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平等王现
赤魇捻着白子的手，指尖微微一顿。
他嘴角随即勾起一抹难测的笑意，身影如烟般溃散，瞬间消失在棋盘对面。
“混蛋！” 白发绯烟看着空荡荡的对面，气得玉手一拍棋盘。
噼啪！玉石棋子跳动散乱。
“要输了就跑路！”
她恨恨地瞪着虚空，饱满的胸脯因气恼而起伏。
然而，身上那些细密的业火红线微微闪烁了一下，带来深入灵魂的灼痛，让她动弹不得，只能被牢牢锁在这方寸的心海囚笼之中。
下一瞬，赤魇的身影已悄然出现在林凡心海深处，那株妖异的九狱红莲之前。
此刻，红莲已然绽放了第一瓣。
紧邻着的那片莲瓣边缘，正透出难以忽视的微光，隐隐有了第二瓣将要舒展绽放的迹象。
“哦？比我预想的，还要快上一些。”
赤魇低声自语，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心海壁障，落在了外界剑冢中的景象。
“这小狐狸，为了恢复力量，倒是真够心急的……”
很显然，九璃不计后果的汲取与反哺，无意间也刺激了林凡的力量，让他达到了晋级的边缘。
赤魇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打破轮回最好的方式，就是……被拉入另一个轮回。”
他看向静静悬浮的九狱红莲，像是在对沉睡中的林凡意识低语：
“小子，可得挺住了，上次的剥皮剜骨是身体的劫难，这次可是神魂意志。
若是挺不住，你这副躯体，可就归我了。”
与此同时
剑冢之内，异变陡生！
原本静静躺着的林凡，身躯表面，毫无征兆地开始浮现出淡淡的、宛如深渊入口般的诡异螺旋纹路！
那纹路起初模糊不清，如同水墨入水。
但转瞬间便迅速变得清晰、凝实，散发出一种幽暗而强大到令人心悸的吸引力！
“嗯？！”
正盘坐在林凡身上，闭目调息，享受着力量飞速恢复极致快感的九璃，神魂猛地一颤！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螺旋纹路骤然爆发出根本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
这股力量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指灵魂本源！
它硬生生地将九璃的神魂，从狐妖之躯中强行拉扯而出！
“不！这是什么鬼东西？！”
九璃惊恐万分，神魂形态的她发出无声的尖啸，拼命挣扎。
然而，她的所有抵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的神魂，瞬间便被那诡异的螺旋漩涡彻底吞噬，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一道模糊而威严、散发着无尽轮回气息的虚影，悄无声息地浮现在林凡的身躯后方。
此人影身着繁复古老的玄黑冕服，头戴一顶缀有十二道玉旒的平天冠。
冠冕前的珠帘轻轻晃动，遮挡了其面容，让人无法窥其真貌。
唯独那双眼睛，透过旒珠的缝隙显露出来。
深邃、淡漠，无悲无喜。
仿佛映照着世间一切的生离死别，苦难纠葛
正是十殿阎罗之一，平等王！
一道宏大而淡漠，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声音，在整个剑冢之内悠悠回荡，似法则低语，又似亘古叹息：
“求不得……”
“怨憎会……”
“爱别离……”
“……既入此局，当堕无间轮回，万劫沉沦，无处可逃。”
话音落下，每一个字都仿佛化作无形的锁链，缠绕向林凡的神魂深处，构建出一个以苦难为基石，以绝望为穹顶的永恒囚笼。
随即平等王那模糊的虚影便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化作点点不可见的玄光，缓缓淡去，彻底消散无踪。
......
林凡猛地睁开眼。
视线里是陌生的古朴木质房梁，带着点点斑驳的岁月痕迹。
空气中，似乎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药草混合着些微霉味的气息。
“凡儿！你醒了！”
一个带着明显哭腔的女声急切地响起，伴随着仓促的脚步声。
他转过头，看见一个面容憔悴、眼眶通红的中年妇人，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米香的粥，快步走到床边。
妇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后怕与疼惜。
“娘……”
他尝试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璃儿呢？”
他下意识地问道，那个名字脱口而出，心中却掠过一丝异样。
“她怎么样了？”
“唉……”
妇人重重叹了口气，脸上的愁苦更深了。
她用勺子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米粥，轻轻吹了吹，然后才担忧地递到他嘴边。
“璃儿…被她爹带回家去了。”
“老王…老王把她锁起来了，下了死命令，不让她再出门半步。”
妇人一边喂着粥，一边压低了声音，带着深深的忌惮。
“凡儿，听娘一句劝，以后…以后离璃儿远点吧。”
“咱们就是小门小户，普普通通的人家，真的惹不起侯府那样的庞然大物啊！”
妇人说着说着，眼泪又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了下来，滴落在床沿上。
林凡沉默地、机械地吞咽着温热的米粥。
脑海中，那些被强行植入的画面断断续续地浮现。
自己，是金陵城南一户普通人家的孩子。
父亲在他十岁那年，一场大病没挺过去，走了。
母亲靠着街角一家小小的糖水铺，勉强将他拉扯大。
隔壁长乐街，开药铺的王伯家，有个女儿，叫璃儿。
璃儿从小就长得像个瓷娃娃。
因为父亲当年常年卧病，他三天两头就要去王伯的药铺抓药。
一来二去，他便和那个总喜欢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喊他“林凡哥哥”的小姑娘熟稔了起来。
随着年岁渐长，懵懂的情愫在两人心间悄然滋生。
然而，王伯始终觉得他家境太过贫寒，对他这未来女婿，总是不冷不热，百般挑剔。
后来，实在拗不过宝贝女儿那执拗的性子和终日的以泪洗面，王伯才终于松了口。
他说，只要林凡能在科举考试中金榜题名，哪怕只是个秀才功名，他便点头同意这门亲事。
为了璃儿，为了那个在老槐树下，偷偷塞给他点心，红着脸的姑娘。
林凡开始发了疯似的苦读。
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从晨曦微露到夜深人静，几乎日日都能看到他埋首苦读的身影。
璃儿也时常会偷偷跑过来。
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替他研墨，或者看着他读书的侧脸，一坐就是半天。
那段日子，很苦，也很甜。
可好景不长。
几天前，他和璃儿正在帮母亲收拾打烊的糖水铺。
街上传来一阵喧哗，几个穿着华服、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公子哥，簇拥着一个满脸倨傲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是安远侯府那位刘世子。
刘公子那双放肆的眼睛，在看到璃儿清丽容颜的瞬间，便再也挪不开了。
他竟当着众人的面，出言调戏，更扬言要将璃儿抢回侯府，纳为第十八房小妾。
林凡当时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想也没想，就一步跨出，将璃儿死死护在身后，怒视着刘公子。
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那位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侯府公子。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给我打！”
刘公子脸色阴沉，厉声喝道。
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狞笑着围了上来。
拳头，脚，棍棒，如同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混乱中，他只觉得后脑勺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直到此刻，才悠悠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