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魔劫

剧痛。

陆云低头看着胸前那只贯穿自己的手，鲜血顺着镜中人苍白的手指滴落。那颗被掏出的心脏仍在跳动，每跳一次，他的意识就模糊一分。

\很痛吧？\镜中人贴近他耳边低语，\这就是你一直逃避的感觉——死亡近在咫尺的恐惧。\

玄霄真人在身后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却被魔种分身的锁链牢牢禁锢。远处，颜如玉的月华轮正与数名血煞门长老缠斗，根本无暇分身。

\你......不是我......\陆云艰难开口，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镜中人轻笑，将那颗心脏举到两人之间：\看看这上面有什么？\

心脏表面布满细密的黑色纹路，如同碎裂的镜面——那是深种在陆云道心中的魔种烙印！

\太虚仙尊当年斩出恶念，却不知善恶本是一体。\镜中人的声音带着蛊惑，\你越抗拒我，就越接近死亡。\

它突然捏紧心脏，陆云顿时如遭雷击，全身痉挛。视线开始模糊，过往记忆如走马灯般闪现：

幼时被族人嘲笑的屈辱、父亲失望的眼神、剑冢中生死一线的挣扎......每一个画面里，都藏着他不愿面对的阴暗面——对力量的渴望、对复仇的执念、甚至对颜如玉那份说不出口的......

\承认吧，你需要我。\镜中人松开手，将心脏塞回陆云胸腔，\没有我的力量，你救不了任何人。\

随着心脏归位，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遍全身。陆云惊骇地发现，自己的气息开始暴涨——金丹、元婴、化神......眨眼间突破到大乘期！但同时，皮肤表面浮现出与镜中人相同的魔纹。

\陆云！守住本心！\

玄霄真人的暴喝如惊雷炸响。老人不知何时挣脱了锁链，独臂握住半截黑剑，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斩出一道开天辟地的剑光！

\天剑九式第九式——归墟！\

剑光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崩塌。魔种分身首当其冲，被斩成两截。镜中人也不得不松开陆云，闪身躲避。

这一剑给了陆云喘息之机。他单膝跪地，感受着体内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太虚剑意的清正之气与镜中人的魔煞之力正在激烈交锋。

\选择吧。\镜中人悬浮在半空，背后浮现出太虚之门的虚影，\接纳我，获得无上力量；拒绝我，眼睁睁看着所有人死去。\

仿佛为了印证它的话，远处传来颜如玉的闷哼。她被三名血煞长老联手击中，月白色长裙染满鲜血。清微真人等囚笼也开始渗出黑雾，里面的人发出痛苦呻吟。

陆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天机子的棋局——\以身为子\。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释然的弧度：\你说得对，我需要力量......\

镜中人露出胜利的微笑，但下一秒就凝固了——

\但不是你的力量。\

陆云猛然睁眼，双手结出一个古老印诀。八块太虚镜碎片从四面八方飞来，在他胸前拼合成完整镜面。而最后缺失的那一块，赫然由他自己的神魂补全！

\九天凌霄剑诀第十式——我即太虚！\

天问剑寸寸碎裂，化作星光融入体内。陆云的身体开始虚化，最终变成一柄纯粹由道则凝聚的光剑。这剑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如星河奔涌，时而似明月高悬，正是太虚剑意最高境界——\无剑之境\！

\不可能！\镜中人首次露出惊恐，\你竟敢......\

光剑横空，不带丝毫烟火气地划过。镜中人的身体从中裂开，却没有鲜血，只有无数记忆碎片迸溅而出——

原来它真是陆云的一部分，是太虚仙尊当年斩出的恶念所化。三千年来，它附在每一任太虚传人身上，等待反客为主的时机。

\不！我们本是一体！\镜中人挣扎着想要重组身形，\杀了我，你也会......\

\我知道。\光剑中传出陆云平静的声音，\所以这不是斩杀，而是......归一。\

剑光突然大盛，将镜中人和所有记忆碎片尽数吸收。刹那间，青铜古殿剧烈震颤，大门上的凹槽亮起刺目光芒——

九镜归位，太虚门开！

一道接天连地的光柱从殿门射出，贯穿九霄。无论是血煞门徒还是魔种分身，在这光柱下都如冰雪消融。颜如玉等人得救了，但所有人的心都沉到谷底——

门，终究还是开了。

光柱渐渐收敛，现出门后的景象：那是一片浩瀚星海，无数星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而星海中央，站着一个与陆云一模一样的身影，正对着现世露出贪婪的微笑......

\虚尊......\玄霄真人面如死灰，\三千年前的浩劫，要重演了。\

就在这绝望时刻，光剑突然调转方向，对着太虚门斩出最后一击！

\以我道躯，封天门！\

剑光与门户相撞的瞬间，整个修真界都听到了那声清越剑鸣。当光芒散去时，青铜古殿完好无损，只是门上多了道深深的剑痕。

而陆云，不见了。

只有天问剑的碎片从空中洒落，其中最大的一块上刻着两个小字——

\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