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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公主你长得就像干坏事的

李再荣龙袍凌乱地冲进殿内。

他冕歪斜,眼眶通红,活像个市井间痛失爱侣的普通男子。

“婉儿……”他扑到皇后榻前,颤抖的手抚上那张青白的面容,“朕的婉儿啊……”

“陛下节哀!”柳絮红着眼眶上前,却被皇帝一把推开。

“都给朕滚出去!”李再荣将皇后冰冷的身体紧紧搂在怀中,声音嘶哑得不成调,“朕要单独陪陪皇后。”

听着隔壁殿内虚假的声音,李云初不由得冷笑。

她的父皇,还真是个好戏子!

她盯着砖缝,想起母后曾经说过的话。

“那年春闱放榜,你父皇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站在杏花树下,说‘若得白小姐垂青,此生无憾’……”

记忆中母后的眼睛亮如星辰。

可能谁能想到当年的穷书生成了一国之君,坐上皇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铲除母后娘家势力。

白家举全族之力为他打江山,最后因为他的猜忌,满门被灭!

掌心传来尖锐的疼痛,李云初这才发现指甲已经深深掐入皮肉。

半晌之后,隔壁再次传来动静。

“"陛下,该准备后事了。”刘德全小心翼翼地提醒。

李再荣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地将皇后放平,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他脸上悲恸已收敛大半:“按皇后礼制治丧,举国守孝三月。”

“是!”

——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随时要砸在太庙的金顶上。

刺骨的寒风卷着纸钱在丹墀间飞舞,如同无数苍白的手试图抓住什么。

李云初站在命妇队列最前端,孝服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

李再荣一身素白龙袍走向灵柩,袍角金线绣的龙纹在阴沉天色下依然刺目。

“陛下节哀!”

“娘娘仙逝,万民同悲。”

在百官此起彼伏的哀劝声中,他踉跄扑到灵柩前。

他颤抖的手抚过楠木棺椁上繁复的凤纹,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婉儿,你怎么忍心抛下朕!”

“婉儿啊——”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回荡在太庙上空。

李云初勾唇冷笑,演得越发逼真!

真是虚伪至极!

三日来,她的父皇在灵前昏厥三次,每次太医掐人中醒来后,又扑到棺木上哭得肝肠寸断。

她垂下眼帘,掩饰眸中的讥诮。

“玲珑。”她微微偏头,声音轻得只有身旁侍女能听见,“什么时辰了?”

玲珑借着扶她的动作,指尖在她腕上轻点三下。

午时三刻,好戏开场!

寒风突然变得猛烈,天际突然传来“嘎”的一声鸦啼。

起初只是零星几只,转眼间便黑压压遮天蔽日。数百只乌鸦盘旋在太庙上空,翅膀拍打声如暴雨倾盆。

“天啊!”礼部尚书惊呼,“这……这是……”

乌鸦群突然俯冲而下,每只口中都叼着一块猩红布条。

它们精准地掠过百官头顶,将布条抛洒在灵前。

有块布料正落在李再荣颤抖的手边,上面用血写着“白氏百口冤魂泣血”。

“护驾!护驾!”刘德全尖声叫道。

但更骇人的还在后面。

第二批乌鸦俯冲时,竟用爪子扯开了那些血衣,拼凑成触目惊心的文字悬在半空:弑亲女戮忠臣天道不容。

“妖术!这是妖术!”李再荣踉跄后退,冠冕歪斜,“给朕射下来!统统射下来!”

羽林卫刚拉开弓,第三批乌鸦已经俯冲。

这次它们直接扑向李再荣,十几片血布如雪片般落在他身上。

有块布料甚至挂在了他冠冕的玉旒上,赫然写着“昌平公主死不瞑目”。

“拿开!”李再荣疯狂挥舞双臂,一脚踩空从汉白玉台阶上滚落。

十二道玉旒接连断裂,珍珠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父皇!”李云初在人群中恰到好处地惊呼,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陛下!”柳絮尖叫着要冲过去,却被李连月死死拽住。

“母妃别去。”李连月脸色惨白地指着天空,“你看那边……”

最后一批乌鸦正在太庙穹顶盘旋,它们投下的血衣拼成了一个巨大的“冤”字。

更骇人的是,这些布料遇风即燃,幽绿色的火焰组成一幅诡异的画面: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被铁链捆绑在软榻上,遭受毒打。

“这是……皇后娘娘?”人群中有人惊呼。

有老臣当场昏厥。

李再荣在台阶下,突然发了疯似地撕扯自己衣襟:“不是朕!不是朕!是她自己……她自己……”

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在龙袍上。

李云初在众人慌乱中悄然退后。

玲珑附在她耳旁低声道:“事情已经办妥!”

李云初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混乱的太庙。

父皇,被自己害死的冤魂索命,滋味如何?

转身时,撞进了一双深渊般的眼眸。

江柚白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玄色祭服上的暗纹在风中如水流动。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李云初低声道。

江柚白没理会她,不容抗拒地将她拽到太庙侧柏的阴影下。

“十九公主好手段。”江柚白的声音像淬了冰,指尖却烫得吓人,“这场天谴大戏是你的手笔吧?排演了多久?”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云初挣了挣手腕,反而被他按在树干上。

粗糙的树皮隔着孝服硌得背脊生疼,她抬眼冷笑:“侯爷会不会太过高看我?你觉得我有这本事能驱使乌鸦?”

“是吗?”江柚白突然从袖中抽出一块猩红布条,上面“白氏冤魂”四字已经褪色。

“这布料浸过曼陀罗汁,针脚是南境特有的双股捻线法。”他俯身逼近,呼吸拂过她耳际,“这些血字用铁锈与茜草混合,既能让乌鸦记住气味,又不会真的沾血亵渎太庙,公主考虑得真周到。”

李云初心跳漏了一拍。

这厮竟连南境绣法都认得?

她强自镇定:“侯爷不去查案,倒研究起女红来了?”

“我真是不明白,为何侯爷会认为是我?我知道侯爷一直以来都对我有误解,但你不能总是发生什么坏事,就怀疑是我干的吧?”

江柚白扯了扯唇角,目光讳莫如深,“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公主你长得就像干坏事的人。”

李云初心下一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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