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公开宣言

师部篮球场的水泥地被秋阳晒得发烫，苏晚晴的蓝布衫领口别着银质弹壳胸针，手里的搪瓷缸贴着暖宝宝 —— 那是她特制的，缸身用红漆描着 \舟晴园\ 的番茄藤，缸底刻着顾沉舟的军功章编号。婆婆的手在她腕上掐了把，笑得像晒谷场的向日葵：\沉舟穿 4 号球衣，你盯着点，别让墨兰那丫头钻空子。\

观众席的竹椅吱呀作响，陈墨兰的月白高领毛衣在人群里格外显眼，手里捧着的搪瓷缸印着 \县文化馆\ 字样，却在走向球员休息区时，被顾沉舟的战友小陈拦住：\陈同志，球员休息区不让进。\

苏晚晴的视线从记分牌上移开，看见顾沉舟正在场边拉伸，枣红色围巾松松垮在脖子上，尾端的弹壳扣随着动作轻晃。那是她昨夜熬到子时的成果，围巾里藏着三道麻花辫纹路 —— 对应他三次立功的年份，还有用迷彩线绣的 \舟\ 字，藏在毛线的褶皱里，只有贴近才能看见。

\顾沉舟，喝水！\ 她扬了扬搪瓷缸，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

顾沉舟转身时，球衣领口露出围巾的枣红色边缘，在绿色迷彩中格外刺眼。他接过搪瓷缸，指尖划过她掌心的薄茧，突然凑近她耳边：\墨兰的毛衣，\ 喉结在围巾里滚动，\和你织的比差远了。\ 热气拂过她耳垂的弹壳耳钉，让她想起昨夜他试戴围巾时，故意说 \太长\ 却不愿摘下的模样。

\嫂子这围巾织得讲究！\ 中锋老张凑过来，盯着围巾上的麻花辫纹路，\比咱们的战术绳结还复杂！\ 他的话引发哄笑，几个新兵跟着起哄：\顾少校，让我们摸摸嫂子的手艺呗！\

顾沉舟慢条斯理地将围巾又紧了紧，弹壳扣正好卡在喉结下方：\我媳妇手巧，\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脸色发白的陈墨兰，\这围巾里藏着弹道公式，\ 指尖轻轻摩挲着麻花辫，\你们啊，羡慕不来。\

苏晚晴的耳垂发烫，突然想起围巾里暗藏的 \\ 三个年份 —— 分别对应他首次立功、改良三角巾包扎法、申请她随军的年份。而陈墨兰此刻攥着搪瓷缸的手，正无意识地绞着月白毛衣的袖口，那是县城百货大楼卖的现成货，哪有她一针一线织进的思念与醋意。

\墨兰姐，来看战术背心！\ 小陈突然喊，故意挡住陈墨兰的视线，\嫂子在上面绣了雪山和番茄，比话剧里的道具真实多了！\

顾沉舟的手指划过她腕间的弹壳手链，低声说：\老班长的故事，墨兰想写成军民鱼水情，\ 他望着记分牌上的比分，\但她不知道，\ 指腹掠过她新烫的卷发，\真正的鱼水情，是你把草药缝进我每寸归途。\

裁判的哨声响起，顾沉舟转身时，围巾尾端扫过她的手背。苏晚晴望着他球衣背后的 \4\ 号，突然发现数字边缘绣着极小的 \晴\ 字 —— 那是她今早趁他洗漱时，用红丝线偷偷补上的。而陈墨兰此时已被军属们围住，正听王嫂子讲 \如何用弹壳给毛衣加固\，月白毛衣在枣红色围巾的海洋里，渐渐成了模糊的背景。

下半场开始前，顾沉舟突然摘下围巾，往苏晚晴脖子上一绕：\晒了半场，你比我更需要。\ 枣红色毛线蹭过她的脸颊，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硝烟味，弹壳扣正好落在她锁骨下方的小痣旁 —— 那里曾是他每次归期必吻的坐标。

\别闹，\ 苏晚晴想扯下围巾，却被他按住手腕，\球员不能戴围巾上场。\

顾沉舟突然笑了，眼尾的细纹里盛着秋阳的光：\谁说不能？\ 他指着围巾上的麻花辫，\这是我媳妇给的护身符，\ 声音突然放亮，让周围的战友都听见，\比任何战术装备都管用。\

观众席传来吸气声，陈墨兰的搪瓷缸 \当啷\ 落在地上，滚向篮球场边缘。顾沉舟弯腰替苏晚晴系好围巾，指尖划过她新织的护颈部分：\知道吗？\ 他的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刚才你喊我名字时，\ 喉结擦过她手背，\比靶场的十环信号弹还亮。\

比赛重新开始，苏晚晴摸着脖子上的围巾，突然觉得所有的忐忑都化作了毛线里的温暖。顾沉舟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球衣背后的 \晴\ 字随着动作时隐时现，而陈墨兰已悄悄离开观众席，月白毛衣消失在深秋的阳光里。

暮色漫过篮球场时，顾沉舟的 4 号球衣已被汗水浸透，却坚持围着她织的围巾领奖。颁奖台上，他的手掌覆在她手背，对着全场官兵说：\这围巾上的每针每线，\ 指尖划过麻花辫纹路，\都是我媳妇给的公开宣言 —— 她在哪里，我的归期就在哪里。\

掌声如潮，苏晚晴望着他眼中的自己，突然明白，所谓公开宣言，从来不需要华丽的辞藻 —— 是他大大方方戴着她织的围巾穿过人群，是他用指尖摩挲专属密码时的温柔目光，是他们在岁月里，用毛线与弹壳，共同写下的、不容误解的爱的勋章。

这一晚，家属区的灯光次第亮起，苏晚晴的搪瓷缸里泡着新晒的番茄干，顾沉舟的围巾搭在椅背上，弹壳扣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她摸着围巾上的麻花辫，突然发现每道纹路都对应着他信里的归期，而那个藏在毛线里的 \晴\ 字，此刻正对着窗台的星图 —— 那是他们的双星轨迹，在公开宣言后，愈发璀璨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