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竞赛_第579章 天生的犯罪者

李拥军攒紧了拳头，微微眯起了眼睛，胸口一阵一阵发闷，他下意识从衣袋里摸出烟盒，刚准备抽出一根烟先凑到鼻子下面解解馋，就听郭伟敲了敲桌面，笑着说：“不好意思，我闻不了烟味，还请警官同志稍微忍一下，否则我在审讯室晕倒，对你们的影响也不好。”

李拥军：“......”

他眉头骤跳，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只是闻闻，难道郭先生也看不得烟？”

“那就请便。”郭伟笑了笑：“不过我听说，你们警察在审问嫌疑人时，是不能抽烟的，难道我记错了？”

李拥军：“......”

这时，秦朗突然看向郭伟，漫不经心的冲他抬起下巴，淡声问道：“所以，你对自己的定位依旧是嫌疑人？”

郭伟：“......”

他短暂愣了一瞬，继而又笑了：“难道我不是你们眼中的嫌疑人吗？”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秦朗由衷的称赞：“很少有犯人像你这么心思机巧、深谋远略，无时无刻不在构思犯罪、期待着有一天能有人亲耳听你讲述自己的成功，而且敢将警察当成自己的观众、事无巨细的讲述你的犯罪过程和动机，借此获取变态的满足感。”

他嘴里虽然说着称赞的话，但脸上的表情却带着种轻视和鄙夷，整个人歪靠在椅子上，姿势随意而轻慢，跟旁边正襟危坐的书记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似他对郭伟的表演没有任何感触，惊叹没有、愤怒也没有。

郭伟歪着脑袋，好整以暇的打量秦朗，同样以某种轻慢的语气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你太懂了。”秦朗懒洋洋地调整自己的坐姿，不当回事地轻轻一笑。手里漫不经心的转着自己手机：“其实我一直不太认同一个概念，就是天生的犯罪者，很多从事犯罪心理学研究的学者认为，杀人者的犯罪基因会遗传给下一代。”

“犯罪学家龙勃罗梭有过一个跟这方面相关的课题，他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经历去研究罪犯的解剖学、生理学、心理学特征，他发现天生的犯罪者在体格和心理上与普通人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比如额头扁平、头脑突进、眉骨隆起、眼窝深陷、颌骨巨大、齿列不齐等等。”

他感叹的笑了两声，才又说：“为了验证这种理论，他解剖了 383名犯罪者的颅骨，发现有 210 名犯罪者拥有以上特征，其中 43% 的犯罪者具有 5 种及以上特征。”

郭伟眼角微跳，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不太自然的扯了扯，反问：“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朗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他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郭伟，意味深长的笑说：“其实，你跟你父亲的长相很相似，同样是额头扁平、眉骨隆起、眼窝深陷，你们的眼睛尤其很像，眯在一起的时候像极了蛇。”

郭伟的神色骤然一变，一抹怒意飞快从他眼中闪过，但他很快平静下来，笑说：“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是我爸的儿子，当然长的像他。”

“你说的对。”秦朗点了点头：“冯平章是一个臭名眧著的杀人犯，有了几个臭钱后就开始放浪起来，不但气死自己的亲生父母，还亲手捅死发妻，如果他当时不自杀，恐怕免不了要被送上审判台，彻底钉在杀人犯的耻辱柱上。”

郭伟的身体猛地僵住，眼角止不住的勯动，脸颊上的咬肌微微鼓起，似乎极力在克制着什么。

秦朗风淡云清的看着他，笑说：“我刚刚仔细研究过你们父子两人的照片，说实话，相似度很高，就算你现在叫郭伟，有了新的父母、新的出身、新的成长环境，但依改无法改变你骨子里的杀人欲念和冲动，你跟冯平章根本就是同一类人。”

郭伟好像被人当胸戳了一针，脸色铁青，怨毒又凶狠地瞪着秦朗，牙齿被他自己咬的咯吱作响。

监控室里。

李洪亮目瞪口呆的愣住，他无比钦佩的看向秦朗，不过短短几句话，秦朗就把郭伟脸上的画皮给撕了下来，而郭伟显然已经被他激怒。

这时，闻伊突然转身出了监控室，好一会儿后，她又坏笑着回来，只见她身后跟着周兵和葛晨阳，他们手里各自拿着一张冯平章的巨型照片，虽然照片是临时打印出来的，看上去略显失真，但好在那双眼睛跟真人极其相似，更何况照片的长度也跟真人身高差不多。

李洪亮诧异的看着同事推门走进审讯室，动作飞快的将冯平章的照片用展架固定住，然后一左一右摆在桌子的两侧，让郭伟不管往哪个方向看，都能第一时间看见自己的亲生父亲。

李拥军和书记员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秦朗。

秦朗神情淡定，微笑着翘起嘴角，装模作样的问：“需要我们把你的照片也打印出来，摆在你父亲照片的旁边吗？”

郭伟盯着这两张巨型照片，脸色黑的就像被刷了一层漆，他近乎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我不认识这个人，随你的...”

然而他的话还没落音，就看见刚才送照片的刑警再度推门进来，他们手里果真拿着他的照片，他眼睁睁看着这帮可恶的警察将自己的照片摆在那个人的旁边。

冯平章长的獐头鼠目、眼神阴沉，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但他长相文雅、气质出众，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别人瞩目的对象，他就像展翅在天上飞翔的天鹅，而冯平章只不过是一只在泥土里打滚的老鼠，他们之间有着质的区别。

如今，他们两个人的照片并排摆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刺眼。

周兵出了审讯室，直接走到闻伊旁边，犹犹豫豫的问：“这样真的行吗？”

“行不行的，你也送进去了，这叫死马当成活马医。”闻伊不怀好意的盯着郭伟，莫名兴奋的说：“这孙子显然很忌讳提到生父，秦朗刚说两句，他就装不下去了，现在把照片摆在他面前，说不定真能刺激到他。”

看着郭伟好像要把照片生吞活剥的模样，周兵不由打了个寒战，突然觉得后脖子有点发凉。

“你知道什么叫做天生的犯罪者吗？”

秦朗脸上浮起一个嘲讽的笑，戏谑的看着郭伟：“你的亲爹是个杀人犯，你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也会是个杀人犯，只要你活着，结婚生子，那么你的儿子也有百分之七十九的可能性还是一个杀人犯，你们家族的犯罪基因会代代相传，不管你打扮的再光鲜亮丽...”

“你住口...”郭伟平静、淡然的脸孔陡然被秦朗撕的粉碎，他耳畔轰鸣作响，面部表情扭曲，气息明显粗重起来，只听他用极度冰冷的语气说：“你再敢肆意污蔑我，我会告你诽谤，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诽谤？”秦朗呵呵笑了两声，脸上的笑容极尽灿烂：“无中生有才叫诽谤，而我只是说出了你不敢面对的事实，这并不构成诽谤罪，你心里明白，又何必还要拿出来说呢？”

他耸了耸肩，侧头看着冯平章的照片，点评似的说：“你可以否认跟冯平章的亲子关系，但基因是没办法改变的，我只需要做个DNA比对，就能让你避无可避，你是冯平章的儿子，就算换了个爹，也无法逃避这个事实。”

郭伟每听到一次“冯平章”的名字，气息就更粗重一分，目光像淬了毒狠狠地瞪向秦朗。

秦朗不为所动，兴趣盎然的说：“我听说，你爹在乡下的时候就住在屠宰场的隔壁，经常跑去屠宰场捡碎肉，因为没文化他到了十五六岁就被送进屠宰场当杂工，学习怎么杀猪卖肉，不过他脑子挺活泛的，很快就因为贩肉发了大财，于是才买下云阳二十八号的地皮。”

他慢悠悠的看向郭伟：“你知道屠宰场是什么地方吗？”

郭伟冷冷地说：“这位警官，如果你只会坐在这里跟我讨论一些不相干的事情，那我可就不奉陪了。”

“这怎么叫不相干的事情？”秦朗挑了挑眉，感慨着说：“屠宰场是杀猪的地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只用轻轻的一刀就能让一头猪丧失生命，成为砧板上的肉，一个骨子里有犯罪基因的人在这个地方待的久了，就会慢慢激活隐藏在基因里的犯罪冲动。”

郭伟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