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两眼酸涩,全是红色
林音突然一改刚才的卑微和谨慎，挺直了腰杆，不卑不亢地叫嚷道：“别蹬鼻子上脸，老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陆游故作惊讶，戏谑道：“哦，那贫道倒是想看看你是有几斤几两了。”
这番话顿时让林音有些骑虎难下。
打，还是不打？
陆游继续施压道：“你若是不想动手，那我就先来。”
林音眉头一紧，连看美女的心情都荡然无存，他握起拳头，然后十分嚣张的竖起大拇指在颈部轻轻慢慢的划过。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想死，那我就大发慈悲的成全你。”
与此同时，一柄尺长的飞剑咻的一声从林音袍袖里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陆游的要害。
本以为这次的偷袭会非常完美。
然后——
让林音震惊错愕的是，飞剑到了距离面前的中年道士身体五寸处就自己停下了，像是被什么力量禁锢，前进不得。
“雕虫小技，不过你这飞剑不错，品质不低啊。”
“回来！”
林音控制飞剑回到手上。
他目光警惕的看着中年道士，暗想这家伙实力也不俗，硬拼的话可能讨不到好处。
回想起香园当晚中年道士曾和阮瑀站在一起，想来他们肯定是认识的，便把阮瑀搬了出来。
林音笑容灿烂道：“仙长认识阮尚书吧，我跟他是朋友，咱们就别打了，以免伤了和气。”
陆游晃了晃手指，围绕在林音四周的飞剑也回到了貌美女子的鞘中。
他顺着林音铺设的台阶往下走，明知故问道：“原来你是阮瑀的朋友，那我们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啊。不知道道友怎么称呼？”
编个假名字肯定会被发现，何况香园诗会已经让他够出名了，林音便如实答道：“林音。”
“看林道友一身打扮，也是我道门中人，不知道林道友师承何派？”
“无门无派，闲云野鹤自成风流罢了。”
林音老气横秋的笑了笑，此话一出，瞬间感觉自己逼格拉满。
陆游嘴角悄无声息的闪过一抹奸笑，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竟然主动向林音介绍起身边玉雪冰清的女子。
“她叫司徒晴雪，我的师侄。”
司徒晴雪深深的瞥了一眼陆游，不明其意。
陆游并未正视她，而是甩出两袖清风，转身赶路，边走边说道：“丫头，该走了，再晚一会儿就赶不上晚饭了。”
司徒晴雪呆呆的“噢”了一声。
紧接着，林音便看到司徒晴雪脚步轻盈的跟在陆游身后，每走一步，脚底都有阵纹扩散，然后两个人便从他眼皮底下消失了。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这个离场方式太酷了，我下次也要用。
林音暗暗思索着——
回到小院，林音又看到了糯米。
她很准时的踩着饭点过来。
林音被她可爱的样子吸引到，一边想着这个小丫头怎么长得这么好看，一边忍不住捏着她水润润的脸蛋。
姜静薇被她捏得时不时发出“咿呀”声。
直到听到小丫头肚子传出的咕咕声，他才想起来该做晚饭了。
厨房里，林音从缸里舀出一大碗面粉，掺水和面，表情专注又认真。
昨天熬的大骨汤，一勺猪油，一把葱花。
浓郁的鲜香顷刻间就飘满整个小院。
顶着一副小孩的身体和皮囊，姜静薇也顾不上优雅，捧着一口碗乐此不疲的就吸溜起来，大口大口唆着面条。
一碗吃完，林音看着姜静薇，问道：“感觉怎么样？”
“好吃的，林音哥哥，我还要一碗。”姜静薇啄了啄脑袋，一只手捏紧筷子，一只手将连汤汁都没剩下的碗递出去。
林音回去又给他盛了一碗，然后疑惑道：“你大姐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大姐临时有事，去了别处。”
林音轻轻点头，目光又从碗里回落到“糯米”身上，关于为什么看不到身边这个小丫头的姓名和劣习的谜题仍未解开。
苏琪白天跑去街边的杂货铺买了几本小说，在屋里看得废寝忘食。
洗完碗，客厅里面就只有林音和“糯米”两个人。
林音单手枕着脑袋，姜静薇则眼巴巴的看着他。
突然，姜静薇歪着个脑袋，问道：“林音哥哥，听苏琪姐姐说你是来秦国找人的，这个人是谁啊，对你很重要吗？”
林音绕有深意的瞥了一眼“糯米”，避而不谈的笑道：“小孩子不用知道。”
姜静薇气得鼓起嘴，“林音哥哥，我不是小孩子。”
林音“呵”了一声，“你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我就不是！”姜静薇鼓起腮帮气呼呼道：“林音哥哥，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说了你也不会懂的，爱情这东西它不讲道理。”林音扭头看向别处。
“爱情……？”
难道说你在这里还有喜欢的人？
姜静薇木讷在那，眼神里充满了疑惑，随之而来荡漾着的就是心沟里的一丝丝酸味。
“你，你有喜欢的人？”
“是啊！”
“她在这里吗？”
“是啊！”
林音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很自然的回答了“糯米”的提问。
“这里的人，你喜欢她多久了？”
“很……”
突然，林音从“糯米”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丝的哽咽，然后他猛的惊醒过来，心想一个小孩子怎么会问这些问题，自己又为什么要回答她的问题，便一个激灵把头扭了回去，却一眼看到“糯米”丧气的转身，背对着他。
“小丫头，你没事吧？”林音关心道。
姜静薇一言不发，两只眼睛酸涩，全是红色。
个子不高的她此刻却健步如飞，跑出了小院。
林音全然没有当回事，脑海中孜孜不疲的梦呓着那个女孩，深思熟虑的自言自语道：“将来啊，你有求我必硬。”
月明星稀，夜深人静。
小院里荡漾起了歌声。
……
想问你看过一张照片
那个女孩笑得很甜很甜很甜
他们说你就住在青浦路的下面
他们说你已经走的很远很远
……
正清殿里，气氛严肃。
文景皇帝的贴身掌印太监，手里拖着浮尘，将一本本的册子小心翼翼的递给皇帝。
文景皇帝接过册子，凝神细看。
看着看着，两条眉毛就竖了起来，墨黑色的瞳孔里怒火在酝酿。
“事情一件也没做好，要银子倒是要得还挺勤快，先帝给朕留下的这些人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文景皇帝怪责道。
他扫了一眼司礼监掌印太监，吓的对方一个激灵匆忙俯身凑过来。
文景皇帝语气没有情感，“就没有一件事情能让朕开心的？”
司礼监掌印太监沉吟片刻，浅声道：“陛下，奴才这里倒是有一件，但是不知道您能不能高兴得起来……”
“说！”文景皇帝扬眉道。
司礼监掌印太监连忙回道：“新任钦天监监正大人据悉已经抵京，现在就等陛下降旨，便能立即入主钦天监。”
“哦……可是祖庭山那位？”
“正是！”
文景皇帝紧锁的眉头，不自觉的舒展开。
钦天监对于大秦皇朝的象征意义非常大，监正之位按惯例每两百年或者等新皇登基后都要换一位。
自文景皇帝登基至今，监正之位就一直空悬。
而今终于落定，这预示着三教顶流道门对他这一任皇帝的支持，来者背景越大地位越高，这份支持代表的意义也自然越重。
“好事情啊！”
“传朕口谕！”
文景皇帝微微思量，语气严肃：“册封祖庭山陆游真人为我大秦钦天监监正，加封……大秦第一护法使头衔。”
“……，奴才领命。”司礼监掌印太监顿了顿，作揖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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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
有人假冒河伯公然扰乱皇都河道秩序的消息不胫而走。
闵哲也正在为这件事情头疼。
他已经当着皇帝的面亲口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会维护好京畿之地的治安，但没想到立马就有人跟他对着干。
而就在刚刚，仵作司试图隐瞒的仵作勘验记录丢失案也被人抖了出来。
居然有人混进了刑部行窃，这种事情还发生在他主持工作的时候，老脸都快兜不住了，被人扇得“啪啪”作响。
老子为官这么多年，手底下怎么还是一群饭桶……闵哲心想。
“去，把六扇司总捕头给我叫来。”
闵哲抚着额头，若是再不作为他侍郎这把椅子就要让贤了，六扇司是刑部最大的依仗，也是现在他能直接翻动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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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河道上演了一波好戏，林音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阮府借机探听阮瑀的虚实，想看看老家伙的反应。
当他不紧不慢出现在阮府门口时，只见阮府门口正停着一辆马车，断断续续有总计十余名阮府的家丁奴仆从府里出来。
“哟，这不是林道长吗？”有人认出了林音。
林音感觉倍儿有面子，冲他笑问道：“你们老爷呢？”
那人忙答道：“老爷马上出来，林道长您若有事不急可以在此稍等片刻。”
林音疑惑道：“早朝时间早就过了，你们老爷现在要去哪？”
“这不是钦天监新来的监正大人上任了么，老爷急着去祝贺呢……”
家丁话才说了两三句，就觉察到身后有人走来，一回头立马毕恭毕敬的后退到了边上，并轻轻呼喊了一声“老爷”。
“林音，你怎么来了？”阮瑀目光不自觉的上下打量起林音。
林音一脸凝重地问道：“昨天发生在皇都河道上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阮瑀点点头，“嗯，本来昨晚还准备喊你过来商量一下的，见天色太晚就暂时放下了这件事。”他拉了下林音的手腕，继续道：“走走走，车上说，老夫顺便带你去认识个人，道士见道士，有句话怎么说的？哦，对了，两眼泪汪汪。”
马车缓缓驶动，向着钦天监的方向走去。
钦天监，挂牌于一座层高十二的巍峨楼阁，在楼宇的最顶部便是闻名遐迩的摘星台。
在皓镧大陆，钦天监还有一个别名叫“小白玉京”。
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了一首诗：“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林音和阮瑀来到钦天监门外时，门口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热闹，反而十分冷清，只有一个身着雪白长裙、背影婀娜的姑娘正弯着腰扫着地，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着老槐树下的叶子一片不落的，都自觉往她扫帚底下跑。
“姑娘！”阮瑀轻轻喊道。
“大人请回吧，师叔不见客。”
女子柔美的声音飘过来，她却没有迟迟没有转身。
阮瑀拱手言道：“老朽乃是当朝兵部尚书，和监正大人算是旧相识了，烦请姑娘通传一声。”
这时，拿着扫帚的女孩才悠悠然的转过身来，明眸皓齿，却带着一丝傻气，不解道：“兵部尚书是个啥？”
怎么是她啊？
林音看到司徒晴雪，内心荡漾起波澜，但当他再想起她刚刚二傻子似的提问，顿时就忍不住噗嗤一笑。
“哈哈哈，你好笨啊。”
此话刚一落地，林音便感觉有一道锐利的目光盯着他，让他感觉如芒在背。
他咕噜咽了一口口水压惊。
然后——
一阵怪风吹来，他原地栽了个跟头，屁股疼得嗷嗷叫。
“艹，你深井冰啊。”林音大喊。
司徒晴雪神色清冷的白了一眼林音：“聒噪。”
言罢，她将手很随意的轻轻一挥，敞开的大门就严丝合缝的关上了。
林音见状当场来劲，直接忽略了阮瑀的存在。
他揉着屁股冲上前握拳狠砸了两下门，然后叫嚣道：“开门，此仇不报非君子，我也要打你屁股。”
“不开是吧，好，我要唱歌了。”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不开不开就不开，夫君没回来，谁来也不开。”
……
“我向往你的林荫小路时，会在每个清晨和夜晚都为你挂满白霜。”
……
……
口干舌燥，林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能让他说得词尽却还无动于衷的人在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扭头看向老眼昏涩的阮瑀，想找回点面子，说：“有些人表面上软硬不吃，私下里吃硬的吃到嘴软。”
然后，他绕着弯走了几步，发现一道被光景映照之门，招手道：“前门拥挤的时候，我们应该尝试从后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