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去省城
狗蛋和狗剩说了半天，廖鑫才还是一个劲摇头拒绝，不得已下，他们只能看向了周洋。
周洋想了想说道：“廖叔，我看报纸上说，京城在推行身份证制度，以后会推行全国。”
84年，国内推行身份证制度，首先在京城实行，到89年前，普及到全国。
俗称第一代身份证，一直到2013年才停止使用。
廖鑫才还以为对方是说客，可对方居然说的是这件事，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点头道：“是有这回事。”
周洋不徐不疾：“报纸上写的很清楚，身份证是以当前房屋产权所属地记录。”
廖鑫才的动作仿佛顿住了，片刻后才愕然抬起头，眼睛发光地问道：“那户口呢？”
“廖叔，户口解决的是出生地的问题，身份证解决的是现居地的问题，代表这个人现在在哪里居住，算作哪里的人。享受哪里的政策。”
“您想，现在这么多打工人，出生地是在村里，可是别人在县里买房了，在县里工作生活，生儿育女，这算不算县里人？”
廖鑫才激动地一拍大腿：“算！当然算！”
周洋接着说道：“如果能在身份证下发之前在省城购房……”
他没接着说下去，但廖鑫才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农转非，这是这一代农村人永恒的命题。
为什么一定要农转非？
因为现在的城市和农村福利根本不是一个等级！口粮供应、副食品分配、就业、单位分房、子女入学等方面，农村几乎是被摁在地上碾压！
可现在就有这样一个机会出现在眼前！
廖鑫才负着手在屋里打转，又掏出一根烟，正要点燃，忽然想起这里还有人，笑道：“小周，你先去休息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
周洋知道他们父子有话要说，答应了一声就上了楼。
一楼大厅里安静下来了，廖鑫才再次点燃烟，感慨地说道：“兴国，红星。”
“你们这次算跟对人了。”
他以前对于周洋，是觉得头脑灵活，踏实肯干，自己两个孩子太飘了，也不是读书的料，能跟着对方学一点儿是好事。
可没想到！
周洋今天给他来了个大的！
他从来没想过会被一个初中生指点迷津——刚才他真的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爸，你有点儿莫名其妙。”
“你懂个屁！”廖鑫才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两人，跟别人半个月了，脑子是一点儿没通！
他仔细说道：“农转非，要的是市县的资源，你们难道想一辈子待在双河村？”
两兄弟齐齐摇了摇头。
“以前，农转非对学历工作经验这些都有要求，可如果身份证能让人直接实现农转非……”
他笑着拍了拍两个儿子：“买套房，你们就是市里人了。”
是的，身份证就是直接导致了农转非热潮消失的根本性原因。
在县里市里买了房了，就是县里人/市里人，享受市县福利，户口在哪儿根本不重要！甚至农村户口还有宅基地福利！
市里人！两兄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他们最多想到以后成为县里人，市区……他们想都不敢想！
“爸，一套房咱们买得起吗？”
廖鑫才一笑：“现在房子不好找，但是并不贵。”
“大家都等着单位建房，谁愿意花大几千买二手房啊？”
商品房这个概念，现在都还没出生。
“可如果给你们买一套房你们就能成为市里人……老汉儿我砸锅卖铁都给你们凑！”
两兄弟终于反应过来了，狗剩声音灼热，差点叫出来了：“那不是说，我们要是在省城有房子！省城还没落实身份证制度的话，我……我们……”
我们就是省城人了？
我的天！
梦里都不敢这么想！
廖鑫才兴奋地点了第三根烟：“所以，这次省城你们可以去，得去，必须去！”
“正好，村里第一批柿饼马上做好了，你们等两天，我让供销社的车拉你们一起过去！”
我的天……小洋哥简直神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他们开口说要去省城，老汉就满口拒绝。
小洋哥都没说去省城，老汉一口答应不说！还主动帮他们找车！
狗蛋兴奋地语无伦次，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连忙道：“那、那我们去问房价？”
廖鑫才已经哼着小曲儿回到了自己房间，摆手道：“问身份证，看居住环境，找房源……”
狗剩有些心慌，扯着嗓子喊道：“爸！具体怎么办啊！”
“笨！不会不知道听周洋安排？”
…………
双河村是有特产的。
柿饼——双河村地理位置高，柿子非常晚熟，而酝酿这么久的柿子，入口就和喝了蜜一样，甚至好几个山头的柿子都吃不到纤维，入口就是一包糖水。
在整个西林县，双河村的柿子都非常有名。
稍远一些的地方，双河村就只卖柿饼了，销量也还不错。
整片柿子园横跨三个三头，据说有几十万亩，是双河村核心经济来源。
有了产品自然要运出去，而周洋搭的就是这趟顺风车——一辆解放牌大卡车，餐车放在座位上，周围全都是篓子，里面是酿晒好的柿饼，目标地为省城芙蓉市希望食品厂。
三个少年就缩在一大堆柿饼筐子中间，一路颠簸地开向省城。
整整八个小时十七分钟，等看到“芙蓉城”标志的入口时，三人差点喜极而泣。
太折腾人了！
开始看啥都新鲜，等两个小时后，看也看麻木了，说也说够了，饿了，想喝水了，想上厕所了都没办法，只能硬憋！
“我再也不想坐车了……小洋哥，咱们回去坐火车吧，我是真挺不住了……”
周洋也觉得有些想吐，但他作为三人的大哥，现在还不能躺平。
希望食品厂并不在市区，而是在三环外，周洋让廖家兄弟去休息，而他则上去帮忙搬了起来。
虽然食品厂方面的人并不认识他，但有个人帮忙谁不乐意呢？
足足忙了一个多小时才卸完货，趁着休息的档，周洋连忙给各位工人散烟，一边笑道：“各位叔叔好，我叫周洋，家里人让我来见见世面的。”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共同奋战，各位工人也没摆架子，笑着接过烟：“你可以去春熙路那边看看，那儿东西多。”
周洋有些惊讶，他是记得春熙路的，芙蓉城最古老的商业街，可这么早就有了吗？
看到他的表情，工人笑道：“24年开建的，现在也有半个多世纪了。当时叫百年金街。名字取自‘熙来攘往，如登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