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戚怀渊没有滞留太久，很快松开刹车，车速明显加快，一脚油门直接把车开进医院的露天停车场，挂了空挡，车辆稳稳定住，但他双手没有离开方向盘。
后座的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脸上没有表情。
王袅袅认识他这么久，知道他是什么性格，他对很多事情都是漠不关心、毫无兴趣、无所谓、爱咋咋的态度，她也就见过他在言宁的事情上，掀起过不一样的情绪。
这是怎么了？
“戚怀渊，你真的听过图南氏？”
戚怀渊放开手，不答反问：“图南氏，是姓关，没错吧？”
初姒和王袅袅都一愣，没想到他真的知道，初姒抓住前座，向前倾身：“没错，你跟他们接触过吗？”
“碰巧听说过。”戚怀渊敷衍地回答，然后解锁了车门，“是这家医院吧？我大哥在几楼？”
初姒和王袅袅对视一眼，多年来的姐妹默契，一个眼神就足够领悟对方的意思，初姒没再追问，说了戚淮州的病房，然后分道扬镳，她和江娓去找宋珊。
王袅袅和戚怀渊去戚淮州的病房，按电梯上楼时，王袅袅琢磨着要怎么问，他在哪儿“碰巧”听说过这个图南氏？
这个家族很“冷门”，她和初姒都是闻所未闻，上网搜也搜不到，还是问了考古学的朋友，才得到一点蛛丝马迹。
说是曾经挖掘出一个亲王规格的墓葬，墓主人身份不明，但陪葬品里有“图南”二字，但更多细节就不得而知了。
这么鲜为人知，戚怀渊的“碰巧”，就感觉不太像碰巧。
王袅袅正要开口，电梯门便打开了，两人一起进入，戚怀渊随手按了楼层，然后道：“言宁姓关。”
王袅袅一怔：“……言宁姓关？”
不用她想怎么问，戚怀渊就说了。
“自称是图南氏旁支。”戚怀渊的后背贴着电梯壁，站姿看起来懒散，但并不会让人觉得流里流气，毕竟自幼接受最好的教育，骨子里的气质还是在的。
他对着王袅袅的时候，没那么锋芒毕露，也没那么桀骜难驯，“言宁没怎么提过家里的事情，我也没问过，所以知道的也不多。”
哦。
王袅袅摸摸鼻子：“本来还想，除了言宁，没见过你因为别的事有情绪……原来还是言宁啊。”
她其实还挺想问他言宁的事的，但上次问了，他那反应还挺大，像陷入了什么梦靥……不过他当时的情绪本身不太好，火上浇油之下才会那样，今天看着挺正常的，而且他自己也提起言宁，问一下，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要不，就从言宁是男性还是女性问起？
她这边琢磨着，戚怀渊那边很轻地扯了下嘴角：“啊？”发出一声没懂她那句“牢骚”的疑问。
被他一“啊”，王袅袅也看向他，两人的目光在半空撞了下。
戚怀渊：“？”
王袅袅：“？？”
戚怀渊：“哦。”
戚三少爷倏然低头，刚才说他有气质呢，这会儿眉眼就吊儿郎当起来。
“你吃醋啊？”
这回轮到王袅袅：“……啊？”
“本来没想说的，我不爱提言宁的事儿，但又觉着没必要敷衍你，所以才跟你提，你怎么还，”他那语调懒洋洋的，“醋上了呢？”
“……”王袅袅一言难尽，“不是……您是怎么从我一句话里，体会出这么复杂的情绪？我就不能只是，单纯的，感慨一下吗？”
戚三少爷无视她的话，稍稍弯着腰，跟她平视，他眼角泪痣生动，嘴角不轻不重地弯着：“我亲耳听到戚槐清说‘喜欢你’，我都还没来得及醋呢，你恶人先告什么状？”
“……”
王袅袅头一次觉得，二十几层楼这么漫长，忍不住抬头看一眼电梯牌子，准备从此将这个品牌列入黑名单，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电梯这么龟速呢？
戚怀渊还搁旁边玩味儿地逗她：“你想不想知道言宁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但如果你想说的话，我还是能听一下的。
“你说‘我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戚怀渊说着自己都闷声笑起来。
“……”王袅袅油然而生一种被戏弄的感觉，士可杀不可辱，她咬着牙根，一字一字地说，“我、不、想、知、道！”
他当下就笑出了声。
电梯厢到密闭，他的气息根本无从稀释，王袅袅耳尖好像有点发烫，有点烦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笑得喉结都在微微颤抖，好在龟速的电梯终于到达楼层，王袅袅率先走出去，等都不等他。
戚怀渊双手抄兜，迈着长腿，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后，像当初在马里兰州当她保镖的每一天，他漫不经心喊：“老板，等等我。”
王袅袅一溜烟进了病房。
等个屁！
……
初姒也和江娓到了宋珊住院的楼层。
她屏了口气，眼神悄然间从温和无害转为锋芒毕露，像她以前在谈判桌上与人唇枪舌战，连周身的气场都变得凛然。
江娓敲了两下门起到提醒后，就直接推开。
宋珊坐在床上看电脑，抬起头，看到初姒，愣了愣，忙合上电脑：“夫人。”
“宋秘书。”初姒笑，“今天感觉怎么样？”
宋珊头上的伤口已经拆了纱布，点点头：“好多了，我听说戚总还没醒，我想去看看戚总。”
初姒看到了床头柜的热水壶，茶托盘上倒扣着几个茶杯，她舔了下牙齿：“你消息还挺灵通。”
宋珊不是没感觉出她的态度微妙，但还是解释：“医生早上查房的时候跟我说的。”
“这样啊。”
她拉长了音调，听着让人不舒服。
宋珊直起腰还想再说，初姒却就收敛了唇际的弧度：“宋秘书，戚淮州待你也不薄，你为什么要害他？”
宋珊瞳眸明显一震。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距离戚淮州中毒昏迷已经过去整整十个小时了，初姒的冷静已经消耗完毕，更不要说是面对凶手，她根本没心情，没功夫，没耐心，跟她虚与委蛇！
宋珊立刻掀开被子下床：“夫人，我……”
“想说你没有？我要是没有实证，也不会来找你。”初姒按亮了屏幕，屏幕上就是戚槐清给她的那张定位行程图。
宋珊伸手去拿，但被初姒躲开了。
“你手机里有定位软件，你不知道吧？”
“你根本没有昏迷那么长时间，上面清清楚楚记录了你19号晚上就离开过医院，22和24号也是，这么活蹦乱跳，伤早就好了吧？还躺在医院做什么？想多听一些戚淮州的消息汇报给你背后的人？挺忠心啊。”
宋珊不愧是戚淮州的首席秘书，须臾，就合情合理道：“我19号晚上离开医院，是因为我男朋友出了事，我不得不去帮他处理，我也没有隐瞒，20号早上我就跟医生说，我昨晚就醒了。”
“22和24号也是你男朋友出事？”
“是的。”宋珊顿了顿，“夫人，戚总让我养病，但没有限制我的自由，我还是可以随意走动的，您不能凭此就说我泄露戚总行踪。”
初姒笑了：“哦，我有说过你泄露戚淮州的行踪吗？我说的只是你打听戚淮州的消息汇报给你背后的人，宋秘书，此地无银三百两。”
“……”
宋珊抿紧了唇，像是无话可说，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但下一刻，她猛地抬头，眼神是鱼死网破，动作是猎鹰博空，她本就是柔道高手，所以当初才会被派到初姒身边保护，此刻她对初姒悍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