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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长茹毁容

赵长茹笑了,拉着许元景进到偏房,抱出那日在清音阁之中,机缘之下得着的那把,圣手乐师亲制之琴。

许元景看一眼琴,目光凝在赵长茹面上,眉心不觉收紧,“你果真会?”

赵长茹轻笑一瞬。

“铮——”一声清响,打在许元景心上,让他不由得心一紧,曾数夜辗转难眠生出的猜疑,在此时呼之欲出,搅得他心神不宁。

院子外忽而又是一阵狗叫,比之先前那对小夫妻上门时的,更响彻更凄厉,就连那马儿也似受了惊一般,踢着马蹄躁动不安,响鼻更是一个接一个,打得急促而惶恐。

紧接着便是篱笆小门,被蛮力撞破的声音。

各家小院设的篱笆小门,为的是圈住自家养的禽畜,挡住别家的猫狗,所以皆只以竹篾搓成的扣,将篱笆小门挂扣在篱笆栅栏上。

谁若是要去别家的院子,不甚亲近的,在院子外喊人,亲近的,便可自个儿取下那竹篾搓成的小扣进到院子中。

因着许家并未养鸡鸭,没啥可防的,那篱笆小门开关随意,先前并未合上,所以那对小夫妻,直接便进了院子里。

但那俩人走时,殷勤周到至极,不让赵长茹与许元景相送不说,还心细万分地将篱笆小门给带上了,连那竹篾搓成的小扣,也给挂在一旁竖插着的竹桩上。

既然那竹篾搓成的小挂扣,是可以轻松被取下的,寻常有人想进院子,用不着硬生生地闯,便也不会弄出这般大的声响。

赵长茹心头一紧,一瞬抽回方才附上琴弦的手,与许元景对视一眼,寻声奔出偏房去查看情况。

院子外迅速聚拢一群闻声赶来的村民,见着院子中的景象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孙芬芳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地立在许家小院之中,手里还吓人地提着一把尚在滴血的菜刀!

“孙芬芳你要干啥?”

“你发啥疯?快把刀放下!”

“……你还想杀人不成?”

孙芬芳举着滴血的菜刀,仰天笑得狰狞又癫狂,“是!我就是要杀人!我要杀了赵长茹这个贱人!”

众人闻言唏嘘不已,连声又劝又骂。

“赵长茹咋得罪你了?你便要杀人!”

“你会被刘莽那畜生污了身子,是你自个儿起的坏心,咋还怪上赵长茹了呢!”

“对呀,这事怪不着赵长茹的!再说了,你爹还偏袒着刘莽那畜生,不愿意为你出头讨公道呢!”

听着众人为自个儿说话,赵长茹不知该感动,还是该害怕。

这孙芬芬已经是神志不清,疯癫发狂的状态,让他们这你一言我一语地“劝”,怕是更要受刺激。

果然,孙芬芳手里的菜刀,舞得更起劲儿了,直指着赵长茹,目眦欲裂,银牙咬碎,“贱人!我要杀了你!”

赵长茹心一抖,柔声安慰道:“芬芳妹子,你冷静些。”

孙芬芳挤着喉咙,发出如同鬼魅一般,嘶哑难听的声音,“你叫我冷静?哈哈哈——”

她笑得狰狞至极,瞪大的双眼之中,恐怖的血丝裹覆着眼球。

“休想!我要你死!要你当场死,死在我刀下!死在我面前!”

孙芬芳疯癫嚷着,举着菜刀便冲向赵长茹。

众人脸色大变,连声惊呼不已。

要命!这孙芬芳竟真要杀人!

“杀人啦——”

赵长茹下意识要躲,也确信自个儿能躲过。

突然!

“夸嚓”一声。

是敞口粗陶碗,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赵长茹仓皇看去,便见八顺从厨房里冲出来,一脸英勇正气模样,举着这手里的碗,往孙芬芳身上扔。

六福呆在厨房门边,双手保持着外伸的姿势,显然是想拦住八顺,却没能拦得住。

孙芬芳被碗砸中膝盖,脸色立时变得更加狰狞,手上带血的菜刀,刀口一转便对向了冲出来的八顺。

八顺初生牛犊不怕虎,不但没被孙芬芳的模样吓着,竟然还卯足了劲儿,小牛顶角似地冲向孙芬芳。

赵长茹见状,呼吸一紧,连忙扑过去拦,但已经晚了。

八顺落在了孙芬芳手上。

“放开我!你这个坏女人!”

八顺挣扎着,一张小脸胀得通红,却一丝恐惧之意也无,如同最勇敢的武士。

孙芬芳用胳膊勒着他的脖子,拿滴血的菜刀在他小脸边上来回比划。

许母听着动静,从里屋扶着墙寻出来,见着如此情形,吓得心神俱烈,腿软地坐到地上,凄惨呼喊道:“八顺——”

六福先前本也是要奔去,将冲出来的八顺,拽回去护着的,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着八顺落入孙芬芳手里,他自知自个儿有几斤几两,不敢贸然上前强抢回八顺,怕他不小心搅了乱惹怒孙芬芳,反倒害了八顺。

那疯婆子手上滴血的菜刀可不是假的!

见着许母瘫坐在地,六福连忙小心挪去顾着。

院子外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孙芬芳!你把孩子放了!”

“你这个黑心烂肝的,没害成赵长茹,是老天爷开眼,不让你造孽,你竟不知悔改,连八顺也不放过!真是没得救了!”

“对!没救了!连孩子都不放过,你还是不是人?亏你还有脸拿刀上许家来找赵长茹的麻烦,被刘莽那畜生污了身子,竟还不要脸的活着!”

“……该死的是你!”

众人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孙芬芳脸色变得更难看,横在八顺脖颈下的手,生生地往八顺肉里掐。

八顺霎时疼得脸色发白。

“孙芬芳!你把孩子放了!”

赵长茹瞬时冷了神色,一双眼霎时冰寒一片。

孙芬芳将刀抵在八顺脑门上,反问道:“放了?”

她忽而癫狂大笑不已。

赵长茹皱眉,目光死死锁在孙芬芳手里握着的,瞬时可能会劈开八顺脑瓜子的菜刀。

她的行动速度在空间中得到提升,想要在孙芬芳手上夺刀应当不成问题,可她并没有实战经验,且那刀离八顺那样近,一步小心便有可能戳着八顺的眼睛,或是削掉一块脸上的肉……

赵长茹不敢冒险。

八顺还只是个孩子,哪能遭得住这样的罪!

孙芬芳偏头,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讽刺道:“赵长茹,你别假惺惺了!你以为装好人,谁都会忘了你从前做的恶事?这小东西——”

她说着,那刀背在八顺脑瓜子上敲了两下,“邦邦”作响的。

赵长茹听得心头一阵火烧。

见八顺咬牙瞪眼,疼得险些落泪,却强忍着一脸硬气,分明已经怕得脚儿打颤,仍不肯露出一丝怯懦的模样,赵长茹更是心疼不已。

这傻孩子!

孙芬芳又道:“这小东西,你可是三番两次想要卖掉的,你会在意这小东西的死活?赵长茹,你可真会装假作伪!你别以为我和外面那群蠢货一般,会信了你的鬼话连篇!啥好好过日子,有你这祸害在咱云阳村一日,便无人能安稳过活!”

她骂得上气不接下气,手上的刀更是抖得厉害,几次险些划破八顺细嫩的皮肉。

“你最引以为傲的不就是你那张狐媚子的脸皮吗?好啊!你要我放了这小东西,就拿你的脸皮来换!”

孙芬芳红着眼瞪向赵长茹,“你敢不敢?只要你划花自个儿的脸,我便放了这小东西!”

她说着手勒得更紧,直勒得八顺喘不过气来,一张小脸从胀红转为青白。

院子外众人霎时沉默,齐齐看向赵长茹。

那样一张脸,谁舍得自个儿划花?

可八顺在孙芬芳手里,快要没命了!

“长茹——”

有人想劝赵长茹成全了孙芬芳,被他家的婆娘生扯了一把。

糙汉子哪里能懂女人毁了容会有多绝望!

更何况是赵长茹这般好看的脸——

赵长茹眼中风暴骤然聚集,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极力克制着满腔怒火。

短暂的僵持之下,孙芬芳得意道:“你装不下去了!说要让你拿脸来换这小东西的命,你便不愿意了!”

她又挟持着八顺,扫一眼院子外众人,“你们这些蠢货,全让赵长茹给骗了!她就是个自私有虚伪的贱……”人。

难以忍受孙芬芳歇斯底里的叫骂,更见不得八顺在孙芬芳手里,怕极却还强装坚强的模样,赵长茹咬牙道:“好!”

孙芬芳霎时愣住,错愕道:“你说什么?”

赵长茹并不言语,转身便要冲进厨房拿刀。

许元景一把攥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担忧神色。

赵长茹递去个让他安心的眼神,挣脱他旋风似地进到厨房,片刻后举着一把菜刀奔出来。

院子外众人见状,吓得脸色大变。

这、这赵长茹咋也举起刀来了!

“长茹!长茹不要!”

许母见状,急忙要来阻拦,却因那一双病腿,摔坐在屋檐下,只能拼命伸着手,扯着嗓子喊。

八顺见状,终于忍不了泪,哭喊道:“婶儿,你别!八顺不怕!”

婶儿长得好看,是云阳村里最好看的。

他不要婶儿划花脸!

他不要!

八顺把着孙芬芳的胳膊,便死命咬了下去。

孙芬芳吃疼,一瞬掐住八顺的脖子,“该死的小东西!竟然敢咬我!”

赵长茹见状,心头一紧,厉声威胁道:“孙芬芳!你若敢伤八顺分毫,我必定让你偿命!”

孙芬芳忽而癫狂大笑,“让我偿命?赵长茹!该你给我偿命才是!若不是你,我怎会变成今日这般,这全是你害的!你不是拿了刀?你有本事往脸上划,你若是没了那狐媚子的脸皮,还咋四处去勾引男人?你这见着男人就迈不动腿的荡妇!我才不信你真舍得划破你那狐媚子……”的脸。

不等孙芬芳说完。

赵长茹便咬牙举起刀,往脸上划了一道。

众人登时大惊失色,看一眼赵长茹鲜血淋漓的脸,立时偏头不忍直视。

那样貌美的一张脸,便这样毁了。

“哐当”一声,是刀落地的声音。

赵长茹一手捂着脸,一手垂在身侧攥紧成拳。

一半是因气怒,一半是因疼痛。

她料想会极疼,却不曾想是这般疼的。

许元景也是大惊。

他知她心思多会算计,便以为她拿刀只是权宜之计,不曾想她竟不管不顾,真往自个儿脸上去划!

见赵长茹疼得脸色发白的模样,许元景心疼不已,霎时面色阴沉一片,低沉呵斥出声,“孙芬芳!”

他一字一顿,皆是自紧咬的牙关中挤出的,足以见得他此时有多愤恨。

孙芬芳见状,笑得肆无忌惮,不屑冷哼一声,瞪着许元景,讥讽骂道:“你就是个废物!人人夸你是秀才,他日能成官老爷!”

她讥笑一声,“你这病秧子,连个男人都算不上,当啥官老爷,进宫当太监还差不多!”

院子外众人看向许元景的眼神,立时多了几分同情,连带着对孙芬芳更是厌恶。

逼了赵长茹划伤脸还不罢休,竟——

许秀才多好的人啊!

这孙芬芳竟也不放过,嘴上这般刻薄,这种事哪个男人能忍的!

这一刻,众人对孙芬芳被刘莽强占了身子的那一丁点同情也荡然无存了。

“你这死太监,没用的废物,你该谢我的!是我让赵长茹这贱人把脸划了,若不然,你这乌龟王八得当一辈子!”

赵长茹便是脸上再疼,也忍受不了许元景这般让孙芬芳辱骂,正待要回嘴呛声。

许元景冷声道:“我是如何,与你无关!我妻如何,更不容你置喙!”

孙芬芳闻言,还要破口大骂,许元景已冲上前。

赵长茹大惊,却来不及阻拦。

孙芬芳自始至终都防备着赵长茹,倒不曾想过一向病弱的许元景,敢不要命地冲上前来。

她便也对许元景疏于防备,见许元景真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时,不由得惊住,一瞬短暂愣神,再回神要舞刀去威吓时,便觉脖颈处一紧,竟被一只干瘦却大力的胳膊勒住了脖子。

是六福!

他虽比孙芬芳矮上一个头,却一下跳起锁住孙芬芳的喉。

因着赵长茹一句戏言,说是收留他在许家,是为劳使奴役于他,让他劈柴挑水。

前些日子,他虽脚伤未愈,却也让八顺去到路边,给他捡来石头,用布裹了每日托举,为的便是练出大力气,等脚上的伤好了之后,便能替赵长茹劈柴挑水,所以他的力气并不小,至少比一般同他一样体型的孩子大上许多,再加之他是小心绕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勒住了孙芬芳的脖子,便让孙芬芳根本无力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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