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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故人相见

池鱼鬼使神差地按了接听键。

“半小时后,民政局门口。”叶故渊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似乎裹着清晨的冷冽,“记得带户口本。”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她没得选。

事如今,她要权没权,要钱没钱,更不懂黑客技术,能拿什么跟孟婷斗?

池鱼应了声“好”,随后挂了电话,从床上爬起来洗漱。

她换好了衣服,不禁盯着镜中面容憔悴的自己。

缓了许久,她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户口本,指甲在皮质封面上刻出月牙形的凹痕。

而后下定决心,将户口本塞进了包包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俞琴做好了早餐,看到她起床出来,语气温和地问候:“大小姐,早上好,该吃早餐了。”

“琴姨,我有事要出去了,早餐就不吃了,你一个人吃吧!”她没跟俞琴提及孟易臣出车祸的事,草草交代几句便出了门。

出租车在民政局门口急刹,池鱼攥着户口本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车窗外,叶故渊倚着黑色劳斯莱斯幻影的车身,深灰色西装皱痕明显,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晨光下眼底泛着青黑。

他指间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烟灰落了半截也未弹动,倒像是被困在这座城市霓虹里的孤魂。

“你昨晚没回家吗?”她试探着开口。

叶故渊抬头的瞬间,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却在扫过她攥紧的户口本时,泛起转瞬即逝的涟漪。

他掐灭香烟,金属打火机碰撞声清脆如刀,答非所问,“比我预想的准时。”

池鱼盯着他西装上未散的威士忌气息,想起昨夜董事办的对峙。

那些压抑的情绪、荒唐的交易,此刻都化作他肩头落着的星光碎屑。

原来这个已经高高在上的男人,也会在漫漫长夜中独自徘徊,西装革履下藏着与她相似的疲惫。

“进去吧。”叶故渊扯开歪斜的领带,喉结滚动时带出一声轻笑,“早办完,早了结。”

他率先走向民政局大门,背影却不再如昨夜那般冷硬,倒像是被抽走了几分锋芒,只剩疲惫与执着交织的残影。

不得不说,他俩一点都不像是来领结婚证的。

两人脸上都没有太多的笑容,全程就像一对被强行撮合在一起过来走流程的“陌生人”。

红色烫金的结婚证被塞入手心时,池鱼的指尖还残留着民政局柜台的凉意。

封面上“结婚证”的字样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烫得她眼眶发酸。

叶故渊的名字,印在她名字的下面,与她“池鱼”这两个字,总觉得不大对称,像两条永远无法交汇的平行线。

“看够了?”叶故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他伸手抽走结婚证,金属袖扣擦过她手腕,惊得她一颤。

男人将两本证件随意塞进西装内袋,动作漫不经心,仿佛揣着的只是两份无关紧要的文件。

见他先行一步,她亦步亦趋地跟上。

“上车。”走出民政局,叶故渊拉开劳斯莱斯幻影副驾驶座的车门。

香烟味混着清晨的风扑面而来。

他今天没叫司机来开车,而是自己亲自开车。

难道说,他昨晚没回家,在这车里抽了一夜的烟?

池鱼机械地坐进后座,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突然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医院发来的消息。

孟易臣的病情没有恶化,但依旧昏迷不醒。

池鱼攥紧手机,指甲在屏幕上划出细密的裂纹。

驾驶座上,叶故渊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带,镜片后的目光偶尔通过余光扫向她,像在审视一件刚到手的商品。

“从今天起,你是叶太太。”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该尽的义务,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池鱼盯着车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喉咙像是被浸了盐水的纱布缠住。

叶故渊的话在密闭车厢里回荡,与车外呼啸而过的风声搅成一团。

“什么义务?”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歪了,只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她突然觉得呼吸发闷,扯了扯领口,伸手去按车窗按钮,金属扣冰凉刺骨。

风灌进车厢,吹散了叶故渊身上的烟味,却吹不散结婚证烫金封面留在掌心的灼痛。

男人的目光随之扫过来,镜片反光让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叶太太该做的事。”叶故渊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出席宴会、应付媒体,还有——”他踩下油门,车速猛地加快,池鱼的后背重重撞在座椅靠背上,“帮我演好这场戏。”

闻言,池鱼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果然,他突然要跟她结婚,肯定是跟商业利益挂钩。

好在她没自作多情,误以为他对自己还有感情。

“要我跟你结婚,是为了营造已婚男士的人设吗?这样好在商界亦或者是外界获得成熟稳重的好感?”池鱼淡淡地反问,“那你有没有计划,我们这场婚姻,能维持多久?”

驾驶座传来打火机清脆的声响,烟雾在晨光中氤氲开来。

叶故渊没有回答,却将车载音乐调大,重金属的鼓点震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车窗外的城市依旧繁华,可她知道,从接过结婚证的那一刻起,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脱轨了。

劳斯莱斯幻影驶入半山别墅群。

叶故渊熄灭引擎,解了安全带,转头看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池鱼:“下车。”

池鱼见他话落时,已经打开车门要下车了,连忙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从副驾驶座里出来。

她随后跟着他穿过别墅内爬满紫藤的回廊,雕花木门后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

“故渊来了?”温润男声响起的刹那,池鱼撞进一双惊愕的眼睛。

对方是一名中年男子。

叶故渊主动介绍道:“他是我继父——花靖川。”

花靖川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池鱼,握着紫砂壶的手剧烈颤抖,茶汤泼洒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故、故渊……你身边的这位小姐是?”

叶晓芙闻声,从屏风后转出,看到池鱼的一瞬,倏地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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