练,眼瞳涣散,完全找不准聚焦点。
她看向四周,面色了然。
果然。
是幻境呀。
数着时间躲清闲的‘张海棠’猛然感觉幻境在飞速坍塌,精心设下的修复禁制竟然完全赶不上破坏的速度。
‘张海棠’去到被破坏的地方。
看到这一片火光冲天,瞬间明白始作俑者是谁。
望着拎着破甲锥冷脸出现的关慎儿更是确定她已经堪破幻境。
不过祂很好奇:“你把自己幻境里的支柱全杀了?他们不是你最爱的人吗?”
能支撑起一个完整的幻境,幻境的支柱必定是幻境主人极依赖的人或物。
譬如吴邪,譬如燕追,譬如张起灵。
譬如张海棠。
祂只是借助这个壳子进入幻境罢了。
关慎儿反问:“你见过有谁会为了一堆伪劣假冒产品而痛哭流涕的?”
“你,真的很不错。”不愧是那些天命之子亲自教养出来的孩子,祂似赞赏似感叹:“可惜呀……”
你的存在,不尊天命。
该杀。
当死。
关慎儿拍了拍身上的灰,随口道:“谢谢夸奖,我也知道我很优秀。不过,听这口吻,你就是那什么不承认我的狗屁天命。”
关慎儿提起破甲锥直指祂:“既然来了,咱俩唠唠。”
“凭你?”
“凭我。”
*
古楼第五层。
静静悄悄。
一入眼。
密密麻麻的棺材震地吴邪头皮发麻。
张家古楼里埋得还能是什么人?
小哥老祖宗!
强者中的强者!
但凡里头有一个起尸了……
吴邪深呼吸,轻手轻脚一路拜着走过去。
上六楼时。
角落里排排站的铁棺吸引了吴邪的目光。
虽然其他张家人的棺椁也不脏,但排排站的这几个干净的太突出了。
一看就知道前不久有人擦过。
难不成小哥经过这地方还有闲心给他家祖宗扫墓?
也说不定。
真上到六楼。
吴邪推开门,一地狼藉,各个角落都缩着人,脸色苍白,但至少还活着。
唯一一个状态比较差的,应该是昏迷的霍仙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六楼的强碱浓度好像不是很高。
“小哥呢?”吴邪巡视一圈没看到张起灵,脸色难看起来,随机抓起一个人质问:“小哥在哪儿?”
伙计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前吸入了不少强碱,嗓子早坏了,颤颤巍巍指了指某个隐秘角落里的一堆衣服。
吴邪松开他,飞奔过去,拿开一件衣服就看到了垂着头不知生死的张起灵。
吴邪愣了愣,红着眼去探张起灵的呼吸。
这个动作仿佛千斤重。
进也迟疑退也踌躇。
吴邪从没这么害怕过,小哥再强大,也是一个人。
是人,就会死……不!小哥是不会死的!
冷不丁的。
他悬空的手腕被猛地攥住。
是张起灵醒了,他一双黑眸就像深夜里寒光乍现的一把刀,凶光凛冽。
见来人是吴邪,张起灵眼神一松,又微微皱眉,语气有些复杂:“你怎么来了?”
吴邪这才如梦初醒:“你没事?”
张起灵定晴看了看他,摇了摇头。
可他一起身,吴邪就嗅到了一股血腥味,“你身上明明就有伤!”
张起灵不反驳,“先离开这里。”
出去之后。
他就该去做他应该做的了……
古楼一阵剧烈的晃动。
吴邪就近抓住张起灵,又发出了他之前的质疑:“小哥,你们张家人真搞豆腐渣工程呀?”
不是。
是重力机关在强行重启。
要赶紧离开了。
“关慎儿!你想干什么?!”
关慎儿想尽办法把祂盗用的脸皮剐了下来,迅速抽离战场,一团烈焰甩过去,把‘张海棠’的躯体烧得干干净净。
理论上来说。
破坏掉幻境里的所有支柱,陷入幻境的人就可以从幻境出去了。
但关慎儿不。
她手疾眼快将南明离火塞进幻境,化做幻境的躯干,强行支撑住整个幻境,困住了某个敢来单刀赴会的自大狂。
祂没有形体,只有一团金灿灿的光,声音似男似女,尖锐的很刺耳:
“区区一抹残缺的南明离火。”
“你以为它能对我产生什么威胁吗?”
“用这个崩塌的幻境困住我,烧得是你自己的命!”
祂没说错。
关慎儿能感知到现实的她在七窍流血。
那又怎样?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关慎儿以为来得顶多是这家伙的一道意识。
没想到一团金光从烧毁的躯体里冒出来,南明离火疯狂表示:吃掉祂吃掉祂吃掉祂!
她立马反应过来。
感情是正主亲临呀。
是有多瞧不起她,才能这么无所谓地用本体进入她的幻境呀?
关慎儿抖了抖手里尚未开刃的破甲锥:“不止是南明离火,还有它。”
“一把残破千年的兵甲,指望它?蠢货,我等着你把自己耗死!”
“确实,它还差点儿意思。”关慎儿倒转枪身,拂过枪尖,道:“有很多人都和我说过,想要为它重新开刃,最好的方法是人祭。”
健康而自由的活着,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
她无权征用任何人的生命。
那么祭谁?
祭自己。
反正不是第一次做这种蠢事了。
有经验的很。
关慎儿火红的眼眸跃动着莫名可状的疯:“我耗死之前,会让来招惹我的你,先-去-死!”
“你做什么……不、不不不——住手,住手!”
‘噗嗤——’
岸上。
齐素芬撇开黑瞎子喂草料的手,尾巴甩起的弧度非常焦躁,冲着关慎儿离开的方向一直哼哼叫。
“好了好了,别发脾气了,气大伤身,她等会儿就回来了。”
黑瞎子拍拍马头,瞥了眼地上昏死的瑶族阿妹,叹气道:“小芬儿,你说上山咋就刚好救了个她呢?”
“硬是让你主人找到理由留下了我这个孤寡老人。”
罢了罢了。
小包子身上挂着青铜母铃,六角铜铃阵难不住她。
黑瞎子不怎么在意时间的变化。
只知道他等到墨镜下的视线逐渐清晰,关慎儿依旧没有上岸。
黑瞎子面无表情盯着湖水看了几眼。
衣服懒得脱,没做任何防护措施,不省人事的云彩也不管了。
‘噗通’一声。
黑瞎子一口气潜下了湖底。
半刻钟的时间。
黑瞎子浮上水面,一手把额前的湿发捋向后脑勺,另一只手握住一枚青铜铃铛。
是以前哑巴叫他保管,现在应该挂在小包子脖子上的那枚铃铛。
关慎儿。
在湖底消失了。
……
秦岭。
青铜树下的石台。
中心的祭台卷起一阵气流。
戴着青铜面具的女人抱着陷入深度昏迷的关慎儿乍然出现。
关慎儿脸色惨白,呼吸几不可闻,胸腔的贯穿伤堪堪止住了血。
女人托住关慎儿的后脑勺,轻轻把她平放在祭台,眼神里全是愧疚和心疼:“儿啊,你太乱来了。”妈妈的魂都快吓没了。
她目光一厉,煞气腾腾看向青铜树:“祂湮灭之后,是你接棒吧?”
“……”
“别躲着不出声,我知道你在。”
青铜树冠传来一阵被风吹过的‘唰唰’声。
一个白发小仙男站在树顶,无悲无喜唤出女人的名字:“张海棠,好久不见。”
“没人看,别装x,下来给我女儿治伤。”
“……”
青铜树下的祭台一层层繁杂符文涌现,化作无数光点聚集到关慎儿的伤口处。
张海棠抓紧关慎儿的手,感受她逐渐增强的脉搏,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没有祂的窥探和桎梏。
白发小仙男放肆地让青铜树回归鎏金状态,毫不吝啬使用它的修复之力。
治疗结束。
关慎儿像一朵舒展开的花儿,安安稳稳睡在张海棠的手边。
张海棠安静地看着她,眉目温柔,气场温和,呼吸都放得很轻。
白发小仙男:“旧神湮灭,不同时间线出现了短暂交集,需要被修正……”
张海棠打断他的话:“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去修呀,又没人拦着你。”
她转头目光凉凉的看着白发小仙男:“我不爱听的话,少说。”
白发小仙男抿了抿唇,感觉自己才上岗就有被踹下去的风险。但他必须说:“有一个人脱离了未来的时间线,回到了过去。”
“不就是重生吗,说的这么高大上。”张海棠简单粗暴给出解决办法:“找出来,送回去,完事儿。”
至于谁找。
反正不是她就行。
“那个人,是黎簇。”白发小仙男详细的描述了一遍:“沙海计划结束后,被吴邪安置在火车上独自返程的黎簇。”
“so?”与我何干?
“与你无关,与她有关。”白发小仙男指了指关慎儿:“黎簇会重生,源自关慎儿与祂的争斗,关慎儿是黎簇的‘因’,黎簇是关慎儿的‘果’。”
在张海棠逐渐危险的眼神里,白发小仙男慢慢补充道:“况且,你不是早就见过这位黎簇了吗?”
“我见过?我什么时候见……”
好像确实见过。
当时那臭小子还以为她是哪座山头来的老妖婆。
白发小仙男淡淡道:“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死劫只能渡不能躲,你不听,使尽手段让关慎儿和天命之子共享运数,机关算尽把祂坑死。”
“蝴蝶轻扇翅,风暴千里来。”
“黎簇重生带来的变故不可估量,关慎儿需要对他负责。”
张海棠:“滚犊子。”
白发小仙男:“我可以给你三座金山。”
张海棠:“去泥妈的。”
白发小仙男:“我可以代替你帮终极打工。”
张海棠:“死远点儿。”
白发小仙男:“他们互为因果,千难万阻,总会相遇。”
这话落在张海棠的耳朵里自动翻译成:你女儿以后会和一个黄毛早恋,你还拦不住。
“不!可!能!”
张海棠指着白发小仙男的鼻子说:“你也说了是‘关慎儿’和黎簇那小子互为因果,如果世界上没有‘关慎儿’这个人呢?”
“你又想……”
“我说得是换个身份换个名字,你咋一脸我又要送死的样子。”
白发小仙男有种平淡的死感:“我为新神,当着我的面打这种小算盘,真的好吗?”
“你睁只眼闭只眼,下回姐来看你左手鸡右手鸭。”
“不……”
张海棠没给他完整拒绝的机会,麻溜闪人,主打一个我没听见就当你同意了。
“用……”
许久。
白发小仙男缓缓叹了口气。
张海棠好像又忘了。
贸贸然插手因果,自己也会成为促进因果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