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锤魔案(十四)
10月31日晚,漯城郊外的邸家村仅剩下零星的几家灯火。
附近几个县接连发生了抢劫杀人案,派出所白天还特地上门宣传,提醒村民晚上谁叫的时候一定要关好门窗。
从辉县沿107国道向东前进,大约20分钟即可来到位于国道旁的聚灵镇,再东行三四里,就是邸家村。
村子的西北角,有四间坐北向南的平房,平房前有走廊,最西间为厨房,有向南开的单扇木门。
这是村民邸之仙的家,这个42岁的农村妇女带着14岁的女儿和11岁的儿子住在这里。不想,这个祥和幸福的家却被恶魔给盯上了。
他瘸着腿,走了一天一夜,也许是因为累了,或者是因为他又发现了目标,总之他停了下来。
回家的念头,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照旧像个瘟神一样,在村子里四处游荡。
他完全用一个征服者的冷眼去观察所有的目标,自认为可以使用一切残忍的手段去占有他想占有的一切,杀人已经很自然地成了他实现目的的一种手段。
此时的他,已然是一个毫无人性的冷面杀手。
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到了这里。昨日黄昏是在田边看到风韵犹存的邸之仙,消失多日的原始欲念又重新回来了。
他很兴奋,当即想要弓虽女干她。但当时天色已微明,已有早起的人们吆喝着耕牛下田犁地了,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把八棱锤塞在了邸之仙家西边的麦秸垛里,回到山上躲了起来。
凌晨1点钟,他再次来到邸之仙家门口。为防止走路有响声,他特意穿了一双浅靿黄球鞋,按照事先看好的地形,直接到院子西边的麦秸垛跟前,将事先藏好的八棱锤抽出来,像个幽灵溜进了院子。
院子里很静,整个村子也是一片沉寂。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轻轻拨开了客厅的门,打开一道门缝挤了进去。
进到屋里,他蹲下身子听了听,一家三口都睡得正香。西间靠西墙顶南墙有一张床,床上睡的母子俩。东里间西北角靠北墙顶东墙有一张床,睡的是小姑娘。
“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啊。”他不自觉阴笑起来。
因为害怕出声,他又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随即,他毫不犹豫地用八棱锤砸开了邸之仙的头,然后对着她儿子的头,也砸了几下。看他们都不动了,又到东间屋,对着那女孩一锤子下去,就把她打晕了。
然后,这个丧尽天良的恶魔,对那女孩的尸体进行了侵犯。中间还停下来两次,第一次是去西间屋里翻钱,只翻到4块硬币,气得他把硬币塞进了小男孩的嘴里。
第二天中午,邻居家女儿来找刘菲菲,在门口喊了好几声都没人答应。于是,她来到西间屋里一看,发现邸之仙母子俩都赤条条的,被子也没盖严,吓了一跳,赶紧跑回了家。她妈闻讯后要她一起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可她走到门口,不敢再往前走,她妈一个人去了。
一会儿,她见妈妈哭着从邸之仙家中跑了出来,大声喊着:“杀人案了,快报警!”一边喊,一边惊慌失措地往村里跑。
……
冬日的暖阳下,光秃秃的田野,依然绿得耀眼。田埂上的小草倔强生长,它们诉说着生命的坚强。
李睿收回远眺的目光,说道:“回去吧。”
“不再走走吗?”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窄窄的田垅上,像极了恋爱时的样子。
温柔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痴痴地笑,仿佛自己依旧是曾经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也许是我想错了,”李睿摇了摇头,“归家的叫游子,恶魔是不会回家的,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家!”
警车的引擎在乡间小路上低吼,李睿靠在副驾驶座上,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峦。温柔握着方向盘,余光瞥见他疲惫的侧脸,忽然想起大学时那个总是泡在解剖室的少年。
李睿本想徒步回去,但温柔说什么也不肯了。这辆车,是向现场的民警借的。
“记得吗?”她轻声开口,“你第一次约我看电影,结果选了部法医题材的纪录片。”
李睿的嘴角微微上扬:“那天你穿着白裙子,坐在我旁边,看到解剖镜头时紧紧攥住了我的手。”
他的目光落在后视镜里,温柔耳后的碎发在阳光下泛着金色,“其实我是故意的,就想看看你会不会害怕。”
温柔轻笑一声:“结果发现我比你还淡定。”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搭档。”
警局会议室里,投影仪的光束在烟雾中划出一道银线。雷辰站在白板前,手中的激光笔在密密麻麻的线索图上跳动。
“韩厅,各位领导,距离‘10·31案’发生已经过去三天了,但我们所掌握的线索依旧非常有限,局面比较被动。”他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虽然,经过我们法医对现场进行了更为认真细致的勘查后,从细微处找出犯罪分子的蛛丝马迹,但经过DNA鉴定,没有找到嫌疑人,说明是……对方很可能并非前科人员。”
说到这话时,雷辰看了看李睿。
这时,温柔起身说道:“经过我们法医部门的鉴定,邸之仙和其女儿生前系他人钝性外力作用于颈部致晕厥,后因锐器外力作用于颈部致右侧颈动脉大部分断离,右侧颈静脉完全断离,导致失血性休克而死亡。其儿子生前系他人钝性外力作用于颈部致机械性窒息而死亡。从钝性外力作用造成的伤口特征可以得出结论,‘10·31案’与‘10·18’案凶手应为同一人。”
“另外,我们从盖在1号女尸身上的军绿色薄被,以及尸体肚脐处、床单上发现了4根毛发。”温柔按动PPT遥控器,“在3号女尸的鞋跟处提取到了凶手的分泌物,并有4根毛发。经过与之前案发现场的物证进行对比检测,确定为同一男子所留。”
雷辰继续说道:“虽然我们目前有了凶手的DNA图谱,但因为缺乏怀疑对象,排查工作进展较慢,侦破进度仍然是微乎其微。”
分局局长汇报道:“我们把排查对象确定为邸家村所有男性村民,包括外来人员,然后根据凶手的DNA图谱,与这些排查对象的血型进行比对,但都一一被排除了。没办法,我们又把范围逐步扩大到临近的乡村,但也没有什么收获。”
李睿突然站起身,走到白板前,直截了当道:“这是一个误导!”
“我们的数据库里匹配不到凶手的DNA,不代表凶手一定不是前科人员,有可能是他入狱的时间比较早,没有采集DNA信息。”李睿解释道。
雷辰点了点头,“我国是从10年开始建立DNA数据库,广泛收集前科人员的DNA数据,以便比对及时破案。”
“但这项技术在12年后才逐渐成熟, 12年之前,特别是10年之前就刑满释放的人员,极有可能成为漏网之鱼。”李睿说道,“而这种误导,使我们的排查工作走入误区,虽然留下的是凶手的DNA图谱,但排查的方向却远远地偏离了作案人。”
雷辰的眼睛亮了起来,“有道理,由于凶手作案动机不突出,并且他本身很可能没职业,一直流窜,具有一定反侦查的意识和技能,给破案带来了很大的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