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误会一场
从仙鹤堂离开,穿过窄巷,又一次回到钱府所在的街道上,赵长茹手中多了一幅卷轴。
马二仍旧啧啧称奇,“没想到,这画竟然是许秀才所作!早知是这般,先前同那钱府的几人说话更该硬气些,那钱老爷喜欢这锦鲤图,咱们这回不但送了图去,连这作画之人也一并去了,那钱老爷断然没有再不会客的道理!”
赵长茹将卷轴圈在怀中,歪头看向身旁的许元景,“还好有相公在,若不然,还真得请雷风公子来,才能从杜掌柜那里将画取走呢。”
先前她向杜昭借来笔墨,便是为让许元景当场作画给杜昭看。
画丹青者各有各的笔触特点,下笔、顿笔、提笔皆自成风格,懂行的一眼便能认出。
杜昭便是认出许元景所画之笔触与锦鲤图上一样,才确信了雷风公子托赵长茹二人取画之事。
许元景轻咳一声,“杜先生信守承诺,实乃君子所为,倒是咱们……未将实情相告,多有失礼之处。”
赵长茹眯眼看他,忽而挑眉笑道:“那我改日再见到杜掌柜,便将隐瞒身份之事与他和盘托出好了,想来杜掌柜这样的君子,定能为我保守秘密……”
“不许!”
“相公是不许我去见杜掌柜,还是不许我向杜掌柜坦白身份?”
“听闻杜先生与夏家家主素有来往,如今夏家与李大宝正是闹得僵的时候,娘子也莫要搅入其中才好。”
赵长茹笑了笑,“相公这话说晚了。”
许元景微微诧异。
“我要请这钱老爷出手雕刻水玉,为的便是得夏家的一个人情。”
许元景停下脚步,微默,“商场之事,我不如娘子了解,只是若有危险,还望娘子慎重。”
赵长茹点点头,挽住他,“相公放心,我定会好好保全自个儿,那日咱们在那州府衙门闹一场,已是得罪了李大宝的,如今能和夏家攀上关系,倒让李大宝多几分忌惮,若不然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官老爷,要整治咱们这般的平头老百姓,不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么。”
许元景思忖片刻,“人情世故,我亦不如娘子练达。”
赵长茹娇笑着仰起头来,“这世间懂人情世故者多如牛毛,可满腹诗书、志存高远的却不多见,更何况相公并非只知读书的书呆子,若不然当初又如何能摆平云阳村中的各家嫂子,让我能够留在云阳村中直至今日。”
当初她从河里被捞起来,是他挺身而出保住了她,一直以来,在她遭受怀疑、排挤的时候,都有他在她身边……
“虽然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可如今已闹成这般,咱们也不得不借夏家这副挡箭牌用一用了。”赵长茹轻叹一声,盯着不远处,钱府门前高悬的匾额,“谁能想到,李大宝竟连京城来的御史也敢杀!”
许元景闻言,脸色微变,因已走到钱府门前,欲言又止。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钱府守门的仆从见着赵长茹三人,立马挡到门前拦住他们,不许他们堂而皇之地进入钱府。
“快去通报你家老爷,我家夫人与公子是来给你家老爷送画的。”
“要来给我家老爷送画的人多了去了,就凭你们手中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破画,就想见咱们老爷!”
赵长茹柔声道:“听闻仙鹤堂的一幅锦鲤图颇得钱老爷青睐,咱们特去那仙鹤堂求了这锦鲤图来献给钱老爷,还请小兄弟帮忙通报一声。”
那人见赵长茹举止娴静,容貌娇媚,又软软唤他一声“小兄弟”,顿时只觉脸上发热,心里发痒,“锦、锦鲤图?”
“正是。”许元景上前半步,将赵长茹虚挡在身后。
那人见许元景虽衣着简朴,却自有一番气度,且生得赏心悦目,也不觉露出好脸色,“那你们等着,我这就让人去通报。”
“那你可让那通报之人跑快些,可别让咱们久等!”马二凑上前来道。
那人对上马二那一张丑得出奇的脸,立时变了脸色,“不想等,走便是了!”
“你!”马二一手指着那人,一手抡起拳来。
赵长茹冷了脸,瞪马二一眼,这才让他规矩了。
“怎带着这么个地痞流氓似的……”那人躲在门后,探出个脑袋,同赵长茹与许元景说话。
“失礼了。”许元景虚作了个礼致歉。
赵长茹则使了个眼色,让马二自个儿走开。
“姑奶奶!您别……”赶我走啊。
马二委屈巴巴地看着赵长茹。
赵长茹一眼也不看他,摆摆手,“去看看,先前让你探听的事儿,可有结果了。”
马二恶狠狠地瞪那仆从一眼,悻悻然而去。
不多时,先前去通报的小仆便带回来了消息,“什么锦鲤图?仙鹤堂那幅老爷看上的锦鲤图,方才钱三便已买了回来,这送上门的锦鲤图定然是假的!”
已经买了?
赵长茹皱眉,低头看一眼怀中的锦鲤图,又与许元景对视一眼,便知这事没那么简单。
“听到了,锦鲤图咱们钱府已经买下了,您二位送来的锦鲤图,要么并非我家老爷瞧上的那幅,要么就是一幅赝品!”
“我手中这画绝非赝品!”赵长茹斩钉截铁道。
那人慌了,眼神闪躲着,“那……那许是有误会,您二位求来的这画,原就不是我家老爷心仪的那幅。那锦鲤图在那仙鹤堂杜掌柜手中眼珠子一般地护着,即便是咱们钱府也是费了好些功夫,才让那杜掌柜松口将画卖出……”说及此处,他似乎多了几分底气,出声质问:“你!你们如何竟能这般轻易将画取来?”
赵长茹冷了脸,见那街边已围上些看热闹的,便将卷轴交到许元景手中,递去个眼神。
许元景立时心领神会,转身利落将卷轴展开,“不知诸位可有见过那锦鲤图的?”
人群中闹嚷起来,忽而听人扬手呼喊,“我见过。”
那仆人见有人应声,便向那人看去,见那人不像是有身份的,又冷哼一声道:“你个目不识丁的力夫,怎会认得锦鲤图!”
“字,我虽不识,这画,我却是过目不忘。前几日我去那仙鹤堂,替杜掌柜送货,正好瞧见了那锦鲤图,就是这位公子手中的这幅,一模一样!”
众人唏嘘一声,“一模一样,那若是钱府买去的是真的锦鲤图,那这幅就是赝品了!”
赵长茹藏在许元景身后,正见着闻讯赶来的马二,正气势汹汹地要冲到钱府门前,同众人理论。
赵长茹立时一个眼刀飞去。
马二定住脚步,不明所以。
赵长茹又扫一眼闹嚷的人群。
马二也不是傻的,立时混入人群,煽风点火。
“谁说那真迹一定是在钱府里,指不定那钱府里的才是赝品呢!”
众人闻言,嗤之以鼻。
“这怎么可能!钱老爷可不差钱,怎么会买幅赝品放在府里,岂不是失了身份!”
“依我看定然是这夫妻二人拿了赝品想要糊弄钱老爷,可惜赶巧让人给拆穿了……”
“就是,竟还敢这般纠缠不休……”
“真是没脸没皮!”
见越闹越烈,赵长茹才掩面走至人前,抬起帕子假意抹了泪去,哭诉道:“我夫妻二人好意给钱老爷献画,竟被冤枉是拿赝品欺人,今日若顶着这样的污名从钱府离开,叫我夫妻二人往后如何抬头做人!”
“你们大可去那仙鹤堂,寻杜掌柜问一问,这锦鲤图他到底是交与何人之手。那仙鹤堂与钱府不过隔着一条街,请那杜掌柜来作证,并非难事。”
“这……”那报信之人闻言,瑟缩地退后一步。
他本是要去找管家报信的,半路遇着钱三,说是那锦鲤图已到手,让他快些赶赵长茹二人离去,并分给了他些钱老爷给的赏钱,他便只管折返来将人打发走,哪里料到会闹出这样的麻烦,一时便也没了个正经主意。
门前闹这一出,难免惊动了府中,便见那钱府的管家,带人从府中出来。
管家身后跟着的那人甚是眼熟,正是先前在仙鹤堂与赵长茹等人打过照面的。
那管家称那人为钱三。
那报信之人见着钱三,才算是找着主心骨了,连忙挨过身去,“咋闹出这事来,早知如此,便不要你的钱了。”
钱三不搭理他,跟着管家走到赵长茹与许元景二人跟前。
“钱三,这画与你先前买回来的那幅,果真是一模一样?”管家摆出主持公道的架势,问道。
钱三眯着眼往那锦鲤图上仔细瞧了瞧,“看着倒是无甚差别,不过,这幅锦鲤图用的是最次等的画纸,是赝品无疑了!”说着,他便恶狠狠地瞪向赵长茹与许元景,“你们拿赝品来作登门之礼已是可恶,竟还在我钱府门前搬弄是非,坏我钱府安宁,若是再不离开,咱们报官抓人了!”
赵长茹冷哼一声,仍旧掩面,作不堪受辱的模样。
许元景护着她,逼视着钱三,“你既然一口咬定我手中的是赝品,为何不敢请杜先生前来一验!”
管家看向钱三,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钱三不怕赵长茹与许元景,却不敢不把管家放在眼里,他与管家是叔侄关系,能留在钱家占着肥缺,全仰仗着自个儿的这个叔叔。
管家瞪他一眼,笑呵呵地道:“误会,误会,二位请随我入府去,别的事……”
他这是想要息事宁人,于他而言是非曲直,远没有钱府的体面重要。
今日闹这一出,外面的人还不知如何传言呢。
赵长茹冷眼看着,见管家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因钱三颠倒黑白受的气也消了些许,只是并不依他所愿,这般轻易将此事放过。
他们取回锦鲤图虽是为了能够见到钱老爷,但要让钱老爷点头答应雕刻水玉之事,并不容易。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倒不如顺水推舟,借杜昭验一验这锦鲤图的真假。
只要杜昭来了,表明他们手中的锦鲤图才是真的,钱府中的那一副自然便为假,待那时闹这一出便不算他们胡搅蛮缠,而是钱府治下不严,失礼在先,再请钱老爷行个方便应当更为容易才是。
管家扫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只得让人去仙鹤堂请杜昭来。
钱三忙出声阻拦,终于现出几分慌乱来。
赵长茹与许元景对视一眼,皆已明了钱府中那幅假的锦鲤图,定然是这钱三的手笔。
管家要维护钱府的体面,也不能不管顾自个儿侄儿的死活,看钱三心虚便知此事有蹊跷,便压低声来与赵长茹及许元景二人商量,想要先将他二人请进府里去,再待杜昭前来验画。
这入了钱府,还请不请杜昭,自然也就说不定了。
赵长茹怎会不知这管家打的是何算盘,想着不如先下了这台阶,即便不请杜昭来验那画的真假,这钱府管家自觉理亏定然也会替他们说好话,帮着游说钱老爷答应他们的请求。这般在府门前拉扯惹人注意,让李大宝的人探听了去,只怕会节外生枝……
忖度片刻,她才扯了扯许元景的袖口。
许元景心中已有了主意,对上赵长茹的眼,自然心照不宣。
“也罢。”他卷了手中的画,扫一眼围观的众人,“既然是一出误会,咱们有心登门拜访,并不为惹主人不快,便先进到贵府再言其他。”
管家立时会意,高声同众人解释道:“误会,果真是误会,是下人不长耳朵,竟将今日府里买入的一幅锦鸡图,听成了锦鲤图,才闹出这样一档子事,叫二位受委屈了,还请二位海涵。”
众人并不满意这个结果,交头接耳一番,便要散去。
“不许走!”
少年的声音传来。
赵长茹听着有几分耳熟,心中约莫猜出了来人的身份,皱眉看向人群外停着的马车,不难认出那正是夏家的车架。
来人正是蒙着眼的夏庭轩。
赵长茹抬眼看向许元景,在他眼中也看到一样的无奈,摇摇头将目光落在夏庭轩身上。
这小子不在家好好养眼睛,又跑来凑啥热闹。
夏庭轩由两个小厮兜着,坐着人肉轿子,摇摇晃晃地过来了。
“今日,这事偏要弄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才好!”
管家认得夏庭轩,忙也要请他入府,好生招待着。
夏庭轩摇头道:“钱府不分青红皂白,包庇自己人,本少爷的眼睛又还伤着,进了府中若是被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钱府不但不处置自家的奴仆,还要怪本少爷瞎眼,本少爷怎敢进呢。”
“夏少爷哪儿的话……”管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这夏家的小霸王搅和进来,这事怕是越发棘手了。
“还不快去请杜昭来!”
钱三本还要拦的,往那人群中一看,不知是与谁人对上眼,竟突然挺直了腰板,“夏少爷,咱们钱家与夏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那杜掌柜来了,若验出这图是假的,还请夏少爷莫要再在我钱府闹事。”
夏庭轩冷哼一声。
不多时,前去仙鹤堂请杜昭的人便折返回来,却并未请来杜昭。
“杜掌柜不在店中。”
“怎会这般巧,偏此时不在店中。”夏庭轩郁闷不已。
钱三见杜昭没来,松了一口气。
他不想杜昭来,也是不想自个儿请人仿画锦鲤图的事被拆穿。
也怪他前几日手痒,赌了两把,不曾想时运不济,输了些钱,这几日赌坊的人催得实在是紧,他本想在仙鹤堂买来那锦鲤图,好在老爷跟前得些赏赐填了那赌债的窟窿,可那杜昭偏是不肯将画出售,不得已他才找人画了幅假的送去给老爷,得了一笔赏钱不说,连那买画的钱也全给昧下了。此事,只要瞒过了今晚,他便一把火烧了那仙鹤堂,届时钱府中的锦鲤图便是唯一的真迹!
只怪这莫名其妙找上门的几人——
前三一双阴毒的眼,恶狠狠将赵长茹几人扫了一遍。
“失火了!”人群中闹嚷起来。
众人往那黑烟腾起的地方望去,顿时脸色大变。
“是仙鹤堂!”
“仙鹤堂起火了。”
钱三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赵长茹同许元景正要去救火,便听夏庭轩拍手叫道;“好戏,好戏!”
说罢,便见那通往另一条街道的短巷中,钻出两个夏家的小仆,拖着个捆得粽子似的汉子。
钱三见着那人,脸色大变。
那人正是钱三指使了去烧仙鹤堂的人,只是他还未把火点起来,便被夏庭轩的人给抓住了,也不用打自个儿便一五一十地招了。
“那黑烟……”赵长茹看一眼那空中虽散去些许,仍旧慢散着的灰黑,转而看向夏庭轩。
夏庭轩摇头晃脑道:“若是没有这出,这戏怕是不够看的。”
“这人我根本不认识,夏少爷你别血口喷人!”
“不认识?”夏庭轩歪着头,不羁少年,红丝蒙眼,露出一抹坏笑。
只见另一边,夏家的人又押上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而这老书生,正是钱三找来作假锦鲤图之人。
围观的众人皆认得这老书生,知他是专以替人代书,偶尔卖些字画为生的,心中已有猜想。
钱三见了那老书生,已知是瞒不过去,但仍旧想开口狡辩。
管家毕竟是钱府的管家,若为包庇自个儿的侄儿,将此事在众人面前闹得太过难看,就连他这管家怕是也做不得的了。
“钱三!老爷待你不薄,你竟敢做出这样的糊涂事,还不快收拾包袱滚出钱家!”
“骗主钱财,伤主颜面,便如此轻忽了事么?”夏庭轩因眼伤未愈,正是心思郁结,想找人出气的时候,这钱三正撞在他手上,他闹这一出来整治钱三,一则是为赵长茹出头,二则是为自个儿痛快,可这钱府管家的处置手段,叫他大觉自个儿白费功夫,心中很是不爽。
赵长茹轻声劝阻,“夏少爷,得饶人处且饶人,打磨水玉之事还要请钱老爷出手,你在这钱府门前闹这一出,当心惹恼了钱老爷。”
夏庭轩抬手摸了摸束在眼上的红丝带,摆摆手让那钱三快滚。
管家恨那钱三不争气,也怨赵长茹等人找麻烦,但顾及夏庭轩的身份,也不好发作。
“好生热闹!咱们不知是错过了怎样的好戏。”
少女清脆的声音传来。
夏庭轩一震,寻声望去,一把扯下眼前的红丝带。
“少爷!”仆人大惊,忙要伸手替他挡光。
夏庭轩看不清,只瞧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只一刻便觉得那人影清晰起来,笑颜如旧,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本少爷的眼睛好了,本少爷能看清了。”
赵长茹闻言又惊又喜,看款步而来的萧映雪,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便是爱情的力量么?
萧映雪注意到双目无神的夏庭轩,皱着眉疑惑地走近,伸手在夏庭轩眼前晃了晃。
夏庭轩仍旧一脸痴笑,眼神不知落在何处。
赵长茹无语扶额。
看来爱情的力量还是没那么强大的。
夏庭轩确实是看见了,只不过是看见了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而不是果真看见了眼前真真切切的萧映雪。
夏家的小仆急得跟什么似的,看看赵长茹,又看看萧映雪,最后只得求着夏庭轩再将眼睛蒙上。
夏庭轩不听。
若是以往,赵长茹必定出言相劝,可如今有萧映雪在,她的话也未必管用。
萧映雪得知夏庭轩伤了眼睛,看向小仆手中捧着的丝带,皱眉道:“这眼睛既然是见不得光的,当用褐布蒙住才好,这红丝遮光哪比得过褐布。”
夏庭轩闻言,心中喜滋滋的,却嘴硬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萧映雪气恼跺脚,“那你便自个儿瞎着吧。”
夏庭轩忙叫住她,“你若是觉得那褐布好,便给少爷寻块褐布来。”
“要寻你自个儿寻去。”
见他二人斗起嘴来,赵长茹不得已出言相劝,“萧小姐何苦与夏少爷斗气,他的性子素来如此,气坏了身子还是你吃亏呢。”
“雪儿,莫要使性子。”出声的是迟了一步前来的萧云逸等人。
萧云逸认出赵长茹来,甚是惊喜,再看她旁边立着的许元景,惊喜之色褪去几分,带上一抹复杂神色,听得萧映雪唤他才回过神来。
“小丫头,替本少爷遮眼睛。”夏庭轩坐在人肉轿子上,两手一左一右搭在那弯着腰,圈着他的小仆肩头,他手中拿着方才小仆从衣摆处扯下的一截褐布,他本是嫌恶那布不干净的,若是萧映雪亲自给他系上,虽脏了些他也愿意。
萧映雪本就是爱憎分明的性子,虽然与夏庭轩见面总是斗嘴,但念及当日在九阳县中,她被王顺绑架时,夏庭轩也曾出手救她,便也不再与夏庭轩计较,只想着为他的眼睛遮光要紧。
可萧云逸却先一步上前,替夏庭轩系上褐布,他正要抽身离开,却被夏庭轩抓住了手。
“小丫头,你这手怎么和男人的一样,这么……”
夏庭轩捏了捏攥着的“柔荑”,脸色变得奇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