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通房五
傍晚时分，府中突然骚动起来。
陆瑶透过窗缝看到家丁们匆忙列队，像是要迎接什么人。
“老爷回府了～”
春桃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直接去了主母的院子，听说发了好大的火。”
陆瑶正想细问，院门却突然被推开，周宸大步走进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父亲要见你。”
陆瑶指着自己问，“见我？”
“嗯～带上那支金簪。”
他的声音低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无论发生什么，别怕，有我在。”
陆瑶走到床边，假装从枕头下，实则是从空间中取出金簪，跟在周宸身后，穿过重重院落，前往周家的主院。
沿途仆役们纷纷低头避让，但好奇的目光仍如针刺般投来。
主院正堂内，气氛凝重，主母王氏端坐在侧位，面色苍白；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面容与周宸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正是周家老爷周世昌。
令陆瑶意外的是，李管家和翠浓也跪在堂下，翠浓正瑟瑟发抖。
“奴婢见过老爷。”
陆瑶福身行礼。
周世昌目光如炬，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突然道，“听说你死而复生，可有此事？”
堂内一片寂静，陆瑶心跳如鼓，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超乎预期的问题。
“父亲～”
周宸想插话，却被周世昌抬手制止。
“回答我。”
陆瑶深吸一口气，“回老爷，奴婢当日确实割腕，但被春桃及时发现救回。”
“是吗？”
周世昌冷笑一声，突然拍案而起，“那这具停在义庄的尸体是谁～”
陆瑶心想，果然来了，她也很想知道义庄那具尸体是谁？她这副身体的原主又是谁？
“这…”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却被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
“老爷明鉴！”
李管家突然叩首，“老奴亲眼所见，那尸身手腕有伤，面容与青柳姑娘一般无二…”
周世昌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物扔在地上，那是一块染血的帕子，上面绣着青柳二字。
“今早有人将此物送到我的商队，说是我周府出了命案。”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瑶此刻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刚刚李管家说的，义庄那具尸体与她长相一样，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两个青柳?难道她们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就在这时，翠浓突然尖叫一声，指着陆瑶说，“鬼～她是鬼～我明明亲手勒死了她，那尸体就是她。”
堂内瞬间大乱，周世昌厉喝一声：“拿下～”
两个家丁立刻按住翠浓。
周老爷吩咐小厮将翠浓送去了官府，连着证据一起。
整整三天，周府表面恢复了平静，但陆瑶能感觉到背地里的暗流涌动。
主母王氏称病闭门不出，而府中下人看她的眼神里则多了几分敬畏与好奇。
黄昏时分，一个小厮悄声传话，“老爷请青柳姑娘去书房。”
陆瑶整理了下衣裙，跟着小厮身后前行。
周府比她想象中还要大，亭台楼阁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
周老爷的书房位于主院东侧，门前两株老梅树虬枝盘曲。
“老爷，青柳姑娘来了。”
书房门口，小厮恭敬的回禀。
“进来。”
里面传来周世昌低沉的声音。
陆瑶推门而入，入目的是简朴的陈设，四壁书架上堆满了账册和书籍。
周世昌背对着门站在窗前，身影被暮光拉得很长。
“把门关上。”
他淡淡的吩咐一声。
陆瑶照做，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有种秘密即将揭晓的激动。
周世昌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
“你不是青柳。”他开门见山。
陆瑶呼吸一滞，心里在思索她该否认还是承认？
“老爷明鉴，奴婢…”
“坐～”
周世昌随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陆瑶依言坐下，便见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木匣，推到她面前，“打开看看。”
陆瑶依言打开，便见里面有半块玉佩。
“这…”
“被翠浓拿去的，如今正好物归原主。”
“那奴婢与青柳？”
“你和青柳是双生姐妹。”
周世昌长叹一声，“十五年前，陆家遭难时，我将你们姐妹救出，却不得已在半路将你们分开抚养。”
“陆家？”
周世昌仔细观察她的反应，继续说道，“你被送到了江南林家，青柳则跟着我来了周府，我本想等风波过去再让你们团聚，没想到…”
“为什么我们会分开？陆家又发生了什么？”
陆瑶急切地问。
周世昌面色阴沉下来，“这事关乎朝堂秘辛，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他顿了顿又说，“你只需要知道，现在有人不想让陆家的血脉留存于世，翠浓背后，恐怕不止王氏那么简单。”
陆瑶握紧玉佩，无数疑问在心头盘旋，原主知道自己的身世吗？周宸知道吗？原身是怎么来到这府中的？
“老爷为何告诉我这些？”
她仰头看向对面的周世昌。
“因为危险还未解除。”
周世昌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宸儿那孩子对你…很特别，我希望你能暂时留在周府，配合我查出幕后真凶。”
陆瑶仰头看着这个威严的中年男子，突然意识到他眼中闪烁的是什么，那是愧疚，可他在愧疚什么？
“我会配合，但有个条件。”
她鼓起勇气，“我想看…想看青柳的尸身，我是说，我妹妹…”
周世昌眉头紧锁，“为何？”
“我懂一些医术，或许能发现更多线索。”
周世昌沉思片刻，终于点头，“明日卯时，李管家会带你去义庄，现在回去吧，宸儿该等急了。”
陆瑶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周宸知道她来见他父亲。
她起身行礼，随后退出书房，刚转过回廊，就看见周宸倚在廊柱边，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修长的轮廓。
“谈完了？”
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问天气。
陆瑶点点头，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可能早已知晓她身份的人。
两人沉默地走在花园小径上，夜风送来阵阵桂花香气。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周宸突然停下脚步问。
陆瑶仰头看他，月光下他的眉眼格外清晰，“少爷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青柳的？”
“从你醒来的第一眼。”
周宸轻声道，“眼神完全不同，青柳从不敢直视我，而你…”
他伸手，轻轻拂去落在她肩上的桂花，“你的眼里有光。”
陆瑶后退半步，仰头看向他，“那少爷为何…”
“为何维护你？”
周宸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因为我欠青柳一条命，当初如果不是我执意收她入房，她不会成为靶子，而你，如今顶着她的身份活着，或许是天意。”
“或许吧，时间不早了，我先告退。”
陆瑶可不管什么天意不天意，她要回去睡觉，她要养精蓄锐，好以饱满的精神迎接接下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