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章 外室子女
“声声,我冒着风雪专程过来看你,你就是这般对我的?你心中有没有将我当做未婚夫!”
见她这般冷淡,苏鹤眠心中有气。
不过是三年,南声声怎么就变了。强烈的落差感让他无法接受。
“未婚夫?”南声声停下脚步,回头冷笑。“我在庄子上养病的三年,你可曾来看过我一次?”
苏鹤眠一愣,“庄子离京太远,我平日还有公干。”
“那你可有写过书信?”
“母亲说,未婚男女写信乃私相授受,传出去于理不合。”
“于理不合?那你今日冒然进我侯府内院,又在别人闺房抚琴,于理就合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苏鹤眠不知,她何时变得这样能言善辩。
南声声不愿再与他多言,转身回屋。
苏鹤眠第一次被南声声这样质问,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进屋前,南声声忽然想起来,宫里的娘娘说要差人来探望自己。
这两日大雪下个不停,只怕侯府门口都积了雪,便吩咐春水。
“让人去把侯府门口的雪扫扫,以免扰了宫里来人的道。”
不想这话被苏鹤眠恰巧听去,心中一顿欢喜。
还说不在意自己,这不知道他要走,立马吩咐人去扫雪,定是怕磕碰了自己。
那她方才的反应,必然是见自己今日陪着采薇,拈酸吃醋了。
女儿家,真是心口不一……
苏鹤眠将簪子揣进怀里,打算晾她一晚,便欣慰地出了侯府。
傍晚时分,阖府掌灯。
崇伯来西厢院传话。“侯爷和老夫人请姑娘梳洗一番去正堂。”
正堂内,夜风将白幡吹得四散飘荡,却并无一种凄清之感。
只因堂内坐着许多人。
老夫人高坐上首,堂内还有一众其他人。
“声声啊……”见到南声声步入屋内,老夫人立即扶着鸠杖颤颤巍巍起身,拉着她的手,浑浊的双眼泪如雨下。
“你母亲是为国捐躯的英烈……”老夫人枯槁的手抓住南声声腕骨,金镶玉护甲硌得人生疼。
以往在府上,祖母每次拉着她时,都要摘掉手上的护甲。
如今——
片刻后,老夫人抹去眼泪,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三年未见,你黑了,也瘦了。”
南声声心底苦笑。能不黑吗?
庄子上不比侯府,她要时常在日头下干活,活生生将侯府的嫡小姐磋磨成了粗使丫鬟。
不过看侯府的人,依旧如当年那般白胖敦实。
“快来见过你父亲,大伯大伯母。”老夫人拉着南声声,朝堂内众人看去。
南声声先走向下首的中年夫妇,福身唤道。“大伯,大伯母。”
“好,好,快起来……”大伯母徐氏拉着她的手,欲开口时,泪却浸湿了眼。
大伯南枭只淡淡点头,面色并无多大变化。
南声声对此也习惯了,这位大伯一向如此。
祖母生有两男,大伯南枭为长子,父亲南尧为次子。
原本祖父在时,南家世袭伯爵。按制,这宁安伯的爵位应大伯来袭。
只是大伯能力平平,快到三十岁了,都没能等来袭爵的圣旨。
后来,出身将门的母亲嫁给了父亲南尧。虽说父亲仕途也不畅,只在翰林院领了个闲职,奈何母亲得力,嫁入夫家两年,便上了三次战场,立下重大军功。
母亲以军功求爵,皇家正好顺势将爵位给了二房,还升了侯爵。
大伯南枭虽然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二弟娶了个好夫人,我南枭没这福分。”
这些年侯府虽未分家,可大伯对二房的人没多少情分。
“这天寒地冻的,怎么穿得这样少。不是给你做了新衣,川儿没给你吗?”老夫人拉着南声声满是冻疮的手,眼里透出几分心疼。
众人看向南声声身上那件单薄的衣裳,不仅料子差,还被洗得发白。
“我这身衣裳还能穿,不用了。”南声声低头,有些疏离地抽回了手。
“哼!”南霁川不由冷哼一声,“我明明将衣裳送过去了,你还穿着庄子上的旧衣作甚?”
南霁川此时对南声声满是怨气,埋怨正午在西厢院吃了闭门羹。
此时看南声声如此孱弱的做派,不觉有些烦闷。
都能自己从城外走十里回来,身子哪有这样羸弱,她以为自己是采薇妹妹吗?
“那些衣裳不适合我。”南声声扯了扯袖子,遮住手上的冻疮。
不想这一动作在南霁川看来,却是南声声故意将伤口露出来给大家看。
“你是不是故意为之,想在祖母面前告我一状,埋怨今日未能接上你,让你受冻了?”
“川儿,怎么说话呢!”徐氏立马打断儿子的话。
可南霁川的怨气积攒了一下午。他想不通自己哪里有错,只觉得南声声就是忘记了自己这个堂兄的好。
她狼心狗肺。
南声声的心一阵抽痛。
这个堂兄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她原本不想将有些话说出来的,如今看来不得不说了。
“那些衣裳不是按照我的身量做的,花色和样式只怕是……”
南声声转身看向屋内明媚的少女衣裙,“只怕是按照她的身量做的吧?还是说,那几件衣裳其实是她不要的?”
话一出口,众人哑口无言。
因为南声声说的是事实。
她回来得急,原本是打算做几身新衣的,可来不及了。
老夫人便想着,南采薇和南声声应当差不多高,便从她的旧衣里拿出了几件。
虽是旧衣,可也是没穿过的,因为采薇不喜欢。
但说不准声声就喜欢这样的花色和款式呢?
“都是祖母不好,没有考虑周全。”老夫人叹气,双眼红红的,“声声啊,你莫怪祖母,明日就给你制几身衣裳。”
“不必了。”南声声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花色太艳,孙女是回来奔丧的,那样鲜艳的花色,不合适。”
南声声说得决绝,堂内又是一阵沉默。
“罢了,新衣日后再做就是。”
一直未说话的侯爷将一对少年男女推到南声声面前。“这是你远房的表弟南怀宴,表妹南采薇。”
他喉间滚着痰音,“他们前些日子从陇西老家过来投奔,往后就在府中住下了。”
南声声望过去,少女鬓间海棠颤巍巍沾着雪花,比这满室素缟鲜活了不少。
她就是南采薇!