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李世民的痛苦
李世民从未如此注视过京城城门，但他今天几乎站在点将台上看了整整一天。从早晨响起的第一声战鼓后，李世民便一直站在这里，注视着城门。
身后李治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似对此次的战事感到极为满意。而一旁的几位将军却是一脸阴沉，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亲卫之中跑进来一个卫兵，拜在一个将军膝下：“禀报将军，营外来了两个人，一个自称是楚王殿下，另一个自称是蜀王殿下。”
“让他们进来。”
那将军看了看李世民，李世民目不转睛的看着城门道。
李恪与李愔穿过密密麻麻的营帐来到了最中央的点将台边上，看到李世民后两人同时拜倒。
李世民终于收回了目光，看向两人道：“你们怎么出来的？”
此时京城四门战事正激烈无比，常人铁定无法出来，所以李世民才会有此一问。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又恍然道：“哦，朕忘了，你们二人武艺非凡，想要出城自是不是什么难事。”
说着，李世民走下了点将台，而后回到了营帐之中。
众人随着李世民缓缓进入，李恪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李治，露出一副厌恶之色，而一旁的李愔便似根本没注意到李治一样视而不见。
进得营帐之中，李世民刚刚坐下，李治便道：“父皇，如今战局已定，为免伤无辜，儿臣愿带兵第一个入城，先行安顿好京中百姓，再放大军入城。”
李世民闻言微微点头：“去吧。”
李治看了两人一眼，脸上浮现一抹冷意，而后缓缓出了营帐。
李愔看了看李世民，只觉他在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许多，当即走到李世民身旁坐下，轻声道：“父皇......”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李世民便将其打断了：“你不必多言，此事万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李愔叹道：“父皇，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
不料李世民却道：“正因为都是一家人，所以朕才没有让别的将军先进城。”
太子谋反，李世民亲率大军前来镇压，若谁能第一个进城取了太子的人头那可是大功一件，加官进爵那肯定是免不了的。所以人人都想第一个进城，然而李世民却指派李治前去，其中深意自然不言而喻。
李世民还没有下决心要处死太子，至少此时还没有。
李愔深吸一口气道：“父皇，可否儿臣为大哥收尸？”
李愔知道，李世民此时没有下定决心要处死李承乾，但李承乾的败局已定，离死也定然不远。
闻言，李世民抬眼看向李愔，道：“朕给过他机会，不止一次。”
李愔与李恪闻言都是一怔，听李世民的口气，似乎不打算让李愔为李承乾收尸。
李恪上前拜道：“父皇，李承乾图谋造反确然可恶至极，但他毕竟也是皇室之人，若是死后暴尸荒野，皇室颜面何存？”
李愔闻言点头道：“父皇，儿臣知道父皇曾多次给予大哥机会，奈何他迷途深陷无法自拔，落得如今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但望父皇能看在皇室颜面上，留他一个全尸，也让皇后娘娘地下有知不必感到心寒。”
李世民的软肋一个是皇室颜面，另一个则是已经故去的长孙皇后。李恪与李愔在来之前便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一个抓住一个恳求李世民能留李承乾一个全尸。
李世民看着眼前二人，挥手拂退几个将军，而后对着两人道：“都起来说话吧。”
“晋王此刻只怕已经入城，先等等看吧。”
李世民不慌不忙的道。
李恪与李愔相视一眼都选择了不再多言。
不多时，前方来报，叛贼已经全部躲进了皇宫，正负隅顽抗，请求李世民下旨允许大军进宫清剿。
李世民让拂退那报信之人后看向两人道：“你们看到了，如此逆子，朕岂能饶他？！”
话到后面，李世民忽的一声大喝：“来人！传朕口谕，所有大军开拔，进皇城，清叛军！”
“父皇......”
“父皇......”
“你们俩不必多言！”
李世民双眼爆射出凶猛的目光瞪着两人，一张布满了沟壑的黑脸此刻已经涨得通红。
“枉朕多年来对他恩宠有加，换来的是什么？谋逆？篡位？朕不是瞎子，更不是聋子！这天下只要还在朕手中一天，便由不得任何人乱来！”
李世民拂袖大怒，双眼便似要溢出血来一般，声音远远传出只怕所有人都能听见。
李恪知道李世民已经彻底怒了，李承乾据皇城以抗李世民大军已然彻底将李世民最后一丝希望打破。
闻言，李恪微微摇头道：“父皇，太子如此，背后必有阴谋，还请父皇......”
李恪刚才还估计对李承乾的称呼，但此时看到李世民已然彻底恼羞成怒，当即也不再估计，仍旧称呼李承乾为太子。
不料李世民喝到：“他不是太子！他是逆子！他是要谋朝篡位的逆子！”
“可是父皇！太子占据皇宫整整十二个时辰，他可曾诏告天下自己登基称帝？！”
李恪提高了声音，神色忽的一下冷了下来，直让李世民也是一怔。
李承乾占据皇城已久，若是他想谋朝篡位，早就可以逼着三省六部拥戴自己为帝。可是他并没有，甚至没有迫害任何一个大臣，而且还特意交代了马徐云去守护在楚王府门前。
李世民怔怔的看着李恪，眼中先是不信，而后又是疑惑，最后变成了深深的痛惜。
李愔扶着李世民坐下，道：“父皇，大哥心里还是念着你的，只是事已至此他如果不这样做，太子妃之死岂不是白白死去？他与太子妃之间的感情您还不知道吗？为了太子妃，他连国家都可以不理，更何况起兵造反。”
李恪也叹道：“父皇，太子虽然谋逆，可是他仍是父皇亲封的太子，若是死后连一个安息之地都没有，岂不叫天下人耻笑？”
话音落下，李世民双眼忽的颤抖了一下，他想到了李承乾小的时候，乖巧听话，懂事知礼，乃是不需任何敲打的皇子，也是李世民唯一一个可以让他感到慰藉的皇子。
可是如今，当太子拥兵占城与自己兵锋相对的时候，李世民才渐渐回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李恪与李愔离开营帐的时候，李世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呆呆的望着营帐而不知所措。
皇宫内的战斗结束得比想像的要快，当李恪和李愔赶到皇城门口之时，李治已经登上了皇城，正在与太子进行最后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