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番外(完)小凤凰找妈妈
君朝『露』买了一碗, 低头慢慢吃,把陆鸣当成透明。陆鸣坐立难安,已经幻想出了自己的一百零八死法, 吓得脸『色』都白了。
好不容易等君朝『露』吃完, 苦着脸认错:“师兄,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消消气,别这样吓我。”
师兄再不说,能被自己吓死。
君朝『露』淡淡瞥一眼,问:“小时候在这里,过得开心吗?”
陆鸣没想到师兄会为这问题, 怔了怔, “没有回陆家的时候很开心。”
君朝『露』点头,“我想也是。”
陆鸣忽然意识到不对,“师兄, 怎么知道我小时候住在这里?不对,怎么一下子就找到我了?”
不等君朝『露』说, 眼睛一亮, 抚掌道:“原来如此, 师兄早就把我的身世调查清楚了是吧,这样才能一次次毒打我, 不让我翻身。大师兄不愧是心思缜密的坏人,我要多向学习!”
君朝『露』深呼吸, 手背青筋迸出。
不气不气不气,若气死谁如意?
陆鸣继续丧气,言语中不乏小心机地吹捧青年, “师兄,看我怎么能和比呢?刚才我就瞎说说,我哪有那胆子真和师兄报仇?”
师兄一眼神,就能把吓半死。
君朝『露』听老实认错,心情愉悦了些,翘起嘴角,“我前来过这里。”
陆鸣瞪大眼睛,“哎?”
君朝『露』笑笑,“我记得街上有一树桃花,开得很好看,喜欢桃花吗?”
陆鸣下意识回:“我才不喜欢花呢,大男人爱什么花,娘唧唧的……”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惨白着脸,心想,吾命休矣!
君朝『露』笑容僵滞,从袖子里掏出把匕首,无表情地说:“师弟,是真的欠。”
陆鸣闭上眼睛,坦然接受迎而来的一刀,心里甚至还有些期待。
但匕首停在的脖颈处,最后慢慢收回。
君朝『露』继续叹气,“算了。”
想了想,从前总是喜欢拍小陆鸣的脑袋,说不师弟就是被拍多了头,才长得这么憨的。也有责任,算是苦果自尝,怨不得旁人。
君朝『露』看着陆鸣,问:“为什么突然来这里?”
陆鸣睁开眼睛,发现师兄没有捅自己,更加害怕了——师兄都不捅了,是不是在心里给安排好其可怕的死法了?要不要去联系棺材铺?
算了,如果师兄真气,哪里会给留全尸?
陆鸣:qaq。
害怕。
君朝『露』温声道:“想让我问第二次吗?”
陆鸣当然不敢,老老实实地说:“我想带寒雪来看萤火虫,我记得『乱』葬岗那边,有很多萤火虫。”
君朝『露』表情一滞,看了眼两人,“去坟头看萤火虫?”
陆鸣:“对啊,”气馁道:“我蹲了一.夜呢,可是忘了现在不是夏天,没有萤火虫。失算了。”
君朝『露』同情地看向岁寒雪,“辛苦。”
岁寒雪摇头,“无事。”
君朝『露』叹息:“也不容易,要和在一起,若是想潜心研习剑道,去止戈剑谷吧,师伯剑道天下无双,是很合格的剑修了。”
孤寡,还很能打。
岁寒雪『露』难『色』,“那只鸟……”
君朝『露』想到这一节,叹了口气,“也是。难为要和这傻子待在一起了。”
陆鸣:“师兄,怎么这么说!可捅我,但不能侮辱我!”
君朝『露』笑笑,看着,问道:“怎么知道『乱』葬岗有很多萤火虫,小时候喜欢待在坟地了吗?”
陆鸣怔了怔,连忙摇头,“哪有,我从前可怕鬼了。”
总觉得师兄对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很感兴趣,看着自己的目光都似乎透出凝为实质的父爱。
可怕!
怎么会有这奇奇怪怪的幻觉!
陆鸣晃晃脑袋,甩掉这奇怪的想法,哪有天天捅刀的父爱?一是在师兄前儿子了,才有这样可怕的错觉。
顶着君朝『露』的目光,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后来有天我在『乱』葬岗待了一.夜,忽然就不怕鬼了。”
陆鸣低着眉眼,目光落在的竹笛上,握笛的手微微攥紧。
那夜黑暗浓稠如墨,『乱』葬岗鬼火一蓬一蓬,野草里传来不知品的虫子叫声。
蹲在杂草里待了一.夜,眼前萤火虫成群飞过,伸出手,一只萤火虫停在掌心,发出微弱而闪烁的光。
虽然柔弱得像风中烛火,眨眼就会被黑夜湮没,但它锲而不舍地发着光。
突然喜欢上了待在坟地里。
尸体不会跳起来要的命,不会害的亲人,更不会剥的灵根。这儿看似死寂荒芜、阴森可怕,酝酿着许多的灵——草木、萤火、和杂草中鸣叫的夏虫。
君朝『露』望了眼紧攥的竹笛,“算了,回去吧。”
陆鸣猛地抬头,“就这么回去?”
君朝『露』:“还想留在这里叙叙旧?”
陆鸣笑容勉强,“不是,师兄,……”问得认真诚恳,“不捅我几下消消气吗?”
岁寒雪:……
在七杀宗一段时日,依旧不懂这诡异的师门相处方式,但依旧大受震撼。
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君朝『露』掸了掸袖子,“我捅干什么?把鬼方山都快挖垮了,还在底下弄『迷』宫想阴我是吧?”笑得温和:“那再『操』纵尸傀把底下补起来吧,对,挖垮了广场,要赔我五百万灵石。”
陆鸣倒吸一口凉气,“我哪有这么多钱?”
君朝『露』安慰:“师弟努力还债,五百年后,是一条自由身。”
陆鸣:“呜呜,师兄,一刀捅死我算了吧。”
一刀捅死,十八年后是一条好汉,可比还债快多了。
君朝『露』慈爱地『摸』『摸』的脑袋,“傻孩子,我怎么能让这么快活?”
陆鸣:……不愧是我师兄。
岁寒雪看着,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
心想,后七杀宗的活,看来会十分多姿多彩,一点都不枯燥。
七杀宗多了只到处喷火与喷水的小凤凰,确实很难枯燥。江念从一开始兴致勃勃想撸鸟,到后一看那只鸟就烦,恨不得一脚把它有多远踹多远。
裴翦更烦,看它就直接拔剑。
这只鸟不愧是卑鄙的外来鸟,在江念和裴翦的联手毒打中,越变越强,越飞越快,从一只没几根『毛』的小肉.球,变成只有着火红羽『毛』的漂亮大鸟。
为了避开这只鸟,裴翦从北地除雪妖,结果凤凰跟过来,一把火快把北境冰封千年的冰雪都给烧了。于是跑到南海,心想自己钻到水里,这只火鸟总不会跟进来。
刚松一口气,就看这只凤凰两只翅膀哗啦张开,在水里仰泳。
裴翦:……
凤凰虽然体型越发巨大,张开翅膀之时遮天蔽日,来就会神通,但按照凤凰一族的年岁来看,它还只是一没有断『奶』的孩子,喜欢跟在妈妈身后嗷嗷叫,也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裴剑神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江念幸灾乐祸,骑着自己的鸟在南海看戏。
火红的大鸟掠过深蓝海,海水如长龙卷起,直冲天际。
整片海域沸腾起来,水雾弥漫,白汽四起,水中冒出许多煮熟的鱼虾。
江念:“还能直接吃海鲜,真不错。”
望着追在裴翦后上蹿下跳的凤凰,嘴角微微弯起,笑着问:“小时候也这样吗?”
谢清欢抱住,无奈道:“不是。”
江念:“说不是就不是啊,万一骗我呢?”
想象了下小青鸾跟在大鸟后颠颠飞的模样,觉得心都化了。青鸾小时候肯很乖巧可爱,与这只臭凤凰截然不同。
原来为鸟鸟都很可爱,直到家里被凤凰火烧了十来次,才终于明白,不是每一只鸟都叫谢清欢。
拍拍谢清欢的手背,“真是鸟界标杆,鸟中模范!改天该给送锦旗。”
谢清欢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锦旗倒是不必了吧。”
江念笑弯眼睛,侧过头,啾了一口,“那就亲一亲。”
谢清欢注视着淡棕『色』的眼睛,心脏砰砰跳动,慢慢凑过来,还没触碰少女白皙的脸颊,一道水柱冲天而起,把两人浇成落汤鸟。
江念气得柳眉倒竖,“师兄,干嘛呢!非得这时候出场吗?”
裴翦浑身是水,黑袍湿漉漉搭在身上,手里紧攥着剑,冷声问:“到底这只畜怎么才能送走?”
江念摩挲着青年的手背,靠在怀里,看师兄这么狼狈,忍不住笑得跟花儿一样灿烂,“人家是神鸟,是凤凰,说什么畜呢?”
裴翦在发狂的边缘横跳,于是好心提醒:“师兄,妖王施法把这蛋弄过来——”
还没说完,裴翦御剑而起,气汹汹往妖国杀去,身后还跟着一只兴奋的大鸟。
江念兴致勃勃地跟在后,“走,我去看戏。”
裴翦的速度极快,想摆脱跟屁鸟的迫切溢于言表。
听说这只鸟是妖王施法弄来的,杀气腾腾地赶到妖国,差点一剑『荡』平妖王的宫殿,把妖王吓成一只尾巴耷拉的狗子,蜷在雕像下瑟瑟发抖。
裴翦拽住它『毛』茸茸的大尾巴,把它拖出来,“把这只鸟送回去。”
妖王:“嗷呜。”
对着这尊杀星,必然是不敢说不行的。
小凤凰还兴奋地围着雕像转圈,张开双翅喷火,把妖国的众妖吓得一愣一愣的,抱头逃窜。
妖王快哭出来了。
这群人怎么回事,逮着它一条狗来薅是不是?
拱手朝这几魔星拜了几拜,“大人,我这里经不起折腾,换地方,好不好?”
小凤凰朝裴翦冲过去,裴翦熟练地一剑劈出,剑风把它扇出百里远,然后拽着妖王的尾巴,飞到十万大山,“快!”
妖王叹口气,丧丧地『摸』『摸』尾巴,“遇到,我的『毛』都快掉光了。”
它变成一只巨犬,再次施展吞吐日月的秘术,天空霎时暗了下来,从白昼变成黑夜。
火红的凤凰喷着火往这么急速飞来,刚飞到一半,就被裴翦一剑劈到天边。
青年握剑的手微微颤抖,把它轰到冥界与人间的分界出,脸上表情因激动而微微扭曲。
凤凰歪歪脑袋,喷出的火焰渐渐变小,变成一簇小火苗,讨好地『舔』舐青年的手背。
裴翦:“孽畜,滚!”
剑气纵横,瞬间将凤凰劈出界外。
江念揣手手看戏,一边叹息:“唉,落鸟有意,师兄无情。”
裴翦总算松口气,看眼天边,阳逐渐冒出头,黑暗『潮』水般消退,属于冥城阴冷的气息消散在阳光中。
如释重负,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噙起一丝淡淡的笑。
笑容还未消失,身后响起声尖锐的凤鸣,小凤凰挣扎着从黑暗中飞出,火球似的朝冲来。
裴翦脸上表情崩裂,看了眼快要消失的裂缝,看了眼越来越近的凤凰,头也不回地冲进裂缝里,跳到冥城。
阳再次出现,当空朗照。
小凤凰找不到妈妈,急得满天转圈。
江念吃瓜看戏的笑容僵在脸上,“哦豁。”
小凤凰飞到前,吱哇『乱』叫。
江念:“别叫了,.妈被烦死了!”
可恶的师兄,头也不回就跑路了,把这大麻烦丢给。
忽然想起刚才小凤凰从冥城挣扎飞回的情景,眼睛一亮,“这只鸟好像可飞到冥界去。”
难道师兄特地送过来这颗蛋,意思是可让骑这只鸟来找?
估计也没想到,自己的化身会被烦得跳进来。
江念嘴角翘起,带着谢清欢跳到凤凰上,指着天边:“.妈妈就在里,冲!”
小凤凰张开翅膀,凤鸣清越贯彻天地,追寻着迅速消失的冥城气息飞去,江念顺势一道剑气,让两界之间的裂缝多维持片刻。
小凤凰载着,一头扎进无边的黑夜里。
缓慢流淌的冥河边,彼岸花开如海。白衣青年站在水边,静静等候着。
垂着眉眼,一动不动,静立如石。
对于而言,岁月几乎静止,只有在和至亲之人在一起时,时间才会像这条冥河一样,复归流动。
河流中缓缓流过一神态安详的魂灵。
听到一声凤凰鸣叫,慢慢回头,少女坐在火凤上,朝招手,大声喊道:“师兄,师父,我回来了!”
青年眼神微动,好像听到时间流动的声音。
还未动作,小凤凰瞬间冲到前,爪子勾住襟口,大声说:“妈妈!妈妈!”
“哗啦”一声,衣服破了。
青年嘴角微微抽搐,沉默半晌,迸出两字,“……孽畜。”
很显然,这是一次鸟飞狗跳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