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诱饵（上）

———魏军大营外———

张苞已经遛了大营内侧那些推着霹雳车的魏军好几趟了，虽然改良过的虎蹲炮铁弹射程最远可以达到两百五十步，不过那需要填装很多火药，而且有炸膛的风险，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而用宝贵的能够操作虎蹲炮的士兵跟里面那些魏军兑子更是一种奢侈的做法，所以他和马岱看到对方的动作后就迅速达成一致，开始利用己方更加轻便的机动性，在魏军大营外绕来绕去。

由于水攻的影响，目前魏军没法一口气调动大军出营，而前一批成建制的魏军已经被他们打跑，所以两人根本不怕对方会冲出大营跟自己拼命。

而丞相和魏将军、陈将军他们正在攻打各个外营，等拔除了外营之后，就可以攻打魏军大营了，在此之前两人的主要任务就是不断给予大营中的魏军压力，只要魏军无法快速组织起来，等丞相他们到来，就可以在大营外架设野战抛石机，到时候魏军进退不得，就算不能全歼敌人，至少也能击溃魏军主力，那么魏军就别想守住长安地区了。

现在唯一的变数其实是俘虏太多了——许多外营的士兵投降后都需要留人看守，哪怕那些辅兵（以及部分战兵）交出武器后看起来都非常温顺，汉军也不能寄希望于他们不闹事儿。早先留在南岸应对可能出现的“魏军突然奔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派出一部分部队从南岸反向杀入渭水道”这一突发情况的句扶部现在因为河水阻断不好过河支援，所以赵老将军已经在带着最后的预备部队往这边赶了，还有一些汉军辅兵也被动员起来，要来这边看管俘虏。

所以作为先锋的两人此刻只能继续在营外溜达。马岱甚至还安排了一名军司马带人去后方寻找负责组装野战抛石机的辅兵部队，他觉得这种对峙可能还要持续一天的时间，等汉军集结完成，才能正式攻打魏军大营，到时候没准还要点燃火把照明，或者干脆进行夜战。

说实话尽管从军多年，马岱还真没什么夜战经验，所以他也不知道夜战该怎么打。不过他清楚这两年来随着郎君们不断输送物资，外带将士们的饭食里面不再只是饼子，还添加了各种蔬菜和肉类，许多将士都表示夜里也能看见东西了，不再是以前那种入夜就睁眼瞎的状况，因此只要丞相敢指挥大家打夜战，他相信汉军的表现肯定比魏军强。

然后他就听到了东边传来了声音——那是无数兵马涌出寨门的声音。

数千骑兵就这么从大营的东边寨门中涌出，还有一些步兵推倒了寨栏，以便得到更多的出门空间。

这个变故让两人大吃一惊，张苞更是赶紧指挥部队不要再来回溜圈而是后退一些以免被两面夹击，如果那些骑兵在虎蹲炮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从侧面突袭，哪怕汉军再怎么训练有素也会吃大亏。

不过那些骑兵并没有来袭，而是在大营外转了半圈，随后戒备地看着汉军这边。

一杆大大的“曹”字大旗正在他们当中飘扬。

夏侯霸让自己的掌旗官把曹真的帅旗举得高高的，以便让蜀军看的更清楚一些，为了给后面的大军腾出撤退的空间，他专门让骁骑营的将士们离大营远一些。

本来给其他外营传信让他们多坚持一会儿的话可以为大军撤退争取更多的时间，不过夏侯霸也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主将摆出逃跑的样子只会让大军瞬间士气崩溃，所以他要假装成曹真的样子多在外面坚持一会儿，让其他外营的将士认为大将军准备做殊死一搏。

为了让这个效果更明显一些，夏侯霸还借来了曹真的铠甲。

由于距离较远，外加张苞和马岱此前谁都没见过曹真，所以只能谨慎地收拢部队防止魏军趁着汉军没有会师的时候将自己各自击破。这给魏军争取了一些时间，更多的魏军从大营的东边涌出，其中不仅有穿着甲胄的战兵，还有推着车子的辅兵。

张苞攥着丈八蛇矛的手忍不住捏紧，这当然不是紧张，而是激动，如果对面旗下那金盔金甲的人真的是曹真，那么他只要带着五百骑兵一个冲锋就能撕扯烂对面的阵线并将其擒获。

可惜那五百精骑目前还在丞相手里，虽然其中也有一部分被分到各军充当骑兵领队，不过依然是目前汉军中战斗力最强的骑兵之一。

而张苞手里目前只有自己训练的普通骑兵，虽然这些骑兵肯定敢跟着自己冒险，不过张苞还是有些舍不得，而且就算他舍得，冲到敌人面前的结果八成也是被对方的骑兵拦住最后变成消耗战。

他又看了看马岱，后者同样带着一支自己的骑兵以及羌人仆从军，若是两人联手，也许可以成功？

“仲华将军，你看那金甲。“张苞压低声音，“若真是曹真那老匹夫，你我二人联手，大功可得！”

马岱看了看对面的阵型，由于太阳此刻还在东边，他不得不用手为眼睛遮挡：“金盔金甲配高头大马，确是高官装扮。但...”

他眯起眼睛，“看起来好像有点年轻？”

由于夏侯霸终究没有时间化妆，所以他跟曹真看的又是有点差距的，如果他再大个十岁，留上一嘴络腮胡子，那么就能更好地冒充曹真了。

在看到对面蜀军的动静后，夏侯霸知道对面被自己吸引住了，不过他同样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拉着队伍又往外行进了一小段距离，并看着蜀军为了提防自己的动作而转向。

然后他示意自己身边的一名亲兵上前，后者连忙策马出阵：

“对面战将可通姓名！”

马岱看了看那名亲兵，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旗帜，最后得出结论：

“对方八成不是曹真，没准是哪个曹军将领假冒的。”

“何以见得？”张苞虽然觉得马岱说的对，不过还是好奇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