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脸皮变厚
那妇人被当众拆台,臊红了一张脸,指着何嫂子不服气道:“就你真心!那你每日给许家送一只鸡去!”
何嫂子合掌一击,“诶!这鸡我自然是要送的,但村子里可不只我一家求长茹护着,这年头上庙子里求神拜佛还要添些香油钱呢,你们怕那黑虎山上的牛鬼蛇神,要推长茹出面顶着,却连一只鸡也舍不得,哪有这样的道理?”
众人让何嫂子说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地立在原地,手足无措地面面相觑。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
赵长茹见状,忙要出声打圆场,让李嫂子一把拽住。
李嫂子笑着摇了摇头,微抬下巴指向何嫂子,示意赵长茹由何嫂子去,只管等着便是。
“好!一只鸡!长茹,咱家的鸡全让胡广才给祸害了,但你放心,就算是跑遍九阳县,我也一定寻只鸡来给许秀才补身子!”
此话一出,旁人也不好装缩头乌龟,于是皆连声保证,定然让许元景一日一鸡的养着。
话虽这般说着,竟有人偷偷抹起泪来,像要送的不是鸡,而是他自个儿的肉似的。
赵长茹见状不觉失笑。
“鸡,便算了——”
何嫂子眉毛一挑,截过赵长茹的话,“咋能算了!这鸡是咱应该给的,方才若不是你及时出现,那虎老大怕是要害人命呢!”
众人闻言点头。
他们也不是没良心的,若不是赵长茹出现,他们只怕是已经挨了虎老大的刀子了,虽说一只鸡给的心痛,但和自个儿的性命相比,也算不得啥。像何嫂子说的,上庙子求神拜佛还得添香油钱呢,方才赵长茹出面吓退虎老大,才让他们得以虎口逃生,给赵长茹一只鸡是理所应当。
赵长茹大气笑道:“大家都是邻里乡亲,自当互相帮扶。”
“那——”
众人迟疑道:“鸡,真就不要了?”
一双双小心翼翼的眼,带着满眼的期盼,只等着赵长茹点头。
赵长茹抿唇忍笑,如了众人所愿。
何嫂子见状,面向众人道:“长茹不缺你们一只鸡,但做人要知晓感恩,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是!何嫂子说得对。”
“长茹哇,咱先前有对不住的地方,你可别放在心上,咱也是受人挑拨……”
赵长茹闻言皱眉。
那日她匆忙赶去县城,在品味轩与齐渊商谈之后,回到云阳村中,便见许家窝着一群人,好一番拉扯纠缠,才终于得了安宁。
依何嫂子所言,那日何嫂子与李嫂子,已将众人安抚住,只后来不知受了谁的挑拨,竟引得众人午后便一齐上许家闹事,扰得许母忧心不已……
何嫂子脸色一沉,质问道:“是谁?”
李嫂子同样皱紧眉头。
那人自知失言,尴尬笑出声来,左顾右盼地与其余众人交换眼神。
旁人脸色复杂,全不愿接他的话。
那人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刘莽他娘!”
原来,挑拨生事的便是刘婶儿。
见那人泄了底,其余众人也不藏着掖着了,争先抢着骂刘婶儿蛊惑人心。
“……咱也是一时心急,才错信了那黑心老虔婆!”
“是呀!那老虔婆与孙长命不清不楚的,咱真是怕得罪了她,让孙长命给咱穿小鞋,使绊子,所以,向来她说是马便是马,她说是驴便是驴,咱也不敢说二话,才……”
何嫂子闻言,双手叉腰,大骂道:“我就知是那老妖婆使的坏!”
李嫂子也是脸色难看,她最是看不上作风淫、乱之人,先前那般厌恶赵长茹,自然也对刘婶儿憎恶万分,且刘莽那胚子在李嫂子眼里就是一颗毒瘤恶痈,她日日忧心着怕李小柱学了刘莽的浪荡,对纵容刘莽长成今日这般不成器模样的刘婶儿更是深恶痛绝。
再一听刘婶儿竟这般使坏,且针对的是赵长茹,李嫂子两只手捏得死紧,与何嫂子对视一眼,便要回家拿锄头,去锄刘婶儿泄愤。
赵长茹连忙拉住她俩。
“长茹,这事你别管,咱那日嘴皮子磨破的账,得找那老妖婆算一算!”
那日在许家为压住闹事之人,何嫂子与李嫂子可没少费口舌。
众人闻言心虚瑟缩一瞬,待见何嫂子与李嫂子并没有找他们麻烦的意思,便也冒头扬言要一起去收拾刘婶儿,“那老虔婆哄骗咱,把咱当傻子对待,这账非得算一算不可!”
赵长茹深吸一口气,扬声道:“现下正是紧要时候,大家伙都消消气。”
经她这般一提,众人猛然惊醒。
对呀!此时他们头上还悬着虎老大的玄铁弯刀呢。
“长茹,该咋办呀?”
便是今夜平安度过,往后呢?
他们得罪了虎老大,往后还有活路?
众人皆是一脸丧气神色,如同临到断头台的死囚。
“天色不早了,大家伙且先各自回家,待明日——”
赵长茹眯起眼,霎时心生一计。
有人出声道:“不成!咱便是回到家中,也是担惊受怕无法入眠,便让咱去你家……”竟还想去许家院子里睡呢!
另有人附和道:“是呀!长茹,许秀才今夜最是艰难,咱去你家也能帮把手。”
何嫂子爽朗大笑,不客气道:“你们这一个两个闹麻雀似的,别搅乱便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了!去去去!全回自个儿家去,休想上许家闹腾,扰了许秀才的清净。”
众人不服气,要与何嫂子斗嘴。
赵长茹见状,出声好言相劝,“入夜蚊虫众多尤以院子中为甚,大家伙便是上了咱家,怕是也无法安然入眠,既如此,还不如在自个儿家中。”
众人闻言迟疑了。
这夏夜的蚊子真是要人命的,不当心便能把脸叮肿半边。
大人肉皮实还好些,小娃娃哪里受得住。
可家里没有赵长茹呀!
没这保命符、定心丸,咋能让人安心!
赵长茹又道:“咱云阳村养的狗,可都是聪明的,若那黑虎山上的牛鬼蛇神,真要趁夜闯入云阳村作乱,必定引得犬吠不止……”
赵长茹许诺众人,若是听着动静,必定出面相护。
众人这才不情愿地四散而去。
此时天色已黑沉一片,只还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李嫂子关切问道:“许秀才,咋样了?”
她自个儿是个寡妇,知晓丧夫之痛楚,为寡之艰难,便不想赵长茹有此一遭。
何嫂子同样急切,一把抓住赵长茹的手,要去许家看一看许元景的伤势,不看是没法子放心的。
李嫂子立时响应,推着赵长茹要往许家去。
赵长茹一惊。
若是李嫂子与何嫂子上门去查看小秀才的伤势,那她作伪缠在小秀才胳膊上的布带,怕是让她俩看上一眼便要穿帮。
赵长茹连忙定住脚,抽回自个儿的手,反握住何嫂子,另一只手则拉住李嫂子,诚恳感激道:“两位好嫂子,你俩的心意,我赵长茹领了,可你们真就这般将虎子,小柱撇在家里不管了?”
何嫂子与李嫂子闻言立时想起被自个儿塞在床底的儿子,于是,匆忙赶回家中。
赵长茹则一人回了许家。
许母还守在许元景榻前哭呢。
八顺许是哭泪了趴在一旁睡着了。
六福则一面给许母揉着腿,一面劝许母别伤心。
他先前悄悄拆了那布条看过,除了些许未来得及清洗的血迹,哪里还有啥伤口,连处破皮也没见着!
只这事既然婶儿有意相瞒,便不该他来多嘴戳破。
赵长茹倒真希望六福多嘴,她见着许母这般真是心里难受,只得上前将许母搂进怀里,轻声安慰道,“娘,别哭了,会没事的。”
赵长茹又劝了几句,才将许母劝回房中歇息。
六福则抱着迷迷糊糊的八顺紧随其后。
赵长茹一回头,便见着一抹黑影,委实下了一跳,仔细一眼才认出六福来。
也怪油灯太暗,照不清样子,只一个黑乎乎的轮廓。
六福意有所指地问道:“婶儿在怕啥?”
赵长茹曲起食指,敲在他脑门上,“不许胡说。”
六福低声道:“婶儿不让我说,我自然不会说,只是——”
他抬起头,看着赵长茹黑乎乎的轮廓,“别再把我当小孩子对待,我和八顺不一样。”
八顺听着自个儿的名字悠悠转醒,奶声奶气地嘤咛一声。
赵长茹盯着六福,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却也知他有多认真。
她深吸一口气,承诺道:“好。”
……
空间中。
许元景躺在云上。
赵长茹守在一旁。
空等的时间是漫长的,即便是在空间之中。
赵长茹手里攥着一只小木匣,正是许元景先前所给的。
“傻子!我还以为是啥值钱的东西呢,竟然只是……”
赵长茹笑着笑着便落下泪来。
萝卜突然不解风情地出声道:“主人,他又死不了,你哭啥?”
赵长茹收了泪,一记眼刀射过去。
萝卜立时噤声,小手儿护着头,呲溜一瞬钻进云里。
恰时,许元景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眼,转着眼珠子,观察空间中之景象。
赵长茹惊喜道:“相公,你醒了!”
许元景轻“嗯”一声,意图撑身坐起,不偏不倚的,正一手压在萝卜头上。
那绵软的触感,让他吓了一大跳,一瞬将手弹回。
萝卜则自云中探出头来,气鼓鼓地瞪着他,“哼!”
许元景咽了咽口水。
这、这是啥鬼东西!
萝卜一下子自云中跳了出来,小手儿叉着圆滚滚,无一丝曲线的腰上,“你才是个鬼东西!”
许元景更惊得瞪大双眼。
这鬼东西竟能知晓他心中所想!
萝卜两只拳头大小的眼一眯,恶狠狠地瞪着许元景。
赵长茹见状,一把抓住它的萝卜头,抡手一抛扔远。
许元景盯着那摊手张脚的绵软之物在空中划过,落入一片白茫茫之中消失不见,转而惊诧地看向赵长茹。
“相公,你听我说——”
许元景点头,等着她的下文。
赵长茹深吸一口气,干巴巴道:“这是空间。”
许元景皱眉,“空间是何物?”
赵长茹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解释,于是又将萝卜唤回来。
萝卜背着小手儿缓缓走来,摆一副老学究的模样,一挥手现出漫天文字。
顾及是许元景看,字体已从简体字换作古体字。
许元景先是一惊,继而细细看来,眉心一瞬紧皱,一瞬舒展。
片刻后,他收回眼偏头看向赵长茹,问道:“宿主?”
赵长茹笑着点头。
萝卜嘟了嘟嘴,赌气道:“好了?”
赵长茹掸掸手。
萝卜叉腰“哼”一声,再次钻进云里。
许元景动了动胳膊,才发现一丝疼痛也无,于是低头看去。
胡乱缠着的布条松垮垮地挂着胳膊上,松散的布条下已不见伤口存在。
许元景惊奇问道:“这也是空间的功效?”方才空间的基本介绍,并未提及此项。
赵长茹笑了,带他在云上坐下,随手揪下一团云,“先前我领你进空间打坐,便是因为这空间中的云,可以提高人的身体机能。”
许元景闻言沉默,忽而问道:“那法子……也是空间所定?”
赵长茹干笑两声,“我已用了最含蓄守礼的一种,别的——”
许元景轻笑一声,偏头凑近她问道:“你怎知我不想要别的?”
赵长茹偏仰着头,对上那炙热的目光,坏笑问道:“你想插、我的鼻孔?”
许元景一愣,不敢置信地皱起眉头。
赵长茹见状仰头大笑。
萝卜则不合时宜地从云中探出头,一挥手将那些法子全现在空中,要拆赵长茹的台,以报方才“一扔之仇”。
赵长茹咬牙瞪向那在云中忽而探头,忽而缩头,扭腰摆臀,张牙舞爪的小东西。
而许元景则认真地看着空中的图画,半晌,揽住赵长茹道:“除却娘子方才所提的那种,别的倒是皆可一试。”
赵长茹闻言,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相公!你真的是我的相公吗?”
她家小秀才啥时候,脸皮变得这般厚了?
许元景自不会说,他早已在梦中将那些法子,在她身上用尽了。
他虽未曾与她圆房,却并非不通人事。
那些个法子,娶妻之前,刘壮特意与他说过。
从前只当过耳云烟,待近日才——
许元景忽而俯身,在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上落下一吻,仍旧是克制的,但从他一瞬粗重的呼吸声中,便不难听出他的隐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