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被篡改的记忆三

后来戚怀渊还遭到温绎的袭击，倒在血泊中，直到一个顽皮的小女孩，撑着小雨伞在门口踩水玩儿发现了他们，喊来了大人，才将他们送去医院抢救。

但温绎已经被宣告当场死亡了。

这些记忆都非常流畅，所以戚怀渊没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亲身经历的那一晚，和亲眼看到的那一幕，是假的。

王袅袅现在知道言宁是男人，也知道戚怀渊和言宁的关系，心情反而更加沉重。

原来这就是戚怀渊记忆里，言宁之死的来龙去脉，这就是他这么多年来的心结，他如兄如师的朋友在那一 夜死在他的面前，从此他也像失去了夜晚，难以入眠。

这个心结里，应该有一部分是因为凶手是他另一个并肩作战的朋友，双重打击。

温绎忽然起身走到小冰箱前，拿了一瓶冰矿泉水，拧开喝了大半瓶，侧脸紧绷，大概是在平复情绪。

王袅袅看向戚怀渊，以前一提起言宁，一提起那晚的事，戚怀渊整个人就变得锐利又不安，今天将事情完整讲出来，反而很冷静。

“……你的伤，没事吧？”只是听他说，王袅袅都觉得身上哪里也在疼，忍不住问，戚怀渊一愣，然后笑：“傻话，我要是有事，现在还能坐在这里？”

那倒也是。

王袅袅又仔细看了看他，没在他身上看到什么伤……当然了，她也没看过他的身体，不知道那把刀捅进他身体哪个位置？是否留下了见证杀戮的疤痕？

她抿了下嘴唇，问：“他的身手有那么好吗？”

按照戚怀渊的描述，那个口罩男起码是专业杀手或者专业雇佣兵的水平，温绎看着斯斯文文，有那么厉害吗？

“他当过无国界医生，去过世界上最战乱的国家，毫发无损回来。”戚怀渊不笑时，五官的线条就显得冷漠。

王袅袅又看向温绎：“那你呢？那天晚上那么大的雨，你又为什么会去找言宁？”

温绎已经把一瓶矿泉水喝完，又拿了一瓶，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

已经二月份，但京城的天还是黑得很早，此刻六点刚过，最后一抹残阳就已经消失在了天际。

夜色降临，这座大都市披上满城的霓虹，尽显另一种姿态的美，与被暴风雨侵袭的那个晚上，全然不同。

“是言宁给我打的电话。”

温绎淡淡道，“手机号是戚怀渊的，我当时还奇怪，电话那边怎么会是言宁？但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很虚弱，我判断应该是失血过多，所以只问清他的位置，就直接过去。”

“到了之后，我看到他全身是血，腹部伤口的出血量很大，多半是伤到了肾脏，非常很危险，当时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言宁的意识已经很模糊，温绎迅速将他背起来，为了了解情况，也为了让他保持清醒，他一边跑一边问：“是不是Jack？是不是Jack伤的你？”

Jack是另一个赛车队的，他们刚打完比赛，对方当时就撂下了话，说会跟他们算这笔账，所以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他报复。

言宁趴在他的背上，只是摇头，温绎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有脚踩过水坑的声音在逼近他们。

他立刻转身——

一把大马士革刀横空出现，对着他的脸就砍下来，温绎迅速侧身，堪堪躲开这致命一刀！

对方戴着口罩，眼神在黑夜里看不清楚，但就是能让人感到危险，温绎几乎是瞬间肯定，他就是伤言宁的人！

温绎还背着言宁，但那又如何？口罩男怎么可能给他们安顿好了再交手的时间？第二刀紧随而至直接劈下来！

温绎迅速躬身低头抬腿猛踹，双方拉开一个能喘气的距离，他将言宁放在一旁的集装箱上。

言宁已经昏迷不醒，温绎自己就是医生，非常清楚言宁的伤势有多重，满脑子都是一句，速战速决！

温绎身手是很好，但口罩男手里有刀，他快速往四周一扫，踩着集装箱跳起来，双腿直接绞缠住口罩男的脖子，两人同时失去重心，轰然摔地！

这是一记又狠又利落的剪刀脚，温绎死死缠住口罩男，将他的颈骨都勒出了骨头的咯咯声。

温绎出手果决，口罩男也不遑多让，将手中的大马士革刀往上一抛，空手握住，朝他的小腿捅下来！

温绎迅速抽腿，同时将他踹飞，口罩男想爬起来，又被温绎压住，他抓住口罩男持刀的那只手，反向一扭，连带着他的手一起将刀逼近口罩男的眼珠！

口罩男拼命抵抗，那把刀就在他们之间推拉，就看谁力气更大？

失去意识的言宁从集装箱上摔下来，砸在地上，一声闷响，温绎分了下神，被口罩男抓住机会，他大吼一声，反杀回来，一刀捅进温绎腹部，温绎当场吐出血。

口罩男一脚踢开温绎，温绎摔出几米，又吐出一口血，五脏六腑都仿佛错了位。

他看到口罩男走向言宁，咬牙爬起来，全力俯冲过去，一把撞翻了他，挥拳往他脸上猛砸！

拳拳到肉，无意间扯下他的口罩——温绎原本没想看他的脸，他觉得看了也不认识，这不可能是他认识的人，然而口罩掉落的时候，他却看到了——

戚怀渊。

温绎震惊得睁大眼睛，戚怀渊勾唇一笑，一把将他掀翻，一脚踩在他腹部伤口，剧痛如这场雨，席卷他每一根神经，让他好半天眼前都是黑色的。

后来又变成了血色。

血色来源于他睁开眼后，看到戚怀渊将刀捅进言宁腹部。

——！

“我的记忆也非常流畅，我也亲身经历了那个夜晚，亲眼看到你杀了言宁，我从来没有，没有怀疑我的记忆有问题。”温绎将手里的矿泉水捏紧。

戚怀渊倏地起身，眼底翻涌着很钱磊的情绪，盯着温绎。

王袅袅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他一言不发转身出门，她一怔，追出去，看到他径直进了洗手间，随后里面传出水声。

戚怀渊泼了一脸冷水，双手撑着洗手盆，低着头，水珠沿着挺直的鼻梁，一滴滴落下，他的眼睛很黑。

一直以来，他们互相指责对方是凶手，又觉得对方是在污蔑自己，原来他们各自的记忆里，这些都是真的。

七年。

他们恨对方恨不得一见面就撕了对方，一个牢狱之灾，一个夜不能寐，看似过了七年，其实他们都被困在那个夜晚走不出来。

可笑的是，凶手另有其人。

凶手，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