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求婚爱上她的此刻,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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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眉眼弯弯, 羞怯中又含明亮的期待,似乎为神只的邀请感到欣喜。
“相思树在处?”
“在桃花洲。”
万界位于三界最上方,有万万年的历史, 因此便仙人之躯,日夜疾驰百余年,也无法到达边界。
舒窈站在祥云上,欣赏下方风景。
他们此时处风格属温润水乡,连绵水泊中点缀翡翠绿洲,秀丽风景令人心旷神怡。
而这些风景,天居然都能悉数说上名字, 并且能对此处特『色』以及当地风信手拈来。
“万界每处地标, 皆由我亲自取名,又怎会有忘却之忧。”
舒窈不禁有些诧异。
她以为天之所以记得住, 完全因为他全知全能, 因此只需一眼便能牢记于心, 没想到实原因,居然因为这些地方当初都由天取名。
鹦鹉洲, 橘花洲, 相思洲……
天的命名基本能够出缘由,取名时显然用了心的。
她这才知,在神只漫长冰冷的生命里,亦有这样富有意趣的闲暇时刻。
注视那片橘『色』的小洲, 天眼中不免带了几分忆,声音温和。
“橘花洲盛产柑橘,每逢旺季,总会有许多孩子生疮上火,事后免不得父母担忧斥责。”
舒窈奇:“万界也有凡人么?”
“多万界神的子嗣。我认为那些孩子不必终生陪伴在我旁, 所以若某日有意成家立业,以自请离开。”
那些小洲部落,便如此繁衍而来的。
神只的生命过于漫长,又过于清冷。
若要求那些为人时都俊杰骄子的神清心寡欲侍奉他一生——即这么要求了,那些神也不会有意见,甚至求之不得,但天却觉得未免过于严苛。
因为他们的虔诚与热爱,注定不会得到孤神只的应,如此无望的爱,未免令人垂怜。
为那些聚落取名,未尝不悲悯的神只,给予孩子们的最后祝福。
舒窈想了想:“现在出橘子的时候么?”
天微怔:“……应该?”
对各洲风侃侃而谈的天大人,再次进入了知识盲区。
舒窈提议:“那我们到时候去橘花洲,我最喜欢的水果就橘子。”
“嗯。”
说到这里,她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但相思树为什么不种在相思洲而桃花洲?”
“因为有的桃花洲。”
仅此而已么?
天说话时语气平静,令她听不出特别之处。
舒窈眨眨眼睛,压下探究欲。
一会儿上了桃花洲便知了。
初时云下景『色』还秀丽淡雅的水墨江南,在到了某处后,画笔一转,『色』彩陡然变得鲜艳秾丽起来。
如同画家蘸满了艳红颜料的笔锋,在画布上层层渲染开。
这便桃花洲。
桃花洲上栽种了万顷桃花,自上方无边艳丽,而在林中,则丛丛簇簇地拥挤在枝头,风吹如雨下。
由于相思树隐居在此处,所以桃花洲上无人居住。
并非天主动将这里划为禁地,相思树对于常人而言效果过于特别,屡次发生神于相思树下,对不存在的幻象一见相思,最终抑郁而终的事故。
悲剧多发后,天索『性』将此处划为禁地,除却七夕外,寻常时刻神轻易不得靠近。
舒窈的能力未必会比神更强,但有天在,她必然不会为相思树『操』控心神,所以即听了天说的悲剧故事,也没有紧张。
上了桃花洲,两人便选择林中漫步,欣赏沿途风景。
盛大的花朵遮住了两人头顶的天空,地面上只有细碎的光影,却并不令人觉得憋闷,阳光穿过粉雪花间,为面容清冷的银发神只添了几分艳『色』。
空气中花香馥郁,而天博闻强识,此时不急不缓地为她徐徐讲述诸多典故,颇为风雅。
“那这树听起来也不算人。”舒窈不由感叹,“算害了不少人呢。”
“此话却也有些偏颇。”
根据天说法,若感情炽烈坚定的人,便不会受到相思树控制,而只会通过相思树达成相思心愿。
毕竟相思树若纯粹邪,只会害人,天又怎会容忍它。
就在此时,桃花林终于走到了尽头。
在桃花林的尽头,一处装潢雅致的别院。
别院外墙有雕花镂空拱门,在拱门之上,一副古拙典雅的题字。
舒窈轻声念:“桃花庵。”
天自然地为她引导:“嗯,有时我来此处,会在这里居住数日。”
桃花庵外面似秀雅精致,然而进了拱门才发现,中另有乾坤。
宽阔典雅的庭院之中,生长一棵茂密繁盛的巨木,姿态之盛,仅这一棵,便抵得上百亩桃花。
只观外表,便知这巨木的年龄已过万年,并已然修炼出了灵『性』。
花朵娇艳烂漫,馥郁芬芳。在树下仰望,当如粉红『色』云朵般将人笼罩。世间没有任一种『色』彩,能够形容这朵柔软浪漫的云彩。
此刻定睛望去,树枝上悬挂无数红线缠绕的木牌,微风吹拂,木牌轻轻碰撞,仿佛情人私语。
仅这一眼,便令人心情放松,不由得生出些甜蜜情绪。
舒窈甚至下意识有些愧疚,自己方才为会对相思树生出的敌意情绪……
不对劲。
舒窈很快清醒过来,意识到这树居然在尝试影响她的想法。
“这便相思树?”
“。”天唤,“这边。”
相思树下,有一张石桌,桌面上放茶盏,桌下有两个石椅,天示意她与自己相对而坐。
舒窈姿态放松慵懒,单手支下巴,聆听神只讲述的悠久故事。
与她相比,银发神只姿态挺拔风雅,声音更如清风般柔和,讲述的故事相当引人入胜。
不知时,那茶壶中已泡上了茶。
一个故事结束,天亲自为她倒了一杯。
“桃花茶乃桃花洲特『色』,我观众人均对此茶颇多喜爱,心想你或许也会喜欢。”
见她浅啜一口,天询问:“如?”
似乎颇有些期待意味。
与清茶的微苦甘不同,桃花茶口感清甜爽朗,不会令人觉得腻味,反倒心放松柔软,仿佛沉浸爱河一般。
舒窈点头:“喝。”
闻言,天也随之浅尝一口:“嗯,确实不错。”
“你之前没有喝过么?”舒窈问。
天对各洲特产如数家珍,怎会没有品尝过桃花茶的滋味。
“我此前并不能尝出中区别。”
天语气平静,似乎并不觉得遗憾:“方才感触,也在你有了认知后,我方才感受到中滋味。”
实天曾经隐约提过这一点,只说的模糊随意,她便未曾往心里去。
这她第一次听到天亲口承认,他缺乏对世间万的认知。
他拥有世间一切,但万于他而言都单调寡淡,自然不会有所偏。
“那我们以后慢慢品尝过去。”她笑『吟』『吟』说,“把您以前错过的,都弥补来。”
她永远如此明艳热烈,不会传递负面情绪。
犹如这烂漫桃花。
成为天之后,万在天眼中便都黑白『色』,唯有仙人能够根据实力,勉强在天眼中拥有『色』彩。
只仙人被天杀了个干净,残存的地府众人又以灰『色』为主。
相思树,他成为天后,为数不多的能到的鲜艳『色』彩。
所以尽管相思树与月老有所瓜葛,考虑到这人并无恶业,天终还放过了这一仙一木。
“那相思树应该也有灵慧?”
天语气平淡:“嗯,不过这些年它不太说话了。”
陪伴了神只万万年的相思树。
品味这句话,舒窈心中颇觉奇妙。
但仔细一想,便也不觉得有问题了。
最初天尚且对围在自己边的虔诚神留有印象,但神只的寿命漫长,人类却过于短暂。
即便封了天籍,寿命也只千年罢了。
一又一熟悉的面孔逝去,连最初那位为天跳神乐舞的小女孩,也成了厚重记忆中挤满灰尘的一页。
于神只学会了淡漠,明白人类终究无法投注感情的存在。
于,相思树象征世间热烈爱,天却万年未曾动心的清冷『性』子,两者本该八竿子打不,甚至隐约有些仇敌关系。结果到最后,这棵不爱说话的古木,反倒成了陪伴天最久的存在。
手中的杯盏热度渐渐退去:“相思树您的朋友?”
这么说时,舒窈更多的猜测。
毕竟只从简单言语来,相思树有些像被囚禁在桃花洲,那又怎会与天做朋友。
天却没有否认:“算。”
舒窈微惊,者头顶的树冠同时沙沙作响,带动落下一阵纷纷桃花雨。
相思树在惊讶。
舒窈的灵感帮她感知到了相思树的感情。
更况,那棵树下一秒直接沉沉开口:“老朽听错了么?”
相思树的声音苍老醇厚,带岁月的沉淀感。
天的答更令舒窈惊讶。
银发神只轻轻吹走茶水面上飘落的桃花瓣,声音不带一丝烟火气,仍然淡淡的。
“年纪上去后,连耳朵也不了么?”
这一幕,天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
她甚至以为,如天这般清冷洁的存在,绝不会有刻薄毒舌的时候的。
相思树愈发不悦,刻意抖落一树桃花,落了天满肩。
“都老东西了,装什么小年轻。”
天不以为意,只唤来清风拂去肩上落英。
舒窈盯天发间。
清风不敢直接碰触天,因此那里还有片粉『色』花瓣未曾拂去。
而那花瓣似乎知自己万万年来,第一片能亲碰触天的桃花,因此坚决贴在天发间。
倒让素来矜贵清冷的神只,多了几分寻常烟火的气息。
她了两眼,便直起,伸手向天发间。
天没想到她会突然靠过来,表情有些惊讶,但体却很老实地坐在那里,任由她施为。
但神只并未等到自己想要的。
“喏。”舒窈将那片花瓣展示给他,“这里还有一篇花瓣,帮你取下来。”
……
惜。
天仍不动声『色』,压下了心中的无端遗憾。
“呵,小姑娘你不知,他这在惋惜呢。”
相思树持续嘲讽:“实在没想到,你这老东西也能有铁树开花的一日。”
舒窈的目光不自觉停留在天的面庞。
深邃空灵却又悲悯的眼眸,容貌俊秀而清冷,银发比霜雪更加洁。
如此洁清丽的存在,就连碰触都像对他的亵渎,但相思树却一口一个老东西。
理上确实没错,不过天大人这般仙姿玉『色』,年龄还重要么?
冲就完事了。
天被人这样嘲讽,即便知相思树与他友,她也有些不兴。
“请您莫要再对天大人口出狂言,否则……”
相思树饶有兴趣地追问:“否则?”
舒窈面无表情:“否则,我就薅秃您的花。”
天眼底不禁浮现浅淡笑意。
果只有舒窈才会说出的话。
说,舒窈又转头去天:“您肯定会帮我的,对吧?”
天严肃点头:“嗯。”
相思树树冠直抖,又落下一片桃花雨:“啊,百年不见,你现在这夫妻齐上阵——”
说到这里,相思树忽然顿住了。
“舒窈你认定的妻子么?”
相思树直言不讳,偏偏声如洪钟,声音几乎震『荡』整片桃花洲。
不知为,无端给了舒窈一种公开处刑的羞耻感。
明明整片桃花洲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了。
对此,天仍淡定从容。
甚至早有准备。
他再次吹去茶水上的桃花瓣:“嗯。”
“什么?!”
得到肯定后,相思树愈发无法接受。
万万年前,他和月老为了拯救仙努力了那么久,都没能让这无情种动心。
结果如今他认命,天反而自己动心了?
这让他相思树的面子往哪搁?
桃花簌簌飘落。
望一气在自己茶盏中掉了片的桃花瓣,天终于沉默了。
舒窈倒得分明。
就这几片小桃花胆子大,想要离天更亲近些。
他放下茶盏:“一惊一乍,不成体统。”
但相思树这次却没有反驳。
他直接向天传音入密。
“你左手腕的赤心绳谁系的?月老……?”
仙陨大战后,相思树便与月老分开,再无音讯。
他放弃了感天,便以为幽闭的月老也该消磨了志气。
没想到这根赤心绳,终究给天栓了上去。
但以天的脾『性』,怎能轻易为赤心绳『操』纵的『性』子?
“无妨,这与赤心绳无关。”
天答了他,并且不用传音入密的手段,而直接说了出来。
“我确实已有心仪之人。”
相思树不再言语,他已经知晓了天心意。
尽管这段感情来历他并不清楚,双方心,它却能感受到。
天从未对任一个人以那样的耐心,甚至为她一段段讲述各地风。
也绝不会随便带个女子来见他。
他已经有多少年未曾见证过一对新人了?
自从隐居在此处不问世事,他大多数时候都在沉睡,只百年与天见一次。
他亲眼见证这种从桀骜少年变为冷酷青年,又成为了淡漠孤的神只,镇守三界太平。
而他们也从敌人、到后辈、到友人、到知己。
如今,他又要见证天的姻缘了么。
当年那个提一把铁剑,屠遍漫天神佛的桀骜少年,终究也有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啊……
相思树转动有些迟缓的神识,振动全,只见原本的古拙巨木,周陡然散发无『色』灵光,整体气质陡然为之一变。
这将他万年来,祝福的第一对,或许也最后一对新人。
漫天粉雪之下,逐渐在天眼眸中渲染出格外柔和的光芒,他垂眸她,带从未有过的认。
“这便你猜到的惊喜。”
“我迄今的所行所为,均发自内心,若你以为有不妥之处,也商议解决。”
少女微怔地望天。
天的后,无边艳『色』桃花。但即灼灼桃花,也绝比不得那颗呈上的炽烈心。
因为那万万年未曾心动的冰封之,此前从未有人拜访,也不许任人走进。
一瞬心动,便一生动心。
冰雪封冻的心,亦因她而复苏。
“相思树下,情定三生。”
那双曾为霜雪覆盖的眼眸,此刻专注而温柔地望她,如同等待一朵花的盛放。
天的手掌张开,上面躺两块木牌,上面正正以金粉楷体写下人姓名生辰,但在笔锋转时,却又有股说不出的缱绻之意。
这天亲笔所书的名牌。
“这我为你讲述的最后一段风志。”
“传说以红线将木牌悬挂在相思树上,宿主双方必会情定三生,生世缠绵。”
天徐徐说:“但你的三生已为我所定,想要许来世情缘未有机会。”
“而此生,以天后之位许你,?”
这确实世间再无珍宝比拟的惊喜。
有什么会比天后更加尊荣?
有什么会比天生世的许诺更令人心动。
烂漫粉云映照在少女的面颊上,愈发为她添了动人红晕。
而她的眼中,更激动到浮现泪意。
她左手搭在神只的掌间,轻轻覆盖住了写有“舒窈”姓名的木牌,声音里带些许颤抖。
但她态度坚定。
“。”
少女答应的那刻,清风骤然吹彻林间,桃花纷纷如雨下。
爱上她的那天,大雨滂沱,神只哀恸的泪水。
……
爱上她的此刻,桃花雨下,亦神只怦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