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为何不报?
顽猴们一哄而散,吵吵闹闹跑开,还不忘回头喊着要带点心。
鸣玉轻笑出声,伸出手道:“小将军,走吧~”
卫鸿落犹豫了下,才搭上去,被他牵着往外走,只是才出巷口便迎面碰上灵儿。
急急赶来的药灵儿气喘吁吁,正要开口,却无意瞥见二人的手,犹豫着问:“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咳。”卫鸿落干咳一声,默默抽出手道:“何事?”
“县令说新户册送来了......”灵儿弱弱回道,实在无法忽视一旁凌厉的眼刀......
“嗯,回吧。”
到了县衙却不见县令,只有个文书候着,他上前几步行礼:“新册请将军过目。”
卫鸿落走上前坐下,信手翻阅着户册道:“县令呢?”
“回将军,县令公务繁多,晚些来请见。”
“无妨,本官无事,他不必来了。”她头也不抬,淡淡回了句。
却惊得文书一时拿不定主意——将军不会着恼了吧......
正斟酌着开口,却见将军瞥了他一眼道:“还有事?”
他连忙行礼退下,心里却止不住犯嘀咕——将军不似动怒,唉,他的县令爷也是,忙归忙,可这位主好歹见一见啊......
“小将军......”药灵儿试探着问了句,“灵儿能做什么吗?”
卫鸿落思索了下抬首:“去年巡盐御史溺死在胥江,你去查查此事。”
又转头对鸣玉道:“三年前南海之战后的那笔赈灾款......”
她细细叮嘱一番后二人才离去,而这些户籍......
且慢慢耗吧——
三日后,南陵阊门外画舫如织,药灵儿偏挑了条篷布泛白的旧船。
青箬笠往舱头一挂,惊起苇丛里半睡的白鹭,翅尖扫落桥洞顶的苍苔,正坠在艄公新沏的碧螺春里。
那老船夫忙要换茶,却被拦下——她状似无意地向其打听这胥江之事。
忽见六柱湘妃竹的官船破雾而来,桅杆系着五彩平安结,细看却是用盐商孝敬的辽东貂绒捻的线。
药灵儿腕间翡翠镯子碰响定窑茶托,想起小将军叮嘱的《两淮盐课考成》的账册便眯起了灵眸。
残荷深处忽现小舟,蓑衣客抛来束沾泥的并蒂莲。花苞里竟塞着卷浸油的密信,她用簪子挑开,见是盐枭与漕帮往来的暗语。
正待细看,雨脚忽密,打碎舷窗外的天光云影,她忙将其收回,瞥见了“户部清吏司”的落款。
远处寒山寺钟声荡开雨幕,那旧船缓缓驶回码头......
“小将军!”药灵儿快步入院中,正要说此事,却见二人面色低沉。
“灵儿。”卫鸿落一把拉着她往外走,“慈幼局有个孩子病重,你去看看——”
鸣玉昨日同她说这孩子染寒找了郎中,仅一夜便病情加重......
三人赶至慈幼局,一入西厢房便见众人慌乱地围在榻边,药灵儿挎着药匣大步走出,连连喊着:“让让——”
他们纷纷让路,她忙上前看诊......
鸣玉看着她眉头越皱越深,不免焦急道:“如何?”
药灵儿一脸凝重:“此病来势汹汹,这孩子又体弱,我先开个方,待会扎针时你们都出去。”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而后他们在外候着,鸣玉去抓药了,嬷嬷同那群孩子扒着门翘首以盼......
卫鸿落虽然心里也急,但她相信灵儿......
一柱香后,灵儿推门而出,额间渗出细珠,面上却浅浅一笑:“醒了......”她急忙拦着要冲进去的众人,“不过还很虚弱见不了这么多人,嬷嬷同我进去吧——”
心急如焚的嬷嬷随之而入,接着便听见里头又哭又笑,还有灵儿的安抚声。
鸣玉煎好药回来,敲门时却被拒之门外,灵儿接过汤药,对着他俩道:“这儿有我,小将军你们先回吧。”
虽是这么说,鸣玉还是想去看看那孩子,却被身后的小将军拉住,她神情坚定却又透着温柔。
他望着那群张皇失措的孩子轻叹一声,去将他们安顿好,回来时小将军仍立在门外,神情若有所思。
“鸣玉。”卫鸿落轻轻拍了拍他,“会好的。”
“嗯。”二人一同侯在门外。
翌日,药灵儿轻轻松了口气,这孩子算熬过来了,只是......
这症状很像......
她一时不能断定,可也不敢冒险,仍喊着“病人需静养”将其他人拒之门外,连嬷嬷也不让进了。
卫鸿落虽心有疑虑,不过灵儿自有分寸,况且嬷嬷也说那孩子好多了,便同鸣玉先行离开。
三日后,她正梳理着种种线索,却见鸣玉匆匆而至,神色沉重道:“小将军,慈幼局又有几个孩子病了......”
她正要前去,却被他拉住,“不能去,是疫病。”
“怎么会?”卫鸿落紧紧皱眉,前些日子他们分明还活蹦乱跳,怎么就染上了疫病?
“城中也有其他病患——此事不如问问知县。”鸣玉沉眸,语气冰冷。
她想到什么,二人径直去寻知县,却见他仍俯首书案,身形愈发消瘦。
“疫病你是否知晓?”她大步流星,拍着书案冷声质问。
县令一惊,忙抬首,对着那含着三分怒气的面容叹了口气,“下官知晓。”
“为何不报?”话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
他苦笑了下,“报了他们就活不了了,南陵也会......”
“砰——”那拳头狠狠砸在书案上,书册纷纷坠落,“立即上报!封城张贴告示,将病患隔开救治——”
县令又叹一声,倒底是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