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章 杀了怪可惜的
陆妙容听宣王询问理由,明白谈判的时候到了。
她眼波流转,状似不经意地掠过方才递信的书童。只一眼,便瞧出他奴仆宫晦暗如墨,眉间煞气凝结。
【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她在心底冷笑,【不是别家的探子就是伺机寻找机会的刺客,有关胎衣咒知道的人越少,价值才能越大,我得保证消息来源的唯一性才行。】
于是她再一次郑重行礼。
“可否请王爷屏退左右?”
“你们都下去。”
萧云寂装作不察地挥挥手,然后从外面叫进来一个腰胯黑金刀的侍卫。
“闻铮,带这位夫人的丫头去廊下坐坐,好生招待。”
在鸣玉一步三回头地出去后,屋中只剩下陆妙容和萧云寂两人。
看着对面绝色女子胜券在握的表情,萧云寂丝毫不怀疑下一刻,她就会将胎衣咒的事当做筹码,用来威胁自己换她兄长出狱。
陆妙容心思百转千回,终于在萧云寂快要耐心耗尽的时候开口。
“我能治王爷的腿伤。”
萧云寂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半天才拧眉问道。
“你说什么?”
她费尽心机拿到自己的软肋,竟没有出言威胁,而是以好处相许,想要医治自己的腿疾?
他有些看不懂她了。
陆妙容却以为他没有听清,大大方方地又重复了一遍。
“王爷受腿伤困扰数年,若是肯高抬贵手,给家兄行个方便的话,臣妇愿尽全力为王爷治好腿伤,缓解痛苦。”
她语气笃定,心声飘扬。
【听小鸣玉说宣王曾死战守卫边城百姓,此人是君子,是英雄,对待这样的人,要是用把柄相威胁就显得太卑鄙了。】
【而且以我现在的身份,就算说出胎衣咒之事,宣王恐怕也不会相信,还是先让他以为我是医生的身份,医病是假,驱邪是真,等到获取足够信任之时,再将前因后果如实相告比较稳妥。】
萧云寂沉默半晌,慵懒地靠回椅背,最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陆妙容见他低笑,还当他是不信自己的本事,反正现在屋中无人,她干脆走到桌案后面。
“请恕臣妇冒犯。”
说罢,玉手直接按在他的腕间。
萧云寂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妙容,腕间处柔夷轻转,竟觉得有些微微发热。
“夫人也会医术?”
他拄着额角端倪。
“略懂一二罢了。”
陆妙容话语谦卑,心声却直白狂妄。
【道医不分家,我玄术高绝自然也精通岐黄,不过现在都是装样子给你看的,主要是为了离你近一点,好用紫气养养身子。】
接着,她明显贴得更近。
【这紫气真是养人啊,要是没事能常来蹭蹭,别说天诛,就是一身道骨也能被养回来,宣王可真是我的人形十全大补丸。】
听到她如此形容自己,萧云寂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看见自己怎么跟女妖精看了唐僧肉似的。
正想着,就听陆妙容又道。
“请容臣妇僭越,为王爷宽衣。”
说完也不等萧云寂同意,就自顾扯开他外袍的衣带,一双小手撩开下摆,往腿上捏去。
“嗯...”
萧云寂闷哼一声,一句“放肆”就这么被堵在了喉头。
再想发作就见陆妙容已经退在了一边,神情恭敬,哪里还有刚才不顾男女大防的样子。
“好了,王爷可以站起来试试。”
萧云寂的双腿并非完全不能站立,只是当年那支毒箭留下的旧伤未愈,加上寒毒侵蚀经脉,每每站立时便如万蚁噬骨,针砭入髓。
他试探性地将右脚踏实地板,指尖在扶手上绷得发白,这才缓缓撑起身子。
久未站立的双腿突然承受全身重量,竟因为生疏让他不免身形不稳。
"王爷当心。"
陆妙容突然贴近,纤纤玉手稳稳托住他的肩胛。
她掌心的温度透过锦袍传来,萧云寂这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攥紧了她的衣袖。
【好浓郁的功德金光...】陆妙容暗自喟叹,贪婪地从萧云寂身上汲取着能量,面上却一副“你看还好有我在”的表情,配上眼底闪过的一丝餍足的光,活像只偷了腥的猫。
这么会儿的功夫,萧云寂已经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权,看在双腿除了稍显沉重,并无以前那种痛感的份上,他没有拆穿陆妙容,反而开口问道。
“本王的腿好多了,你刚刚做了什么?”
陆妙容低头莞尔:“不过是普通的疏通经脉而已,可令气血通畅,上行下行无碍。”
萧云寂玩味地勾了勾唇角,他已经掌握了跟陆妙容沟通的秘法,本来也没指望她嘴上能说实话。
果然就听话音还没落地,心声就起。
【邪术一时半会儿哪有那么容易治好,我不过是借用宣王自己的功德气运,给他捏了个人造假肢,这玩意儿玄术上也叫香火之躯,套在原本双腿的外侧,支撑保护,从而令其行动自如,虽说不惧刀枪水火却极为耗损功德,不过反正是替他治病,我这也算取之于斯,用之于斯了。】
香火之躯?
萧云寂口中默念。
又是个没听过的新鲜说辞。
他搭在陆妙容肩上的手紧了紧,那细白的脖颈就在眼前,只需轻轻一拧就断了,但...
陆妙容的狂人诳语倒是让萧云寂心中升起几分激赏,她审时度势,拿捏人心的本事比朝上的一些官员都要高明,很明白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做事也有自己一定的原则。
这样的妙人要是就这么杀了,还真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