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青鳞

青溪村坐落在云岭山脉的褶皱里，这个被竹林与溪流环抱的小村落，至今仍保留着用竹篾编织农具的传统。林婉是村里唯一考出去的大学生，五年前嫁给村口修车铺的周海生时，全村人都挤在祠堂吃了三天的流水席。

一、异象初现

周海生出事的那个雨夜，林婉正在给未出生的孩子织毛衣。电视里正播着台风预警，窗外炸开的春雷劈断了后山的电线。她记得丈夫冲进院子时，雨衣都没来得及穿，怀里抱着个浑身湿透的流浪狗：\婉婉，后山滑坡了......\

这句话成了他最后的遗言。搜救队在泥石流里找到他时，这个二十八岁的年轻人已经用身体护住了怀里的幼犬。葬礼那天，林婉发现自己的腹部诡异地隆起，像是藏了个看不见的气球。

\可能是悲伤过度。\村诊所的王医生敲了敲听诊器，\你怀着七个月的身孕，情绪波动太大会影响胎儿。\

但林婉知道不是这样。自从丈夫走后，她的身体就像被装进了一个会呼吸的钟摆。白天的腹部平坦如常，可每当月光照进窗户，肚皮就会诡异地泛起青蓝色幽光，仿佛有什么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二、巫医现踪

临产前夜，暴雨冲垮了村口的石桥。林婉蜷缩在阁楼的雕花木床上，听着瓦片被雨点砸得噼啪作响。月光穿透云层时，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双头蛇的形状。

\咚咚咚。\

木门被敲响的瞬间，林婉的羊水毫无征兆地破了。来人是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婆，银白的发髻上别着三根孔雀翎，背着的竹篓里装满晒干的艾草。\我是陈家沟的阿婆。\老人从怀里掏出个青铜铃铛，\你肚子里养着条小龙，对不对？\

林婉刚要开口，腹部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陈阿婆从竹篓里抽出一把生锈的剪刀，割断她垂到地上的发带：\别出声！龙胎最忌惊扰，你若喊破，整座山都要塌了！\

三、破晓时分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乌云时，阁楼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陈阿婆正用艾草灰混合鸡血在林婉肚皮上画符，床边的铜盆里泡着七颗带刺的仙人掌果。\这是第七个了。\老人擦着额头的汗，\从民国三十七年到现在，你是第三个怀龙胎的女人。\

林婉虚弱地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指甲正在剥落，露出底下淡青色的角质层。更可怕的是腹部中央的皮肤变得透明如水晶，隐约可见蜷缩着的龙形骨骼。

\接生婆呢？\林婉突然抓住老人的手腕，\我丈夫的遗体......\

\山体滑坡吞了半座山。\陈阿婆突然压低声音，\你丈夫的魂魄还困在泥石流里，等小龙睁眼那天，你得带她去后山找块刻着北斗七星的石头。\

四、水晶女婴

当婴儿的啼哭响彻阁楼时，屋外的暴雨奇迹般停了。林婉看着襁褓中肌肤晶莹的女婴，突然想起昨夜陈阿婆的话——这个孩子出生时带着三片逆鳞，此刻正嵌在她的耻骨位置，随着呼吸明灭如星。

\给孩子取名青鳞。\老人往婴儿眉心抹了点朱砂，\记住，她满月前不能见阳光，也不能接触金属。\

林婉刚要追问，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刹车声。几辆越野车碾过泥泞的山路，为首的男人举着证件：\我们是省地质局的，听说这里有地质异常现象......\

五、暗流涌动

三个月后，青鳞已经能清晰看见母亲背后的虚影——每当月圆之夜，林婉就会显现出半透明的龙尾。而村外的探矿队越来越频繁，他们用金属探测器在竹林里画出密密麻麻的网格。

\他们在找陨铁。\陈阿婆把晒干的半夏塞进林婉枕头，\小龙的逆鳞能感应地脉，青鳞满月那天，我们必须带她去后山禁地。\

某个暴雨滂沱的深夜，青鳞突然发高烧。林婉掀开襁褓，发现孩子胸口浮现出细密的龙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皮肤。陈阿婆用银针封住孩子心口，却引来窗外探照灯刺目的光束。

\他们在用热成像仪！\老人拽着林婉往地窖跑，\快把青鳞浸在井水里！\

六、禁地之谜

后山的禁地长满一人高的毒芹，林婉举着火把在藤蔓间穿行。陈阿婆用铜铃开路，铃铛声惊起夜枭，林婉的龙尾不受控制地扫断挡路的荆棘。

\就是这里。\老人指着岩壁上北斗七星的天然凹痕。青鳞被放在祭坛中央时，整座山体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林婉背后的龙尾暴涨，将孩子卷到半空。

岩缝中缓缓升起块拳头大的陨铁，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青鳞的瞳孔变成金色竖瞳，小手穿过陨铁，孔洞里顿时涌出清泉。陈阿婆突然跪倒在地：\天赐灵泉，青鳞姑娘要显真身了！\

七、真相大白

地动山摇中，林婉终于想起丈夫临终的场景。他护住的不仅是流浪狗，还有从滑坡体里抢出的青铜匣子——此刻匣盖正在青鳞手中自动开启，露出里面半卷发黄的《龙龛手鉴》。

\原来如此。\陈阿婆抹着泪，\你丈夫是周家最后的守陵人，周家世代看守这条沉睡的青龙。青鳞的血能唤醒地脉，但也会引来......\

轰鸣声打断了话语。探矿队的挖掘机已经逼近禁地，领头的光头男人举着猎枪，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把陨铁交出来！市里新建的磁悬浮轨道需要稀有金属......\

八、龙战于野

青鳞突然挣脱襁褓，赤足踏在满地清泉上。她脚下的岩石开始龟裂，露出底下盘绕的龙形化石。林婉背后的龙尾与女儿的龙角相触，整座山化作青色游龙腾空而起。

\小心！\陈阿婆将铜铃砸向探矿队的车辆。爆炸声中，光头男人的猎枪走火，子弹擦过青鳞的耳畔，钉入岩壁时竟化作铁水。

暴雨倾盆而下，青鳞的哭声引动九霄雷霆。她的身体逐渐透明，化作百米长的青龙盘旋在村子上空。林婉看着女儿消失在云层里，突然明白丈夫为何至死紧握那个青铜匣——里面记载着用至亲之血封印龙脉的秘术。

九、余音

三年后的清明夜，已经成为村支书的林婉带着儿子来到后山。新栽的毛竹在月光下沙沙作响，她摸着儿子后颈若隐若现的青色鳞片，想起昨夜那个带着龙涎香味的梦。

梦中青鳞从云端探出头，爪子里攥着块闪光的陨铁：\妈妈，市里新建的地铁站挖到古河道了，那里有好多爷爷奶奶的陶罐......\

山风卷起林婉的鬓发，她望着灯火通明的县城方向，轻轻抚摸着手腕上新添的龙鳞胎记。溪水倒映着星河，某个瞬间，她仿佛看见青鳞的虚影正在云层里翻腾，龙尾扫过之处，乌云化作甘霖洒向干涸的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