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仙尊觉醒
黑暗。无尽的黑暗。
陆云的意识在虚无中沉浮，仿佛被困在永夜深渊的最底层。破碎的记忆碎片如流星划过——星儿被囚禁的画面、离焰在金光中消散的身影、星陨直面仙帝的决绝...
\醒醒...陆云...醒来...\
遥远的声音穿透黑暗，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救命稻草。陆云奋力向声源游去，每前进一寸，身上的枷锁就沉重一分。
\你还要...沉睡多久...\
声音越来越清晰，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突然，一道金光刺破黑暗，陆云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星穹塔顶层的穹顶，无数星辰图案在透明的水晶中流转。他躺在一张玉床上，身上插着七根银针，分别对应北斗七星的方位。
\终于醒了。\青霖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陆云转头，看到青衣女子正收起最后一根银针。她比记忆中憔悴了许多，眼角多了几道细纹，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剑。
\我...昏迷了多久？\陆云试着坐起，发现全身肌肉酸软无力，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七天七夜。\青霖递来一碗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汤，\你体内仙魔平衡差点崩溃，是星儿用血脉之力才保住你的性命。\
药汤入喉，如烈火灼烧。陆云强忍不适一饮而尽，随即剧烈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带出些许黑血，落在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魔气淤积。\青霖皱眉，\《两仪星魔经》虽然精妙，但毕竟不是正道。星陨给你功法时就埋下了隐患。\
陆云内视己身，发现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原本平衡的太极图已经扭曲，魔气占据了七成地盘，只有心口位置还有星力苦苦支撑。
\星儿呢？\他环顾四周，没看到那个熟悉的小身影。
青霖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在星池修炼。自从你昏迷后，她突然...长大了许多。\
\长大了？\
\跟我来。\
跟着青霖穿过螺旋阶梯，来到星穹塔中层的一个圆形大厅。厅中央是个星光璀璨的池子，池边站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银发如瀑，身姿纤细，约莫十三四岁模样。但那双星辰般的眼睛，陆云一眼就认出来了。
\星儿？\
少女转身，眼中闪过惊喜：\爹爹！\她飞奔过来，却在距离三步时突然刹住，小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复杂表情，\您...感觉怎么样？\
陆云伸手想抚摸她的头发，却停在半空。眼前的少女既熟悉又陌生，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还在，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我没事。\他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星儿的肩膀，\你...怎么突然...\
\星主血脉觉醒。\炎曦的声音从池边传来。红裙女子比上次见面更加明艳，但眉宇间多了几分忧郁，\星陨谷一战是催化剂，让她提前长大了。\
星儿低下头：\我记起了很多事...上古时期的记忆...但您永远是我爹爹。\
陆云胸口发闷。他早该想到的——星主转世终究会觉醒前世记忆。那个整天粘着他的小丫头，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其他人呢？\他转移话题，\碧霄仙子...\
\回仙界了。\炎曦走过来，\她说要查清离焰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提到离焰，厅内气氛顿时沉重。陆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更强一些...\
\不怪你。\青霖打断他，\面对三位金仙和仙帝投影，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奇迹。\
星儿突然抬头，眼中星光流转：\爹爹，您体内的仙尊残魂...是不是快苏醒了？\
陆云一愣。确实，昏迷期间他隐约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松动。现在仔细感应，发现灵台深处多了团朦胧金光。
\我能帮忙。\星儿认真地说，\星主与那位仙尊是旧识，或许可以加速觉醒过程。\
炎曦和青霖交换了个眼神。青衣剑仙微微点头：\值得一试。完整的仙尊记忆或许能解开很多谜团。\
\有风险吗？\陆云问。
\有。\星儿直言不讳，\如果您的意志不够坚定，可能会被仙尊人格覆盖...也就是...消失。\
陆云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比起这个，我更担心星儿会消失呢。\
少女怔了怔，随即展颜一笑，依稀还是当年那个小丫头：\我不会消失。这一世，我是您的女儿陆星儿，这点永远不会变。\
\那就开始吧。\陆云盘膝坐下，\需要我做什么？\
星儿让其他人退到厅外，自己则坐在陆云对面。她双手结印，银发无风自动：\放松心神，不要抵抗。\
随着咒语响起，池中星光如活物般涌来，将两人包裹成茧。陆云感到一股温暖力量涌入眉心，引导着他的意识不断下沉、下沉...
灵台深处，那团金光越来越近。隐约可见其中盘坐着个模糊人影。当星力触及金光的瞬间，人影突然睁眼！
\星主？不...是转世身...\
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在陆云脑海中炸响，震得他七窍流血。星儿也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但手上的法印纹丝不动。
\仙尊前辈。\她以古老语言说道，\请苏醒吧，三界需要您的力量。\
金光中的人影渐渐清晰——那是个面容古朴的中年男子，眉心生有金色竖纹，长发用木簪随意挽起，一身素白道袍纤尘不染。
\有趣。\仙尊打量着陆云，\本座当年随手布下的棋子，竟成长到如此地步。\
陆云强忍不适：\前辈...此话何意？\
\你以为'天缺之体'是天然形成的？\仙尊轻笑，\那是本座陨落前，分散在三千世界的后手之一。只是没想到，你不仅承载了本座残魂，还融合了魔尊本源，更与星主转世结下因果...妙，实在是妙！\
星儿打断他的感慨：\仙尊大人，时间紧迫。仙帝已经察觉我们的存在，必须尽快恢复您的完整记忆。\
仙尊点头，突然伸手点在陆云眉心：\放松，接受本座的一切。\
海量信息如决堤洪水般涌入。陆云看到上古时期的恢弘战场，看到星主与仙帝的惊天一战，看到魔尊如何被设计入局...最震撼的是，他看到了\天缺之体\的真相——那确实是仙尊布下的复活容器，但原本的计划早已偏离！
\啊——！\
剧痛让陆云仰天长啸，体表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星儿也被冲击波震飞，重重撞在墙上。
厅外三人闻声冲入，被眼前的景象震惊——陆云悬浮在半空，全身金芒四射，额间浮现出与仙尊一模一样的竖纹！
\觉醒开始了...\炎曦喃喃道。
青霖拔剑在手，警惕地盯着空中的身影：\不确定醒来的是陆云还是仙尊。\
金光持续了整整一炷香时间才渐渐收敛。当陆云缓缓落地时，整个人的气质已经截然不同。眼神深邃如星空，举手投足间带着浑然天成的道韵。
他环视众人，最终目光落在星儿身上：\小星星，好久不见。\
星儿脸色煞白：\您是...玄穹仙尊？\
\是，也不是。\陆云——或者说现在的玄穹陆云——微微一笑，\记忆已经融合，但主导人格仍是陆云。这点要多谢星儿的辅助，否则确实可能被覆盖。\
炎曦试探地问：\那你还记得...我们吗？\
\当然。\玄穹陆云点头，\炎曦，青霖，还有...离焰。\说到这个名字时，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放心，我会替他讨回公道。\
青霖仍不放心：\如何证明你还是陆云？\
玄穹陆云走到星儿面前，轻轻揉了揉她的银发：\这丫头五岁时偷吃炎曦的朱果，结果浑身冒火三天；七岁在青霖剑上画画，差点被罚面壁一个月；还有...\
\够了够了！\星儿红着脸打断，\是爹爹没错！\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玄穹陆云走到窗边，眺望幻星城全景：\现在，是时候制定反击计划了。\
\你恢复了多少实力？\青霖直切主题。
\记忆全部恢复，但修为只恢复到真仙初期。\玄穹陆云握了握拳，\不过有《两仪星魔经》和仙尊秘法，战力可比金仙。\
炎曦眼前一亮：\那我们可以杀回仙界，救出离焰！\
\不急。\玄穹陆云摇头，\仙帝经营仙界数十万年，底蕴远超想象。我们需要更多帮手和筹码。\
他转向星儿：\幻星城的'周天星斗大阵'能发挥几成威力？\
\三成左右。\星儿估算道，\核心部件'星枢'缺失，一直没找到。\
\星枢...\玄穹陆云若有所思，\我或许知道在哪。\
就在他要继续解释时，整座星穹塔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响彻全城，星池水面泛起剧烈波纹。
\敌袭！\青霖瞬间闪到窗边，\是仙界大军！\
众人冲到塔外平台，只见幻星城上空裂开一道巨大缝隙，无数金甲天兵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更可怕的是，缝隙后方隐约可见三座巍峨仙宫——竟是三位仙尊亲自出手，要一举踏平幻星城！
\怎么会这么快？\炎曦震惊道，\我们才刚到几天！\
玄穹陆云脸色阴沉：\有内奸。\
话音刚落，一道青光突然从背后刺穿他的胸膛！青霖面无表情地抽剑后退，剑尖滴落的鲜血竟带着金色光泽。
\青霖？！\星儿和炎曦同时惊呼。
\不是青霖。\玄穹陆云捂住伤口，金光在掌心流转，\是'千面仙君'，仙帝最得意的暗子。\
\青霖\身形扭曲，化作个面容模糊的白衣人：\不愧是玄穹，一眼就识破了。\声音忽男忽女，诡异非常，\可惜晚了，三位仙尊亲临，你们插翅难飞！\
玄穹陆云冷笑：\是吗？\
他突然伸手虚抓，白衣人周围空间顿时凝固！\千面仙君\大惊失色，想要变化逃脱，却发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空...空间法则？！\他声音颤抖，\你明明还没恢复...\
\杀你足够了。\玄穹陆云五指收拢，白衣人如瓷器般碎裂，化作漫天光点。
但为时已晚，仙界大军已经攻入城中。无数仙树如雨落下，建筑接连崩塌。星儿急忙启动防御阵法，一层星光护罩勉强撑起，却也是摇摇欲坠。
\必须撤离。\青霖从另一侧赶来，真正的她刚才去检查城防了，\三位仙尊不是我们现在能对抗的。\
玄穹陆云却摇头：\走不了。他们锁定了这片空间，传送阵无法使用。\
\那怎么办？\炎曦的金红眸子燃起火焰，\拼死一战？\
\不，我有个计划。\玄穹陆云看向星儿，\还记得我说过知道'星枢'在哪吗？\
星儿点头。
\它在仙帝的'藏天阁'里。\玄穹陆云语出惊人，\而我，知道一条秘密通道可以直达那里。\
众人愕然。青霖最先反应过来：\你要趁乱潜入仙界？\
\正是。\玄穹陆云快速解释，\三位仙尊亲征，仙帝身边守卫必然空虚。如果我们能偷出星枢，激活完整的周天星斗大阵，就有一战之力！\
\太冒险了。\炎曦反对，\万一这是调虎离山呢？\
玄穹陆云看向越来越近的仙尊威亚：\没有选择了。青霖，炎曦，你们留下协助星儿守城，尽量拖延时间。\
\爹爹要一个人去？\星儿急道。
\相信我。\玄穹陆云轻吻女儿额头，\这次，换爹爹来保护大家。\
他取出星神剑，在虚空划出个奇异符号。符号亮起，形成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光门。
\这是...\
\仙尊特权。\玄穹陆云微笑，\直达'三十三重天'的捷径。\
就在他即将踏入光门的瞬间，星儿突然塞给他一块星形玉佩：\带着这个，关键时刻能保命。\
玄穹陆云郑重点头，一步跨入光门。身影消失前，他最后看了眼岌岌可危的幻星城，以及正在逼近的三道恐怖气息...
光门另一端是片云海之上的白玉平台。玄穹陆云刚现身，就有两队金甲卫兵围了上来。
\什么人！敢擅闯凌霄台！\
玄穹陆云不慌不忙，额间仙纹亮起：\本座玄穹，要见仙帝。\
\玄...玄穹仙尊？\卫兵首领目瞪口呆，\可您不是已经...\
\陨落了？\玄穹陆云冷笑，\仙帝是这么告诉你们的？\
趁着卫兵惊疑不定，他大步走向远处的宫殿群。沿途仙官纷纷避让，竟无人敢阻拦——玄穹仙尊的威名，在仙界实在太响亮了。
藏天阁位于三十三重天最高处，是仙帝的私人宝库。正常情况下需要三重手续才能进入，但玄穹陆云凭借前世记忆，找到了一条密道。
穿过曲折的回廊，避开巡逻的仙卫，他最终停在一面看似普通的玉壁前。手指按在特定位置，低声念出咒语，玉壁悄然滑开，露出后面的阶梯。
\果然还在。\玄穹陆云松了口气，小心地拾级而上。
阶梯尽头是个圆形密室，中央悬浮着无数光球，每个光球中都封印着一件稀世珍宝。而在所有光球之上，有个拳头大小的银色晶体静静旋转，散发出纯净星力——正是星枢！
玄穹陆云刚要取宝，身后突然传来掌声。
\精彩，真是精彩。\
他浑身一僵，缓缓转身。密室入口处，站着个金袍男子。那人面容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万道霞光中，唯有一双眼睛清晰可见——左眼如烈日灼灼，右眼似冷月幽幽。
\仙帝...\玄穹陆云握紧星神剑，\你早知道我会来？\
\从你踏入仙界那一刻起。\仙帝声音温润，却让人不寒而栗，\你以为千面那么容易被杀？不过是个诱饵罢了。\
玄穹陆云心头一沉。中计了！仙帝根本没去攻打幻星城，那三个\仙尊\恐怕也是障眼法。真正的目标，一直是他自己！
\为什么？\他直视仙帝双眼，\上古时期你就设计害我，如今又对星主转世赶尽杀绝。到底在害怕什么？\
仙帝轻笑：\害怕？不，本帝是在拯救三界。\他抬手轻挥，密室景象突变，化作浩瀚星空，\看看这个。\
星空中，无数世界如泡沫般生灭。而在最中央，有个巨大的黑色旋涡正在吞噬周边一切。
\那是...\
\归墟。\仙帝语气凝重，\万物终结之地。每十万年扩张一次，如今已吞噬了三成已知宇宙。\
玄穹陆云皱眉：\这与你杀害同袍有何关系？\
\星主曾提出一个疯狂计划——以三界为祭品，强行逆转归墟。\仙帝眼中闪过痛色，\而你和魔尊，都是他的帮凶！\
这个说法与玄穹记忆中的完全不同。在仙尊记忆里，星主明明找到了平衡归墟的方法，是仙帝贪恋权位才痛下杀手...
\谎言。\玄穹陆云冷笑，\你只是想独占永生之秘。\
仙帝叹息：\果然被污染了。\他抬手召出一面金色古镜，\那就让'昊天镜'告诉你真相吧。\
镜面泛起涟漪，显现出上古时期的画面——星主站在归墟边缘，手中托着个奇异装置，而玄穹仙尊和魔尊分立两侧。装置启动的瞬间，无数世界同时崩塌，亿万生灵灰飞烟灭！
\这...不可能！\玄穹陆云踉跄后退。画面中的\玄穹仙尊\确实是他前世的样子，但记忆中根本没有这段！
\星主篡改了你们的记忆。\仙帝收起古镜，\本帝当年不得已才出手，如今历史又要重演...\
玄穹陆云脑中一片混乱。如果仙帝所言属实，那他一路来的坚持岂不是笑话？但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呐喊：这不是全部真相！
\我需要...时间思考。\他艰难地说。
\没有时间了。\仙帝逼近一步，\交出星主血脉，本帝可以饶你不死。\
这句话如冷水浇头，让玄穹陆云瞬间清醒。无论仙帝说的多动听，他追捕星儿的行径做不得假！
\休想！\
星神剑骤然亮起，金银剑气交织成网，直取仙帝面门。这一剑蕴含了《两仪星魔经》的最高奥义，连空间都被斩出裂痕！
然而仙帝只是轻轻抬手，就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剑锋：\冥顽不灵。\
恐怖威压如山岳压下，玄穹陆云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差距太大了！即便融合了仙尊记忆，现在的他也远不是仙帝对手。
\最后机会。\仙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臣服，或者毁灭。\
玄穹陆云突然笑了。他松开星神剑，从怀中取出星儿给的玉佩：\我选择...第三种！\
玉佩爆发出刺目星光，瞬间充满整个密室。仙帝猝不及防，被强光所阻。等光芒散去，玄穹陆云和星枢都已不见踪影！
\星主的手段...\仙帝不怒反笑，\很好，游戏继续。\
他转身走向密室深处，那里静静悬浮着另一个光球——里面封印的，赫然是昏迷不醒的离焰！
\该用你了，小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