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长老之约

金字塔的大门完全敞开了。

十二道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缓步走出，每一个都散发着独特的翡翠光芒。陈飞本能地挡在苏沐青面前，翡翠右手自动进入防御状态，金色纹路在体表蔓延。

\别动...\他低声警告，\他们的能量读数比血石宿主强十倍不止...\

苏醒的先驱者长老们身高接近三米，通体由半透明的翡翠晶体构成，内部流动着液态光脉。与普通先驱者不同，他们穿着类似长袍的装饰，胸前佩戴着象征不同学派的徽记。最引人注目的是领头者——他的晶体呈现出罕见的暗金色，面部轮廓更加锐利，额头上镶嵌着一枚七芒星状的血石。

\阿尔法-7，科学理事会首席长老。\苏沐青轻声说出这个名字，仿佛被某种直觉指引，\'翠'的老师...也是她最大的反对者...\

陈飞惊讶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双生连接...我看到了更多记忆...\她的声音带着轻微回响，翡翠化的眼睛紧盯着那群远古生命体。

长老们在距离两人二十米处停下。阿尔法-7向前一步，没有开口，但一股强大的意识波动直接传入陈飞和苏沐青的脑海：

「叛逃者的容器...和...半成品双生体...有趣。」

这声音不像\翠\那样温和，而是带着冰冷的审视感，如同手术刀般锋利。陈飞感到胸口的翡翠核心剧烈震动，\翠\的意识在深处瑟缩，像是遇到了天敌。

\我们不是敌人。\陈飞高声回应，尽量保持镇定，\人类只是想要生存的权利。\

阿尔法-7的头微微倾斜，一个近似冷笑的表情在晶体面部闪过。这次他用振动空气的方式发声，声音如同两块翡翠相互摩擦：

\生存权？碳基生命总是如此...感情用事。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宇宙秩序的干扰。\

其他长老发出共鸣般的嗡鸣，似乎在表示赞同。但陈飞注意到最右侧两位长老保持沉默——他们的晶体呈现淡蓝色调，而非典型的翡翠色。

\为什么唤醒我们？\陈飞直截了当地问，\探测器已经来过，确认了地球现状。\

阿尔法-7的金色手臂抬起，指向陈飞的胸口：\为了回收被盗的技术...和叛徒的意识。她在你体内...我知道。\

苏沐青的手悄悄握住陈飞的后腰，通过双生连接传递着能量和支持。他能感受到她在尝试某种沟通方式——不是语言，而是纯粹的情感投射：警惕但开放，强硬但非敌对。

\‘翠’现在是陈飞的一部分。\苏沐青上前半步，声音出奇地稳定，\而且她的选择是正确的。人类文明有其独特价值，不应被简单地'净化'。\

长老群中一阵骚动。那两位蓝晶长老似乎对苏沐青的话产生了兴趣，向前移动了些许。阿尔法-7则明显不悦，金色光芒变得刺眼：

\低等生命没有资格评判先驱者的决定。给你们三天时间...交出叛徒的意识...否则我们将释放冰层下封存的翡翠病毒...提前启动净化程序。\

这个威胁如同一桶冰水浇在陈飞背上。他曾在\翠\的记忆碎片中见过那种病毒——先驱者设计的生物武器，能在72小时内将任何碳基生命转化为翡翠结构！

\你们不能这样！\他愤怒地反驳，\这违背科学伦理！\

阿尔法-7发出震耳欲聋的共鸣大笑：\伦理？对细菌需要讲伦理吗？\笑声戛然而止，\三天。这是唯一的...仁慈。\

说完，十二位长老同时转身，返回金字塔。大门缓缓关闭前，那两位蓝晶长老中的一位悄悄投来一瞥——陈飞清晰地接收到一段加密的意识脉冲：

「寻找蓝色希望...冰下圣所...」

然后大门轰然关闭，将远古的审判者们再次隔绝。冰洞恢复寂静，只有地面上新增的裂缝证明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们得回去...\苏沐青的声音有些发抖，\张伟说探测器又出现了...\

陈飞点头，搀扶着她快速返回通道。苏沐青的步伐比来时稳健许多，似乎危机情况激发了她对新身体的掌控力。但通过双生连接，陈飞能感受到她深处的恐惧——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整个人类文明。

通道似乎比来时更长。两人沉默地前行，各自消化着刚才的遭遇。陈飞尝试联系\翠\，但核心中的意识比以往更加沉寂，只有微弱的脉动证明她还在。

「她在害怕。」苏沐青突然通过连接发送思想，这是他们第一次成功进行无声对话，「阿尔法-7曾是她的导师...知道如何提取她的意识。」

陈飞尝试回应：「那我们更不能交出她。但三天...太短了...」

「先弄清探测器的事。」苏沐青的思想坚定而清晰，「再找那两位蓝晶长老提到的'蓝色希望'...他们可能是盟友。」

回到飞船时，张伟正在主控室焦急地踱步。看到他们安全返回，这个硬汉几乎要冲上来拥抱两人。

\谢天谢地！\他抓着陈飞的肩膀摇晃，\那些冰冻外星人没把你们怎么样吧？\

\比那更糟。\陈飞简要复述了长老的威胁，\探测器什么情况？\

张伟调出监控画面。南极上空确实悬浮着那个熟悉的翡翠色物体，但它现在展开成了环形结构，中心不断释放出某种脉冲信号。

\一小时前出现的。\张伟解释道，\不是冲着我们...信号指向北方...等等...\

画面突然切换到全球翡翠网络图。三个已激活的节点——昆明、缅甸和西伯利亚——正在回应探测器的信号，能量读数直线上升！

\有人在利用节点做实验...\苏沐青分析着数据，\看这个能量曲线...他们在尝试物质重组！\

陈飞立即明白了危险所在：\如果成功，他们能像赵明月那样将生物翡翠化...但规模可能是整个城市！\

守护者的投影突然出现在控制台旁：\警报...检测到冰层异常活动...翡翠病毒储存舱正在被唤醒...\

全息图切换到金字塔深处的一个隐蔽区域。十几个柱形容器正从休眠状态启动，内部充满粘稠的翡翠色液体——正是阿尔法-7威胁要释放的病毒！

\他在逼我们就范...\陈飞握紧拳头，\用全人类当筹码...\

\我们怎么办？\张伟来回看着三人，\三天时间...要疏散全球根本不可能！\

苏沐青突然走向控制台：\守护者，关于'蓝色希望'和'冰下圣所'...数据库里有记录吗？\

守护者的投影闪烁了几下：\检索中...匹配到部分加密档案...需要七级权限...\

\谁的权限？\

\仅限长老会成员...或首席科学官...\

陈飞和苏沐青对视一眼，同时想到：\翠\！

\能唤醒她吗？\陈飞轻触胸口的翡翠核心，\就一会儿...\

\危险...\守护者警告，\阿尔法-7可能在监控网络...如果发现她活跃...\

\值得冒险。\苏沐青已经将手放在陈飞胸口，通过双生连接输送能量，\我来做缓冲...减少信号泄露...\

两人闭目凝神，能量在体内循环放大。陈飞感到核心深处的\翠\开始苏醒，但比以往更加谨慎。当连接完全建立时，她的意识如同一缕轻烟，小心翼翼地扩散：

「危机...我感知到了...」

陈飞简要说明了情况，重点询问蓝色长老和冰下圣所。「那是伽马-12和德尔塔-9...」\翠\的记忆波动着，「温和派代表...反对阿尔法-7的极端主张...圣所是他们秘密建造的避难所...藏有对抗病毒的技术...」

「位置？」苏沐青通过连接直接提问。

「金字塔正下方...冰层最深处...入口需要...蓝色密钥...」

\翠\的意识突然剧烈波动！「他发现我了！断开连接！快！」一股强大的外力试图侵入回路，陈飞本能地切断能量流动。\翠\的意识迅速缩回核心深处，但已经晚了——整个飞船剧烈震动，主控系统发出刺耳警报！

\能量入侵！\守护者的声音断断续续，\阿尔法-7在追踪...我们...必须...移动飞船...\

陈飞当机立断：\升空！离开南极！\

\那冰下圣所怎么办？\张伟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声东击西。\苏沐青已经调出导航图，\我们假装逃跑...实际上绕到冰层另一侧...\

飞船的升空过程比想象中平稳。先驱者反重力系统无声启动，整艘莲花状飞船轻松突破冰层，悬停在数千米高空。从观测窗看去，南极大陆如同一个巨大的白色圆盘，边缘已经开始出现翡翠色的污染痕迹。

\阿尔法-7在释放少量病毒...\守护者报告，\测试效果...\

陈飞看着那些如同污渍般扩散的翡翠色区域，心如刀绞。那些都是纯净的冰原生态系统，现在正被不可逆地转化！

\改变航向。\他命令道，\绕到冰盖东侧...寻找圣所入口。\

飞船优雅地划出一道弧线，利用云层掩护向东飞行。守护者持续扫描冰层结构，寻找异常能量读数。苏沐青则专注于研究\翠\留下的记忆碎片，试图拼凑出蓝色密钥的线索。

\密钥不是物理物件...\她沉思道，\而是一种能量频率...与蓝晶长老共振...\

张伟突然指着扫描图喊道：\那里！冰层下五千米有个空洞！能量特征与金字塔不同！\

确实，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小型结构，形状如同倒置的铃铛。最奇特的是，周围的冰层呈现出不自然的蓝色调，与两位温和派长老的晶体颜色一致。

\就是它！\陈飞确认道，\准备降落...等等...\他注意到一个异常现象，\为什么那里的冰是蓝色的？\

守护者调出分析数据：\特殊矿物层...能屏蔽翡翠网络扫描...这就是圣所一直未被发现的原因...\

飞船悬停在目标上空，但新的问题出现了——如何穿透五千米厚的冰层？先驱者飞船虽然先进，但没有钻探功能。

\或许...不需要下去...\苏沐青有了主意，\如果能与蓝晶长老建立连接...他们可能知道其他入口...\

\太冒险了。\陈飞反对，\阿尔法-7正在监听网络...\

\不一定用翡翠网络...\她神秘地微笑，举起已经60%玉化的手臂，\用这个...双生连接可以创造独立通道...'翠'的记忆里有提到...\

守护者突然活跃起来：\理论可行！双生连接的本质是量子纠缠...不受常规空间限制...\

计划迅速制定：苏沐青留在飞船，尝试通过双生连接的特殊属性与蓝晶长老沟通；陈飞和张伟则前往飞船下层实验室，研究赵家留下的资料，寻找对抗病毒的方法；守护者负责监控全球翡翠网络，特别是三个异常节点的活动。

实验室里，陈飞再次检查了赵明月留下的文件。那些嵌合体实验记录令人不安，但有一段加密视频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赵明月的最后日志。

画面中的她看起来疲惫而狂热：\...最终测试成功...翡翠弹头能准确转化半径五百米内所有碳基生命...总统已经批准生产...我们将成为新世界的创造者！\

\疯子！\张伟一拳砸在控制台上，\他们居然把这种武器卖给各国军方！\

陈飞继续播放。视频最后，赵明月突然压低声音：\...南极基地不是唯一的关键...长老会苏醒只是时间问题...如果计划失败...记住冰下圣所的备用入口...在麦克默多站的地下仓库...坐标...\

画面戛然而止。

\麦克默多站？\张伟迅速调出南极地图，\美国科考站...距离这里两百公里！\

陈飞立即联系苏沐青，却听到守护者的紧急通告：\警报！苏沐青的生命体征异常！她正在尝试深度连接！\

两人冲回主控室，发现苏沐青悬浮在半空中，全身被蓝色能量场包围！她的玉化程度肉眼可见地加深，已经超过70%！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翡翠色，没有一丝人类特征！

\苏沐青！\陈飞想冲上去，却被能量场弹开。

\她在建立量子桥...\守护者解释，\但负荷太大...身体正在过载...\

陈飞毫不犹豫地激活翡翠核心，金色纹路如闪电般覆盖全身。他再次尝试接触能量场，这次成功突破了边界！当他的翡翠右手握住苏沐青的手时，一股前所未有的信息洪流涌入意识——

他\看\到了冰层深处的蓝晶长老，他们被困在金字塔内，但意识通过某种方式与苏沐青共鸣；他\听\到古老的先驱者语言，讲述着圣所的真正用途；最重要的是，他\感受\到苏沐青正在承受的巨大痛苦——她的身体在加速玉化，以换取更强的连接能力！

\够了！断开！\陈飞在意识中大喊，强行中断能量流动。

两人同时摔倒在地。苏沐青的玉化停止在75%左右，但眼睛恢复了人类特征。她虚弱地喘息着，嘴角却挂着胜利的微笑：\找到了...麦克默多站下方确实有通道...而且...\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翡翠色的液体从嘴角渗出！陈飞惊恐地抱住她，感受着体内紊乱的能量流动。

\医疗舱！现在！\他对守护者吼道。

在医疗舱内，守护者给出了严峻的诊断：\双生连接过度使用...加速了玉化进程...如果继续这样...她可能在一个月内完全转化...\

陈飞握紧苏沐青的手，心如刀绞。为了拯救人类，他正在失去她...这个代价太过沉重。

\值得...\苏沐青轻声说，用玉化的手指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我看到了希望...圣所里有逆转病毒的技术...也能...延缓我的转化...\

张伟站在门口，表情凝重：\麦克默多站现在处于戒严状态...美国特种部队驻守...我们怎么进去？\

\我有计划...\陈飞深吸一口气，\但需要冒险...\

就在这时，守护者突然发出最高级别警报：\翡翠病毒释放了！阿尔法-7没有等待三天！南极生态系统正在被转化！\

监控画面显示，金字塔周围已经出现直径十公里的翡翠化区域，并且以惊人的速度扩散！更糟的是，三个异常节点同时爆发能量尖峰——昆明、缅甸和西伯利亚的翡翠网络开始自主运行，释放出类似病毒的能量波！

\全球瘟疫...\苏沐青绝望地低语。

陈飞站起身，翡翠核心前所未有地明亮：\不，还有希望。张伟，准备突击队。我们去麦克默多站。苏沐青...你留在这里...\

\不！\她挣扎着坐起来，\只有我能操作圣所技术...我的先驱者基因...\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陈飞妥协了：\但你必须保存体力...不能再使用深度连接...\

张伟已经整装待发：\直升机准备好了...但只有三成把握突破防线...\

\我们不需要突破。\陈飞露出决绝的表情，\我们投降。\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解释道：\美国军方一定在监控南极异常...如果我们主动联系...提供'外星威胁'的情报...\

\他们会把我们关起来研究！\张伟反对。

\或者视作唯一救星。\苏沐青已经理解了计划，\值得一试...我们没有选择...\

守护者调出最新扫描图——翡翠病毒的扩散速度超出预期，已经覆盖整个南极半岛！按照这个趋势，48小时内将到达南美洲最南端！

\行动吧。\陈飞做出最终决定，\为了全人类。\

当三人走向停机坪时，陈飞悄悄握住苏沐青的手，通过双生连接传递了一个私密信息：「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她的回应温暖而坚定：「直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