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脸色

洛竹神君站在蟠桃园外，看着园中那株最大的蟠桃树。往日里，这株蟠桃树枝繁叶茂，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香气四溢。可如今，那些花瓣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般。

\神君。\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洛竹回头，看见司命星君正站在不远处，脸色凝重。

\又发现了一个。\司命星君说着，指了指蟠桃园深处。洛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天将正蜷缩在蟠桃树下，浑身颤抖。那天将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灰色的纹路，与蟠桃树上的痕迹如出一辙。

洛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查看那天将的情况。天将的双眼紧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不停地颤抖着，似乎在说着什么。洛竹凑近了些，听见那天将断断续续地说着：\不要......不要过来......\

\这是第几个了？\洛竹站起身，问道。

\第七个。\司命星君叹了口气，\从三天前开始，就陆续有天兵天将出现这种症状。起初只是灵力紊乱，后来就开始神志不清，最后......\他没有说下去，但洛竹知道他想说什么。最后，这些天将都会陷入沉睡，再也无法醒来。

洛竹抬头望向天际，那里悬浮着一座巍峨的宫殿，那是天帝锦白的居所。三天前，锦白召见了他，告诉他天界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病症，让他去人间查看是否有什么异常。

\神君。\司命星君的声音将洛竹的思绪拉了回来，\您真的要下凡吗？\

洛竹点了点头：\天帝有令，不得不从。\

\可是......\司命星君欲言又止，\您也知道，自从千年前那件事之后，天帝就再也没让任何天神下过凡间。这次突然让您去，我总觉得......\

\慎言。\洛竹打断了司命星君的话，\天帝自有他的考量。\

司命星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洛竹一眼，转身离开了。洛竹站在原地，看着司命星君的背影消失在蟠桃园外，这才转身走向自己的宫殿。

宫殿内，洛竹换下了身上的神袍，穿上了一袭青衫。他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千年过去了，他的容貌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是那张清冷的面容，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沧桑。

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千年前锦白送给他的。那时的锦白还不是天帝，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他们一起修炼，一起游历，一起......洛竹摇了摇头，将那些回忆甩出脑海。

收拾妥当后，洛竹来到了南天门。守门的天兵见到他，连忙行礼：\神君。\

\开门吧。\洛竹说道。

天兵犹豫了一下：\神君，天帝有令，任何天神不得......\

\我就是奉天帝之命下凡。\洛竹打断了天兵的话。

天兵这才打开了南天门。洛竹站在门前，看着脚下翻涌的云海，深吸一口气，纵身跃下。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飞速掠过的云层。洛竹感受着下坠的速度，心中却异常平静。他已经千年没有来过人间了，不知道现在的人间是什么样子。

穿过云层，洛竹看见了人间的景象。他选择了一处偏僻的山林降落，以免惊动凡人。落地后，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和他记忆中的山林并没有什么不同。

走出山林，洛竹来到了最近的城镇。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他走在人群中，感受着久违的人间烟火气。

突然，他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骚动。抬头望去，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洛竹走近了些，听见人群中有人说道：\又来了一个。\

\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不知道，反正越来越多。\

洛竹挤进人群，看见地上躺着一个男子。那男子面色青灰，浑身抽搐，口中不断吐出白沫。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

洛竹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那男子的脉搏。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这男子的症状，和天界那些感染的天将一模一样。

\让开！让开！\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洛竹抬头，看见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挤进人群。那女子看起来二十出头，面容清秀，手中提着一个药箱。

女子蹲在男子身边，打开药箱，取出一根银针，迅速在男子身上几处穴位扎下。男子的抽搐渐渐平息，面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这位姑娘......\洛竹刚开口，那女子就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直视着他。

\你是大夫？\女子问道。

洛竹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是。\

\那你还敢碰他？\女子皱眉道，\这种病会传染的，你不知道吗？\

洛竹心中一动：\这种病？姑娘知道这是什么病？\

女子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对周围的人说道：\大家都散了吧，这人已经没事了。记住，如果发现有人出现类似的症状，千万不要靠近，立刻去城东的医馆找我。\

人群渐渐散去，女子收拾好药箱，转身就要离开。洛竹连忙跟上：\姑娘请留步。\

女子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有事？\

\在下洛竹，方才见姑娘医术高明，想请教一二。\洛竹拱手道。

女子打量了他一番，说道：\我叫云苓。你想问什么？\

\方才那人得的，是什么病？\

云苓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是一种瘟疫，从三个月前开始出现。起初只是零星几个病例，后来越来越多。我试了很多方法，都无法根治，只能暂时压制。\

\三个月前......\洛竹喃喃道。天界的病症也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

\你问这个做什么？\云苓问道。

洛竹回过神来，说道：\在下略通医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云苓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那太好了！我正愁人手不够呢。你跟我回医馆吧，我详细跟你说说情况。\

洛竹点头答应。他跟着云苓向城东走去，心中却思绪万千。天界的病症，人间的瘟疫，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而锦白让他下凡，是否早就知道些什么

洛竹跟着云苓穿过几条街巷，来到城东一处僻静的院落。院门上挂着一块木匾，上面写着\济世堂\三个字。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呻吟声。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洛竹心头一紧。院子里搭着几排简易的棚子，里面躺满了病人。有的在痛苦地呻吟，有的已经昏迷不醒，还有的在不停地抽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混合着药草和腐烂的味道。

\这些都是瘟疫患者？\洛竹问道。

云苓点点头，神色凝重：\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城里其他地方还有几个临时安置点，情况都差不多。\

她带着洛竹走进一间屋子，里面摆满了各种药材和器具。云苓放下药箱，开始整理药材。

\这种瘟疫来得蹊跷。\云苓一边忙碌一边说道，\起初只是普通的发热，后来就开始出现抽搐、昏迷的症状。最奇怪的是，有些病人会突然发狂，攻击身边的人。\

洛竹心中一动。天界那些感染的天将，也会出现类似的症状。他走到一个病人身边，仔细观察。那人的皮肤上隐约可见青灰色的纹路，和天将身上的痕迹如出一辙。

\你刚才用的针灸之法，是从哪里学来的？\洛竹问道。

云苓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说道：\家传的。\

洛竹注意到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没有追问。他走到另一个病人身边，伸手搭上那人的脉搏。一股微弱的灵力顺着他的手指探入病人体内，立刻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

这股气息......洛竹瞳孔微缩。这分明是魔气！

\你在做什么？\云苓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洛竹收回手，转身说道：\我在查看病人的情况。\

云苓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说道：\你不是普通人。\

洛竹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姑娘何出此言？\

\你的手法，不是凡间医术。\云苓缓缓说道，\而且......\她伸手从洛竹腰间取下那块玉佩，\这块玉佩，不是凡物。\

洛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玉佩已经露了出来。他正要解释，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了！有人发狂了！\一个学徒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喊道。

云苓脸色一变，立刻冲了出去。洛竹紧随其后，只见院子里一个病人突然站了起来，双眼赤红，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一把掀翻了身边的棚子，朝周围的人扑去。

\快躲开！\云苓大喊一声，同时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朝那病人射去。

银针准确地刺入病人的穴位，但这次却没有效果。病人狂性大发，一把抓住身边的一个学徒，张口就要咬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洛竹出手了。他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病人身后，一掌劈在病人后颈。病人应声倒地，但洛竹的脸色却更加凝重。

他刚才那一掌，用上了天界的灵力。按理说，凡人受到这样的攻击，应该会立刻昏迷。但这个病人只是倒下了，却没有失去意识，反而挣扎着要爬起来。

\让开！\云苓的声音再次响起。洛竹回头，看见她手中多了一面铜镜。铜镜上刻着复杂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云苓将铜镜对准病人，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金光从镜中射出，照在病人身上。病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片刻之后，他安静下来，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

洛竹震惊地看着这一幕。那面铜镜，分明是天界的法器！

云苓收起铜镜，长出一口气。她转身看向洛竹，眼中带着复杂的神色：\现在，你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了吧？\

洛竹沉默片刻，终于说道：\我是天界神君，奉天帝之命下凡调查瘟疫之事。\

云苓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果然如此。那么，你应该也发现了，这瘟疫并非凡间之物。\

\是魔气。\洛竹沉声道，\有人在暗中散播魔气，感染凡人。\

\不仅如此。\云苓说道，\这股魔气，还在不断侵蚀天界。\

洛竹心中一震：\你怎么知道？\

云苓苦笑一声：\因为......我也是天界之人。\

洛竹震惊地看着云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云苓苦笑一声，继续说道：\我本是天界医仙，因触犯天条被贬下凡。这面铜镜，是当年锦白......是天帝赐予我的法器。\

\你为何被贬？\洛竹问道。

云苓沉默片刻，说道：\因为我发现了不该发现的秘密。\

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天空：\千年前，天魔大战，你可知道真正的原因？\

洛竹皱眉：\不是因为魔界觊觎天界，企图颠覆三界秩序吗？\

云苓摇摇头：\那只是表面原因。真正的导火索，是天帝与魔尊的一段往事。\

她转过身，直视着洛竹：\你可知道，在成为天帝之前，锦白曾与魔尊是至交好友？\

洛竹心中一震。他确实听说过一些传闻，但从未当真。

\当年，锦白与魔尊一同修炼，一同游历。他们甚至......\云苓顿了顿，\甚至爱上了同一个人。\

洛竹感觉心跳加快：\是谁？\

\是你的师父，前任天帝之女，青鸾仙子。\云苓说道，\后来，青鸾选择了锦白。魔尊因爱生恨，发动了天魔大战。那一战，青鸾为救锦白而死。锦白悲痛欲绝，从此性情大变。\

洛竹想起千年前的那场大战，确实是在青鸾仙子陨落后，锦白才变得冷酷无情。

\我发现了这段往事，试图查明真相，结果被贬下凡。\云苓说道，\但我一直怀疑，当年的事另有隐情。这次瘟疫，很可能与魔界有关。\

洛竹沉思片刻，说道：\你的意思是，魔界在报复？\

\不止如此。\云苓神色凝重，\我怀疑，有人在试图打通天界与魔界的通道。这瘟疫，就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巨响。两人冲出屋子，只见远处的天空被染成了血红色。一股强大的魔气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那是......\洛竹瞳孔收缩。

\祭坛！\云苓惊呼，\有人在人间建立了魔界祭坛！\

洛竹立刻明白过来：\他们想通过祭坛打通两界通道！\

云苓点头：\必须阻止他们！\

洛竹看向云苓：\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云苓微微一笑：\我本就是为此而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腾空而起，朝祭坛方向飞去。途中，洛竹问道：\你为何不早告诉我这些？\

云苓叹了口气：\我一直在观察你。毕竟，你是天帝最信任的神君之一。\

洛竹沉默。他知道云苓在担心什么。如果天帝真的与魔界有勾结，那他这个天帝的心腹，又该如何自处？

很快，他们来到了祭坛所在的山谷。只见山谷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黑色祭坛，周围跪满了身穿黑袍的人。祭坛上方，魔气形成的漩涡越来越大，隐约可见另一界的景象。

\必须尽快破坏祭坛！\云苓说道。

洛竹点头：\我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去破坏祭坛。\

云苓却摇头：\不，我去吸引注意力。你对魔气的抗性不如我。\

不等洛竹反对，云苓已经冲了出去。她祭出铜镜，一道金光射向祭坛。黑袍人立刻被惊动，纷纷朝她扑来。

洛竹见状，也不再犹豫。他运起全身灵力，朝祭坛冲去。然而，就在他即将接近祭坛时，一道黑影突然出现，挡在他面前。

\洛竹神君，久违了。\那黑影缓缓说道。

洛竹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魔尊！\

洛竹警惕地看着眼前的魔尊，全身灵力运转到极致。魔尊却只是淡淡一笑，抬手一挥，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笼罩。

\不必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聊聊。\魔尊说道，\关于青鸾的事。\

洛竹心中一紧：\青鸾仙子？\

魔尊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你可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为救天帝而死。\洛竹答道。

魔尊冷笑一声：\救天帝？不，她是被天帝害死的！\

洛竹震惊：\这不可能！\

\当年，青鸾发现了天帝的一个秘密。\魔尊缓缓说道，\天帝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暗中与魔界某些势力勾结。青鸾试图阻止他，结果......\

\你胡说！\洛竹厉声打断，\天帝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魔尊反问，\你以为这次瘟疫是怎么来的？\

洛竹愣住了。他想起天界的瘟疫，想起人间的情况，想起云苓说过的话......

\这次瘟疫，就是天帝与魔界某些势力合作的产物。\魔尊继续说道，\他们想通过瘟疫削弱天界的力量，然后......\

\然后什么？\洛竹追问。

魔尊却没有回答，而是突然转身看向祭坛方向：\看来，你的同伴遇到麻烦了。\

洛竹这才想起云苓，连忙转头看去。只见云苓被一群黑袍人围攻，已经有些支撑不住。

\去吧。\魔尊说道，\去救她。等你亲眼看到真相，就会明白我说的是真是假。\

说完，魔尊的身影渐渐消散。洛竹来不及多想，立刻朝云苓冲去。

\小心！\云苓看见洛竹，连忙喊道。然而已经晚了，一道黑影突然从侧面袭来。洛竹仓促间抬手格挡，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飞出去。

\洛竹！\云苓惊呼，想要冲过来，却被黑袍人拦住。

洛竹重重摔在地上，感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他勉强抬起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

\锦......天帝？\洛竹难以置信地看着来人。

锦白天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洛竹，你太让我失望了。\

\为什么......\洛竹艰难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锦白冷笑：\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力量，为了永恒的权力！你以为我真的在乎什么天界秩序？那不过是束缚我的枷锁罢了！\

洛竹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他一直以来效忠的天帝，竟然是这样的人......

\现在，就让你和你的同伴一起，成为祭坛的祭品吧！\锦白抬手，一道强大的灵力朝洛竹袭来。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突然出现，挡在洛竹面前。是云苓的铜镜！

\快走！\云苓冲到洛竹身边，扶起他。

洛竹咬牙站起来：\我们一起！\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朝祭坛外冲去。身后传来锦白的怒吼声，但他们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冲出山谷，云苓立刻祭出铜镜，一道金光将两人笼罩。下一刻，他们出现在一处安全的山洞中。

\你没事吧？\云苓关切地问道。

洛竹摇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云苓沉默片刻，点点头：\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但我没想到，锦白会亲自出手......\

洛竹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云苓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揭露真相，阻止他们的阴谋！\

洛竹看着云苓坚定的眼神，心中渐渐平静下来。他点点头：\好，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