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黄沙路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古人描写西北风光波澜壮阔，荡气回肠，可真当迎头被兜了一脸黄沙之后，我脑子只剩下一句“真他妈的风沙大”，尤其这风还是一堵子一堵子的，就跟扇嘴巴子一样，扇得两颊生疼。
“这都什么鬼天气，大晴天的起北风，眼都睁不开。”我吐了一口黄沙埋怨道。
“这怪谁呀，还不是怪你自己答应了他们的差事么，还得搭上我跟你一块儿遭罪。我本来还想着回沐仙寨待几天给爹上柱香呢，这下好了，一杆子支到大西北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呢！”小庄淡淡地斜了我一眼，蔫酸道。
“我哪儿知道他们的任务来的这么急呀，头天才答应加入，第二天就给派任务，早知道这样儿，我说什么也不能那么快答应啊……”
“这事儿是你说了算的么，六叔都已经跟人家说好了，你说不来也不行啊。不过话说回来，之前高队长问你身体情况的时候，你怎么就应得那么快呢，好歹也先问明白情况再吱声啊，没看韩斌一直给你使眼色嘛！”小庄蹙眉。
不过这事儿确实怪我，昨天稀里糊涂地加入了七五九所，才吃了早饭就被六叔带着去见了高流和舒扬，顺便也见到了一直帮我“保媒拉纤”的韩斌。
韩斌跟我打过几次交道，也能算是老朋友了，说气话来自然轻松许多。高流和舒扬虽然见过一次，但接触的时间不长，到底还是有些生分的，所以当高流直接问起我身体情况的时候，我也是习惯性地客套了一下，打了包票说身体无碍，本以为就是随意的一句客套话，谁知道这位高队长顺杆爬，当场就宣布了最新行动计划，直接给我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也幸亏是韩斌还有点良心，说是我头回参加任务需要调整适应，这才多给了一天的休息时间，让我准备行李，打点行囊，不然看高流那架势，基本是要说完了就出发的。
以前也是没发现，这个黑脸怪还真是个急脾气。
“算了，这也算是头回打交道，不知道这些人的脾气，等接触时间久了，慢慢摸透了性子，也就不会上这当了。”
“这事儿也不能怪你，说起来也怪不得高队长，我听他原本也是要先带咱回研究所培训的，没想到来司空家碰上了司马群，被司马群这一请二求，所以才临时决定去凉州的，这吉普车都是临时去县里借的。”焉柒跟我们一样坐在车斗里，这会儿正闭目养神，听我和小庄说话，这才睁开眼睛。
“我看这个司马群就是没安好心，之前咱都拒绝他一回了，他不说是要去外头另请高明么，怎么找到高流头上来了？”小庄对司马群的成见颇深，始终怀疑司马群此举用心不良。
不过这事儿也不怪小庄怀疑，司马群原本是收拾好了行李要离开司空家的，可当天见到高流之后，聊了一会儿却又赖着不走，非得求着高流帮他救司马家满门，高流原本也没打算答应，毕竟这事儿还得请示所里的负责人批示，可后来不知道司马群跟高流小声说了两句什么，高流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听说当时高流跟司马群说起了陆直入伙的事，司马群一听陆直入伙，这才求着高流去帮他司马家。所以，司马群安了鬼心思是不假，起码是没打算放过长生策。”焉柒说。
“万仞茶庄本来就没一个好东西，这回到了他们的地盘，我看咱得一万个小心谨慎，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小庄难得没和焉柒呛声，顺着话头应了句。
“有高流和舒扬在呢，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再说了，你没听六叔说么，司马群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虚了，眼下这会儿是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上害人呐！”我对小庄说道。之前从司空家出发的时候，司马群不知怎地突然晕倒，还是六叔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又给他喂了两枚护神丹，这才勉强上了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高流特意把他安排在车厢的后排座上躺着，而没跟我们一样坐进张嘴满口沙的车斗里。
“你不说这事儿我还没这么气呢，我怎么觉得这个司马群一直是在演戏呢？之前在司空家的时候身子还好好的，一天天神清气爽，吃嘛嘛香，看着身子瘦，可饭量都赶上袁大力了，根本也不像个将死之人，怎么这一出门就开始发晕了呢，我看他分明就是装的，估计就是想坐车厢里呢！”小庄撇嘴。
“应该不能吧，六叔给他诊治过，身子确实有点虚，虽说还没到走两步就发晕的地步，可到底也得好好养着……算了，这些都是小事儿，不就是坐个车嘛，里外都一样，没必要跟他这么计较，真要让咱跟高流他们坐一块儿，我还不自在呢！”
“计较？我可不是跟他计较什么车里车外的事儿，我是怕咱都被他算计了还帮他数钱呢！再说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也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们司马家！”说起杀母之仇，小庄胸口起伏的厉害，不知道是因为一直使用腹语术的原因还是什么别的缘故，他习惯性地半弓着身子，像是一头随时准备出击的野狼。
“司马家做事确实不算光明磊落，尤其是司马哀活着的时候，不少人都对司马家嗤之以鼻，尤其是凉州当地的茶户，十家有八家都是被万仞茶庄折腾垮的，最后搞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听说还有人就吊死在万仞茶庄门前，结果被司马哀养的黑狗啃了个死无全尸。”
焉柒是知道小庄和司马家的恩怨的，这会儿听小庄说起司马家的事，也顺着他应了两句。不过，焉柒到底还是看好司马群的，她觉得司马群和司马哀不同，至少司马群并不算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司马群这人看着文弱，可骨子里还是带着一股韧劲儿的，所以司马哀才把他选定为自己的接班人。不过，虽然司马哀选了他，但他心里却一直想着把家业留给司马俊，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外人对他的评价远比司马哀要好得多。这两天我也跟他接触过几次，看上去确实是个有心计的，但也并非是大奸大恶之人。”焉柒看着小庄，试探着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小庄没应声，像是没听见，又像是有意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