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万魂蚀心
青冥宗丹鼎峰，百草殿内药香缭绕。陆云躺在寒玉床上，周身插着七十二根银针，每根针尾都连着一条灵气凝成的丝线，另一端握在丹鼎峰主手中。
\万魂剑伤已侵入心脉，再晚半个时辰，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丹鼎峰主是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此刻眉头紧锁，双手如穿花蝴蝶般操纵着灵气丝线。银针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震颤，将一滴滴黑色液体从陆云伤口处逼出。每滴黑液落在寒玉床上，都会腐蚀出一个小坑，发出\嗤嗤\的声响。
陆云双目紧闭，面色灰败。胸口处那个贯穿伤虽已止血，但皮肤下仍有灰色气流如活物般蠕动，不断侵蚀着新生血肉。
\太虚镜碎片在自动护主。\清微真人站在一旁，眼中紫芒闪烁，\但万魂剑气太过阴毒，两者正在他体内交锋。\
玄霄真人抱着他那从不离身的酒葫芦，罕见地没有喝酒：\有什么办法？\
\两种选择。\丹鼎峰主竖起两根手指，\其一，由三位元婴修士联手，强行拔除剑气。但陆师侄经脉会严重受损，修为可能跌回淬体境。\
\其二呢？\
\以毒攻毒。\丹鼎峰主看向站在角落的颜如玉，\月狐一族有一秘法'月华洗魂术'，可净化神魂之伤。但施术者需与伤者神魂交融，风险极大。\
颜如玉毫不犹豫：\我来。\
清微真人与玄霄真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那就拜托颜师侄了。其他人先出去吧。\
众人退出百草殿，只留下颜如玉和昏迷的陆云。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轻点额间月痕，一缕银白光芒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玄奥的符文。
\月华洗魂，照见本心......\
银光化作细流，顺着陆云眉心紫纹渗入。颜如玉娇躯微颤，眼前景象骤变——
这是一片支离破碎的识海，天空中悬浮着三块太虚镜碎片，正与无数灰色剑气交锋。下方\海面\沸腾翻滚，陆云的神魂被灰气缠绕，正在痛苦挣扎。
\陆云！\
颜如玉飞身上前，月华之力化作银白锁链，将几道最粗壮的灰气斩断。陆云的神魂微微睁眼，露出惊喜之色：\颜师姐？你怎么......\
\别说话，跟我共鸣太虚镜！\
她拉起陆云的手，两人同时仰望空中碎片。似乎是感应到月狐一族的气息，三块碎片突然光芒大盛，拼接处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月华洗魂术的真正作用，是唤醒太虚镜的净化之力。\颜如玉轻声道，\放松心神，接纳我的妖力。\
陆云点头，放开识海防御。银白月华与太虚紫气交融，竟在两人周围形成一幅瑰丽的星图。那些肆虐的灰气一接触星图，立刻如雪遇骄阳，迅速消融。
外界，百草殿内。
陆云胸口的灰气突然剧烈翻腾，随后如退潮般缩回伤口，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寒玉床上的黑血也渐渐变成正常的鲜红色。
颜如玉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月华洗魂术对施术者损耗极大，但她顾不上调息，立刻检查陆云状况——
脉搏平稳，呼吸均匀，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
她长舒一口气，刚要起身，手腕突然被抓住。陆云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眸中紫芒流转，竟比之前更加深邃。
\师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看到了......太虚镜的真相......\
——
**三日后，天剑峰**
陆云盘坐在歪脖子老松下，手中捧着新得的太虚镜碎片。融合三块碎片后，镜面已能隐约照出人影，边缘处浮现出古老的铭文。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他轻声念诵，每读一个字，眉心的紫纹就亮一分。与颜如玉神魂交融时，他看到了许多记忆碎片——太虚仙尊与天外魔族的大战、青铜古棺的来历、以及......九块碎片集齐后将开启的\太虚之门\。
\发什么呆？\
玄霄真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老道士今日难得严肃，背后不再是那柄黑剑，而是个长长的檀木匣子。
\师尊。\陆云连忙起身行礼。
\伤好了？\
\多亏颜师姐，已无大碍。\
玄霄点点头，突然将木匣递来：\打开看看。\
匣中是一柄通体莹白的长剑，剑身如水晶般透明，内部有星河般的流光缓缓转动。剑柄处刻着两个古朴小字：天问。
\这是......\
\你的本命飞剑。\玄霄难得露出笑容，\欧冶子用葬剑渊带回来的'星髓玄铁'打造，又融入了你体内一缕太虚紫气。从今日起，它与你性命交修，一荣俱荣。\
陆云握住剑柄，顿时感到血脉相连的亲近感。天问剑轻轻震颤，发出愉悦的清鸣，剑身内的星河流转速度陡然加快。
\滴血认主吧。\
陆云划破指尖，一滴鲜血落在剑身，瞬间被吸收。天问剑光华大盛，化作流光钻入他丹田，悬浮在气海上方，与太虚镜碎片遥相呼应。
\接下来三个月，你哪儿也不准去。\玄霄板起脸，\专心修炼《天剑九式》和《九天凌霄剑诀》。魔种随时可能破封，没有金丹战力，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陆云郑重点头。他清楚记得剑奴临死前的话——集齐九镜之日，便是浩劫重启之时。
——
**时光飞逝，两月过去**
天剑峰后山，一道紫色剑光冲天而起，将漫天云海一分为二。陆云脚踏虚空，天问剑环绕身周，每一次挥斩都带起星河般的剑芒。
这两月苦修，他的修为已至炼气巅峰，距离筑基只差临门一脚。九处隐穴全部觉醒，右臂和右腿的金色纹路连成一片，肉身强度堪比筑基后期。
\天剑九式第六式——碎星！\
天问剑突然分化九道剑光，如流星坠地般轰向下方山谷。巨响过后，地面出现九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排列成北斗七星之形。
\不错，有点样子了。\
玄霄真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手里拎着个酒葫芦：\明天就是七峰大比决赛，准备好了？\
陆云收剑而立：\弟子必夺榜首。\
\有野心。\玄霄灌了口酒，\不过你的对手可不简单。紫霞峰叶清雪已至筑基后期，灵兽峰萧炎更是筑基巅峰，还驯服了头三阶'赤焰蛟'。\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清微老儿刚传来消息，魔种封印最多再撑半个月。这次大比的前三名，将获得进入'青冥秘境'的资格——那里藏着第四块太虚镜碎片。\
陆云眼神一凝。青冥秘境是开派祖师留下的洞天福地，三十年开启一次，据说里面有突破元婴的机缘。
\弟子明白。\
玄霄摆摆手：\去休息吧，养精蓄锐。\
陆云行礼告退，却没回住处，而是御剑来到月华峰——颜如玉的洞府所在。
月光下，一袭白衣的颜如玉正在练剑。见他到来，收剑入鞘：\伤全好了？\
\嗯。\陆云取出一个玉盒，\这是丹鼎峰主炼制的'月华丹'，能补充你损耗的妖力。\
颜如玉接过玉盒，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同时想起神魂交融时的感觉，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听说你要参加明日大比？\她率先打破沉默。
\是，为了青冥秘境的资格。\
颜如玉轻轻颔首：\小心萧炎，他最近与血煞门走得很近。\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银白玉佩：\这是我的本命月符，关键时刻能挡金丹一击。\
陆云郑重接过，突然问道：\师姐，太虚镜集齐后，真的会引发浩劫吗？\
颜如玉沉默良久：\月狐族古籍记载，太虚之门后是'真仙界'。但为何仙尊要封印它，就不得而知了。\
她仰望星空：\或许答案就在青冥秘境中。\
——
**翌日清晨，问道广场**
七峰弟子齐聚，气氛比往年任何一届大比都要热烈。高台上除了七峰峰主，还有十几位常年闭关的长老。清微真人端坐正中，身旁站着三名气息深不可测的老者——青冥宗三大太上长老，都是元婴后期大能！
\决赛规则改变。\清微真人声如洪钟，\所有晋级弟子同时登台，最后站在擂台上的三人，按击败人数排序。\
这个规则一出，台下哗然。混战意味着不仅要面对强敌，还要提防偷袭，难度倍增！
\决赛开始！\
随着钟声响起，十道身影同时跃上中央擂台。陆云目光一扫，发现除了熟悉的叶清雪外，还有个赤发青年格外醒目——灵兽峰萧炎，筑基巅峰，身旁盘旋着一条三丈长的赤色蛟龙！
\陆师弟，又见面了。\叶清雪微微一笑，紫霞剑出鞘，\这次我可不会留手。\
萧炎则阴冷地扫了陆云一眼：\蝼蚁也配进决赛？\
话音未落，他袖中突然飞出一道血光，速度快到肉眼难辨！
\小心！\
颜如玉的惊呼从台下传来。陆云本能地侧身，血光擦着脸颊掠过，带起一道血痕——竟是一根通体赤红的细针！
\血煞噬魂针！\高台上玄霄真人拍案而起，\萧炎，你竟敢用此等魔道法器！\
萧炎狞笑：\规则没说不能用暗器啊。\
趁此间隙，赤焰蛟已喷出炽白火柱，将陆云逼到擂台边缘。叶清雪皱了皱眉，似乎不屑与萧炎联手，转身迎战其他对手。
\小子，有人出高价买你的命。\萧炎传音入密，\放心，我会让你死得很痛苦。\
他双手掐诀，赤焰蛟体型暴涨，鳞片间渗出粘稠的血色火焰。更诡异的是，萧炎眉心浮现一道血色符文，气息瞬间突破筑基，达到假丹境界！
\血煞门的燃血秘法！\清微真人脸色大变，\拦住他！\
但为时已晚，萧炎已化作血影扑向陆云。赤焰蛟则喷出漫天血火，将半个擂台化为火海！
生死关头，陆云反而冷静下来。天问剑悬于胸前，三块太虚镜碎片在识海中大放光明。
\九天凌霄剑诀第五式......\
剑身紫芒暴涨，天空中突然出现七颗星辰虚影，投射下璀璨星力。萧炎的血影已至面前，利爪距离咽喉不足三寸——
\......北斗诛邪！\
\铮——\
天问剑一分为七，按北斗方位排列。七道剑光同时斩落，如天罚降临！
\轰！\
血影溃散，萧炎惨叫着倒飞出去，浑身经脉尽断。赤焰蛟也被斩成三截，蛟血洒满擂台。
全场死寂。
一剑，败假丹！
清微真人霍然起身：\拿下萧炎，搜魂审问！\
几位长老立刻上前，将奄奄一息的萧炎拖走。陆云则单膝跪地，天问剑插入擂台才勉强稳住身形——北斗诛邪消耗太大，他此刻灵力已近枯竭。
\决赛继续！\裁判长老宣布。
叶清雪深深看了陆云一眼，突然收剑入鞘：\我认输。\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飘然下台。其余选手面面相觑，最终也陆续认输——开玩笑，能一剑击败假丹的怪物，谁还敢挑战？
\决赛结束！\清微真人高声道，\第一名，天剑峰陆云！\
欢呼声中，没人注意到陆云眉心的紫纹正在剧烈闪烁。识海中，三块太虚镜碎片组成的残缺镜面，映照出了青冥秘境深处的景象——
第四块碎片，正插在一具青玉骷髅的头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